首輔今天懺悔了嗎 第87節
烏起隆為她介紹:“這位是南洋商會會長邦卓,這位是戶部蔣侍郎,專管商貿一事,這位是戶部......” 宋奾詫異,不是說見商會的人?怎么還有戶部官員? 不過這會兒進了門,想走已是來不及。 宋奾一一頷首示意,算作招呼。 寒暄完畢,烏起隆讓人加了位置,宋奾坐下,旁邊卻是空著。 宋奾便問了一嘴,“還有人沒到?” 烏起隆點頭,沒說什么。 片刻后,宋奾知曉這空著的位置是留給誰的了。 白亦推著衛凌進門,雅間內瞬間安靜下來,眾人站起身恭敬相迎,“衛大人。” 衛凌視線掃過眾人,見到宋奾時一向冷漠的臉露出驚愕,花了好一會才掩下去。 衛凌顯然是不知道這事的。 宋奾咬了咬唇,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她恨不得當場打烏起隆一頓。 那頭衛凌瞪了一眼烏起隆,始作俑者絲毫不懼,上前來接替白亦的位置,“衛大人可算來了,咱們開飯。 第75章 能怎么辦,媳婦要做,只…… 烏起隆將人推到宋奾身旁, 還對宋奾說了一句,“衛大人身子不便,有勞宋姑娘照顧一二。” 宋奾腹誹, 他是瘸了腿又不是斷了手,吃飯還要人伺候? 她沒理會, 端坐一旁。 飯桌上重新熱鬧起來,在場除了戶部兩個官員都不怎么拘束,各自聊著天。 邦卓朝宋奾說,“看不出來宋姑娘年紀輕輕竟自己當了老板, 我看正是印證了你們東夏那句‘巾幗不讓須眉’。” 這六七人都是混跡官場、商場的老手, 說起恭維話來毫不含糊, 自邦卓開口,后面幾人跟著接連夸贊。 宋奾想這些人怕是都不知道她做的什么生意, 只是聽了烏起隆一句話就侃侃而談, 死的都能被說活。 有些稱贊聽聽就成, 不必當真。 宋奾端莊微笑, 道:“邦大人之后是要留在盛京吧?” “不錯。” “邦大人飄洋過海遠離家鄉,一心為了南洋子民,實為可敬。” 邦卓相當受用,“不過是做些分內之事。” “邦大人謙虛了,還有在座幾位大人, 特別是烏起大人、蔣侍郎,兩朝交好多虧了諸位付出,小女應替老百姓們道聲謝才對。” “宋姑娘言重。” 隨后又是一陣你來我往。 身側忽然傳來一陣低笑, 像悶著卻又不忍發出來。 宋奾轉頭,對上他帶笑的雙眸,眼底倒映出她的身影。 宋奾略微有些不自然, 收回視線,語氣不解,“你笑什么。” 他靠過去,壓低了聲音,“看不出阿奾還挺會給人帶高帽。” 她做得很好,沒怯場,靈活應對,不用他幫忙。 宋奾聽出他的戲謔之意,一時惱怒,又轉過頭去,這回直接對上他近在咫尺的臉龐,宋奾心頓時漏跳了一拍。 很久以前衛小郎君便為世人稱頌,不止是因他出眾才華,更因他那絕世容顏。 少時是清風俊逸,淡雅如霧,如今長了年歲又是大權在握,那臉添了風霜,卻更顯凌厲與矜貴,烏黑深邃的眼眸下是睥睨一切的傲氣。 她想起在繡坊時那些貴婦人與貴家小姐對他的議論,這天下誰不想嫁他啊,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也再找不出一個來。 就算一輩子都瘸了也有人搶著要。 可她不要。 宋奾恢復神色,往凳子另一邊挪了挪,離他遠些。 她清了清嗓子:“衛大人不要胡說,我說的都是實話。” 衛凌看見她小耳朵變了顏色,卻又一副強自鎮定的模樣,笑意更甚,“嗯,是我想多了。” 菜肴陸續上齊,烏起隆招呼著用飯。 宋奾前面放著盤紅燜羊rou,衛凌蹙了蹙眉,順手將它移了個位置。 沒人注意到這一角落里的小小動作。 “剛來盛京便有人給我推薦了醉仙樓,自第 一回吃過我就恨不得住在這里頭,蔣侍郎,你說我能不能把這兒的廚子也帶回去?” 蔣侍郎哈哈笑,“烏起大人若是能說服他們,我們自然無意見。” “哈哈,那等會兒就去。” 開席已有一會,可大家好似都只顧著吃飯,南洋這邊的商人官員都沒有什么聲響。 蔣侍郎躊躇一會,趁著熱鬧,給自己斟滿了酒,又推了推旁邊的小官,倆人站起來,朝衛凌舉杯:“此次下官能全權負責兩朝商貿,全靠衛大人支持,下官敬衛大人一杯。” “這是蔣大人應得的。”衛凌只是點了點頭,手中并沒有動作。 