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今天懺悔了嗎 第60節(jié)
于是衛(wèi)凌下樓來見著的就是這副場面,氣質非凡的一男一女共坐一桌用著早膳,眉語目笑神態(tài)自若,任誰看了都會道一聲好一對檀郎謝女。 衛(wèi)凌緊緊盯著,眼尾發(fā)紅。 他咬了咬牙,暗襯,這就是那位和她很配的“徐公子”? 第53章 “你只管往前?!薄?/br> 衛(wèi)凌徑直走了過去, 在方桌一側拉開椅子坐下。 正說著話的倆人停下來看向他,探究的眼神出奇的一致,都帶著同樣的不解, 衛(wèi)凌莫名有些不舒服,劍眉一皺, “小二!” 小二給他上了饅頭和粥,一陣忙活后徐壬寅終于開口問宋奾:“這是?” 宋奾哪知道衛(wèi)凌要做什么,而且她真不知該如何介紹他,只好簡單道:“這是盛京衛(wèi)大人, 要到揚州辦差?!?/br> “原是如此?!?/br> 衛(wèi)凌心里那陣不爽過去, 恢復平常模樣, 正色道:“閣下是徐公子?” 他昨夜本可以讓人去查查此人底細,但一想起宋奾的話他便歇了這個心思, 此刻眼前人身軀凜凜、舉止不凡倒讓他生出幾分威脅之意來。 “是?!毙烊梢傲斯笆? “幸會?!?/br> 衛(wèi)凌回禮, 接著問:“徐公子可是金陵人?” “不是, 在下?lián)P州人士,今日啟程返揚州。” 衛(wèi)凌挑了挑眉,看一眼宋奾后緩緩道:“這么巧,我們也今日走?!?/br> “我說怎么宋姑娘孤身一人出行,原是有衛(wèi)大人相送。”徐壬寅看著兩人, 露出些了然的笑,“不過揚州金陵兩地我常往來,路上可相互照應一番?!?/br> 宋奾被夾在中間, 有些頭皮發(fā)麻,而徐壬寅顯然是誤會了什么,她急忙解釋:“徐公子莫要多想, 我與衛(wèi)大人不過偶然遇上,不算結伴。” “噢?” 那一寂靜瞬間里,宋奾好似聽到旁邊那人咬著饅頭嗑到了牙,聲音清脆。 而后衛(wèi)凌說:“不錯,不過既然同路,順道一齊走也無妨?!?/br> “是,金陵到揚州兩日路程,很快就能到?!毙烊梢?。 衛(wèi)凌點頭,又沉聲問:“徐公子家中做何產業(yè)?” 徐壬寅其實有些驚訝,他雖在商場游刃有余,也見過不少達官貴胄,不過鮮少有人像他這樣,不過兩句話就讓自己感覺到一陣壓迫。 他一時好奇起來,眼前這位年輕人到底做的什么官,不過更有趣的是,明明宋姑娘與他之間一看就不簡單,為何倆人要撇清關系? 徐壬寅微笑:“不過做些小生意,自是比不過衛(wèi)大人仕途坦蕩?!?/br> “徐公子過謙了,在江南一片做生意看起來簡單,要想做好實則是難上加難?!?/br> “衛(wèi)大人來過江南?” “一年多前待過幾月?!毙l(wèi)凌答,同時對上宋奾有些疑惑的眼睛,頓了頓,給她解釋,“那時候離開是到揚州三地辦事......當時走得急,沒來得及和你說?!?/br> 衛(wèi)凌說完就避開了她的目光,他現(xiàn)在才明白他那時大概是沖昏了頭,以為離開就能當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和離一事對他造成的影響遠比他想象中的大。 他與她中間錯過了兩年,可若是沒有這兩年,他怕看不清自己的心。 宋奾聽完沒表示什么,只是轉回頭,繼續(xù)小口小口喝著粥。 她知道剛和離那會兒他是到了江南,卻不知他到過揚州,也不知他辦的什么事,只是那時盛京起過一陣風波,應與他脫不了干系。 兩年前的事情他倒也不用跟自己解釋什么,既已和離,那他要做什么她都管不著,也沒有資格去管。 而另一邊徐壬寅則饒有意味地看著倆人,唇邊笑意越來越深,道:“這一兩年里揚州變化很大,一些貪贓枉法的官員落馬,百姓日子也就越過越好,衛(wèi)大人這次來會看到一番全新景象。” 衛(wèi)凌瞥一眼低頭喝粥的人,隨口應:“今后也會越來越好的?!?/br> “確實。” 衛(wèi)凌沒接話了,忽然朝向宋奾,語氣放柔:“阿奾,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宋奾:“......” 這樣親密的語氣讓她衣袖下的皮膚直起一陣雞皮疙瘩,她忍了忍,開口對徐壬寅說,“徐公子,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宋奾、徐壬寅倆人坐的馬車,唯有衛(wèi)凌沒有準備,于是一路上他都騎著馬在馬車邊跟著,宋奾挑開車簾就能看到他的身影,而每回他都似有心靈感應般恰好轉頭與她對視,一回兩回下來,宋奾也沒了看路上風景的心思。 傍晚時抵達兩地間的官驛,那管官驛的小官見著徐壬寅十分熱情,“徐公子您來了,這次還是住您常住的那間屋子?” “嗯,這兩位是我朋友,給他們安排兩間上房?!?/br> 小官看了倆人一眼,堆笑道:“好嘞,這就安排?!?/br> 小官帶著衛(wèi)凌與宋奾進到后院,待徐壬寅看不到這邊狀況,小官態(tài)度輕慢起來,隨手指了指,“喏,就是這?!?/br> 白亦哪見自家主子受過這種氣,一個越步就要上前去,“你......” 衛(wèi)凌伸手攔下,給了他個不要輕舉妄動的眼神。 兩間客房緊靠在一起,衛(wèi)凌很滿意。 沾了徐壬寅的光,官驛準備的晚飯格外豐盛,三人吃完,徐壬寅將宋奾留下:“宋姑娘,我有事與你說?!?/br> 剛想走的衛(wèi)凌收回腳,繼續(xù)坐著。 徐壬寅瞧見,淡淡一笑,道:“明日我們便可抵達揚州,宋姑娘可找好了落腳的地方?” “未曾?!?/br> “那正好,徐家有處院子空著,宋姑娘可以住進去?!?/br> 宋奾想著自己要幫的忙,沒多猶豫就應下,“好,謝過徐公子。” 一旁一頭霧水的衛(wèi)凌越聽越驚,“阿奾,你要住到徐家?” “是啊,衛(wèi)大人有意見?” 當然有意見,這才認識多久就要住到人家家里去?她就這么放心這個徐公子? 還是說她是真心看上了人家? 這個徐公子到底哪里好了! 衛(wèi)凌眉心蹙成一團,心里一堆話卻不能說出來,只能道:“徐公子家中可還有其他房間?在下能否叨擾一陣,至于銀錢自是不會虧待?!?/br> 徐壬寅忍著笑,“銀錢就不必了,衛(wèi)大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br> 徐壬寅本是想找宋姑娘說說玉兒的事,好讓她提前有個準備,不過他現(xiàn)在看著眼前這個氣宇軒昂的男人一臉憋屈的模樣就覺得分外有趣,那些話稍遲些再說好像也無礙。 隨而改口問:“宋姑娘此次到揚州所為何事?有沒有我能幫忙的地方?” 宋奾已清楚徐壬寅的能力,直接說出此行目的:“徐公子可知揚州有毛氈一物?” 徐壬寅點頭,宋奾繼續(xù)道:“我曾偶然在盛京見過一頂毛氈帽,樣式與布料都是盛京城從未出現(xiàn)過的,后來問了繡坊里的揚州繡娘才知揚州早已有此物,我便想著如若我能在盛京做這個,那便是獨一家。” “盛京城里無人識得毛氈制藝,我只好親自來一趟。昨日恰巧知曉徐公子家中可能涉及此道,因而才冒昧打擾,還望公子見諒?!?/br> 徐壬寅聽完不禁有些感慨,當年徐家也只是個小小作坊起家,他有意將家業(yè)做大,可家中長輩反對聲不斷,若不是他堅持哪有今日。 如今宋奾兩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野心,讓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影子。 