蔣侍郎端著酒杯尷尬僵在原地,不知這杯酒該喝還是不喝。 烏起隆解圍一事已做得極其熟練,“衛大人從不沾酒的,蔣侍郎心意到了便可。” “原是這樣,那衛大人隨意。”說罷倆人直接喝了那酒。 不過宋奾卻迷惑了,衛凌從不沾酒?烏起隆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他們和離前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在長公主府可是把酒當作水來喝的,后來亦是借著酒勁才簽下那張和離書,怎么到烏起隆那里就成了滴酒不沾了? 宋奾雖不想再去看他,可仍是偷偷瞥了眼,只見衛凌淡定坐著輪椅車上,對烏起隆的話絲毫沒有辯駁之意。 真是奇怪...... 烏起隆見她疑惑,他也茫然了,悄聲問她:“宋姑娘不知道?你們之前不是夫妻嗎?” 宋奾搖頭,“他以前不這樣的。” “噢,那許是中間發生了什么事。” “發生了什么事......”宋奾喃喃自語。 烏起隆以為在問他,熱情答,“衛大人在南洋時險些沒命,大夫說酒會刺激臟腑,最好不碰,衛大人大概是惜命。” 宋奾又驚了驚,還來不及問就被身邊一陣咳嗽阻止,衛凌越過宋奾給了烏起隆一個告誡眼神,烏起隆瞬間閉緊嘴巴。 飯桌上開始討論起正事,宋奾第 一回接觸這些,便放下筷子認真去聽。 邦卓問:“衛大人,如今雖說合約已經擬下,可其中許多細節未定,我們何時再一起商議?” 商貿大體合約是衛凌、太子、烏起隆與戶部尚書一起擬定的,細節上確未完善。 衛凌道:“邦大人與蔣侍郎商議便可。” 邦卓又問:“蔣侍郎可否代表衛大人,代表東夏?” “自然。” 邦卓放下心,朝蔣侍郎道:“那便有勞蔣侍郎了。” “不敢,此乃蔣某榮幸。” 過了會,烏起隆開口,“衛大人,我有個疑惑。” “說。” 烏起隆覺著在場都是一個陣營的人,沒什么顧忌,“為何太子說要將銅礦納為貿易商品時您同意了?” 衛凌看向他,“我若沒記錯,南洋并不盛產礦石。” “確實,不過南洋不若東夏地廣,又并無外憂,我們的產量足夠使用,是以未曾想過從東夏采進。” 而且礦石之物不似布匹茶葉輕盈,一艘船能裝滿滿當當的茶葉,卻裝不了多少沉甸甸的礦石。 說實話他當時是想要拒絕的,可衛凌沒讓他有說不的機會。 南洋與東夏的商貿是衛凌一手促成的,來之前王上便說了一切唯衛凌是從,他自然不敢多說什么。 “現在沒有外憂不代表以后沒有,南洋王歷經多年才將許多小國合并在一起,未雨綢繆總沒有錯。” 衛凌望一眼側耳聽的蔣侍郎,“太子是我朝儲君,他如此行事是為國考慮,而此事對南洋并無壞處,我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當然,還有許多事不便道出。 比如以前他從未想到銅礦上去,現在太子主動露出這一手,讓他很是意外,順著查下去,說不定還能發現許多這樣的意外。 烏起隆沒了疑惑,但卻煩悶起來,“我們的商船原本就沒多少艘,現在貿易量劇增,本就不堪重負了,還要加上銅礦一物,連夜造船都來不及。” 邦卓道,“衛大人,我記著東夏是有幾艘大船的,我們能否先借用?” “商船是南清城商戶所有,我沒有調用之權。”衛凌答,“造船是時勢所趨,早些造好則早些獲利。” 烏起隆無奈嘆一聲,“沒想到一切順利,現在反倒為了一艘船而著急。” 幾人都沒了先前輕松姿態,各有各的憂愁。 宋奾聽了幾句,默默在一邊飲茶,這些已不是她能涉及的范圍。 “不說公事了,吃飯吃飯。”烏起隆吃了口菜,“可不能浪費了醉仙樓的飯菜。” “不錯,若是那廚子不肯跟烏起大人回去,那這飯便是吃一頓少一頓了。”蔣侍郎附和道。 烏起隆問一句,“蔣大人,你們東夏律法對我們可適用?” “烏起大人何意?” “我想著,他若不同意,那我就強行綁走,我一個外人你們應當處置不了吧?” 眾人哈哈笑起來,蔣侍郎知他在開玩笑,道:“烏起大人還是莫要以身試險,不然到時衛大人都保不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