不對,他甚至比不上她,宋奾只是個女子,卻有魄力要做這些,更有勇氣千里迢迢來到揚州,只為取經。 徐壬寅坐正,“宋姑娘想法極好,揚州確有毛氈一物,不過卻不是我徐家涉及的范圍。毛氈是西方舶來品,如今只謝家一家經營此道,從不外傳,因而這也是毛氈制品價格高但仍受追捧的緣由?!?/br> 宋奾聽了臉上隱隱有些失落,她還以為能碰上徐家是她走了運,沒想該走的路還是一步不能少。 “宋姑娘不必擔憂,我雖不做這個,但謝家家主與我相熟,到了揚州我可與他說說,讓你們見一面?!毙烊梢m時勸慰。 “那便先行謝過徐公子了?!彼螉h淺淺笑道。 “宋姑娘客氣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毙烊梢匆谎垡恢背聊徽f話的人,站起身告別:“那宋姑娘好生歇息,我們明日早晨見?!?/br> “嗯,明日見。” 徐壬寅走了,宋奾卻依舊坐著,心里想著這件事,謝家這幾年牢牢將毛氈制藝抓在手上,就連徐家也不能插手一分,那她要是想從中學點什么豈不是難上加難? 這謝家又是什么樣一個家庭,那家主性格如何,宋奾盤算著,到了揚州之后得讓人去好好打聽,她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能空手而歸。 官驛里此刻沒什么人,宋奾與衛(wèi)凌倆人靜靜坐著,沒有交流。 比起宋奾此刻心中的愁悶,衛(wèi)凌卻是震驚不已。 他知道她開了繡坊,知道她繡技上佳,也知道她現(xiàn)在養(yǎng)活自己不是問題,可他從不知道她還想做大,而且為此這般努力。 他未成婚前認識的宋奾是活潑天真的,她身后彷佛永遠跟著太陽,是宋璇心疼的積極開朗的小meimei。 成婚后看到的宋奾是賢惠、乖巧的,她知禮守節(jié),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她統(tǒng)統(tǒng)明白,就算母親鈺君多番刁難她也不會任性而為。 和離后的宋奾像是變了個人,又像是沒變,她忍下一切,承擔起一切,每走一步都讓他刮目相看。 她一直很有自己的想法,并能堅持與順從這份想法,就像與他和離,她決定走了,就真的再沒有回過頭,也如此刻,她決定做一件事,并且不遠千里一個人來到揚州,去完成這件事情。 衛(wèi)凌視線落在她凝眉思考的小臉上,緩緩揚起笑臉,有什么東西在心底悄然綻放。 他很高興,看到這樣一個宋奾,也很高興,沒有再一次錯過。 過了一會兒,宋奾察覺那道灼熱視線,抬眸看過去,臉微微有些熱,“你看我做什么?!?/br> 衛(wèi)凌說:“阿奾,你只管往前就是了?!?/br> 我會一直在你身后。 第54章 瞞不住了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 酷暑熱浪一陣接一陣,行至徐家時太陽還斜斜掛著,宋奾下了馬車, 額上伴著薄汗。 徐家不愧是揚州大戶,一路從徐府門口進來, 挽翠與龍?zhí)﹤z人嘴巴沒合上過,雕甍繡檻、亭臺樓閣、山水環(huán)繞,徐家怕是在家里建了座行宮。 徐壬寅親自將宋奾帶到她們要住的院子,安排下人幾句后與衛(wèi)凌一同離開。 衛(wèi)凌一路走著, 心想他還是小看這個徐壬寅了, 做些小生意能做到這個地步? 師父先前說揚州有幾個富商富得流油, 現(xiàn)在看來這徐家便是其中一戶了,不過既然當初在揚州查漕運沒查到徐家頭上, 那想必是清白出身。 衛(wèi)凌看向領著自己走的徐壬寅, “徐公子, 這一趟冒昧打擾, 可否要去拜見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