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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今天懺悔了嗎 第59節

    倆人在客棧大堂轉了兩圈,小二與掌柜的已頻頻看過來,白亦跟在身后低聲問:“郎君, 不是要吃飯嗎?”

    衛凌輕蹙眉頭,自言自語:“她用過飯了?”

    這個問題白亦自然不知道,不過他認得跟在宋奾身邊的護衛, 在大堂里找到一個眼熟的人,急忙跑過去又很快跑回來,“郎君,他們說夫人去金陵有名的酒家,叫什么喜來酒家的用飯了,我們要過去嗎?”

    話還沒說完,眼前人已經走出幾步。

    喜來酒家離客棧不遠,都坐落在金陵最繁華的主街上。

    酒家門口點起了燈籠,三層小樓燈火通明,熙熙攘攘之聲傳到了街道外。

    衛凌倆人到的時候幾乎已經滿客,雅間全都沒了,只剩一樓大堂一個角落的位置。

    白亦暗想,看來今晚是沒有口福了,那角落里的位置又窄又暗,郎君不會坐的。

    小二明顯也看出來人氣派,恭敬道:“對街不遠的東來酒家也是我們的店,那邊上好雅間還有余位,二位客官可移步前往。”

    “不了,就這兒。”白亦聞言驚得瞪大雙眼,跟著他走過去。

    等坐定,衛凌問:“有沒有兩個姑娘與一個男人到你們這來用飯?其中一個姑娘許是帶著面紗。”

    小二想了想,搖頭:“今日客人多,小的沒印象。”

    衛凌臉色眼見地沉了下來,小二連忙問:“二位客官要吃些什么,咱們這桂花鴨、松鼠魚、美人肝俱是一絕。”

    白亦瞅了一眼沉默著的人,替他答:“那便上三四樣你們這最有名的。”

    “好嘞。”

    “郎君,要不我去看看?”

    “去。”

    白亦很快消失在吵鬧的大堂里,菜香味絲絲縷縷飄過來。

    衛凌往二樓望去,心里微微有些苦澀,他什么時候才能和她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

    那些她親手做的飯菜,自己還有機會嘗到嗎?

    幾聲嘆息后,酒家的菜上了,白亦也回來了,他小心翼翼開口:“郎君,夫人不在。”

    “不在?”衛凌詫異問。

    “是,每間雅間、一到三樓我都看過,不在。”

    “好。”衛凌掩下一閃而過的失落,“先用飯。”

    一頓飯吃得白亦很不是滋味,對面的人一句話也不說,他自然不好開口。

    吃到一半白亦終于忍不住,說:“這家店不愧享有盛名,味道確實不錯,這鴨子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了,郎君您覺得呢?”

    “一般。”衛凌評價兩字,看起來沒有什么心緒用飯,放下了筷子起身,“走吧。”

    白亦連忙塞一口飯菜后跟上去。

    外面天已完全黑了下來,柔和月光照在過路行人上,拉出一道一道長長的影子。

    身前人不知為何停了下來,白亦一個不留神直接撞上他堅硬的背部,鼻子一陣吃痛,“郎君......”

    衛凌視線定格,白亦邊摸鼻子邊看過去,一下就看見了宋奾幾人說說笑笑從一家店面走出來。

    再抬頭往上,白亦看見了“東來酒家”幾個字,心底直呼好家伙,這是生生錯過了啊。

    他小心去探身邊人的神色,卻只見他一改從客棧到剛剛的沉默,唇邊一抹笑意若隱若現。

    幾人很快走近,也不知看沒看到站在對街的兩個人,徑直走過,隨后衛凌跟在后面,始終保持著幾步遠。

    前邊談話聲依稀可聽見,挽翠說:“二娘,我真想再留一日,這兒的菜太好吃了!”

    龍泰附和:“嗯,和二娘做的揚州菜很像,不過我還是吃得慣二娘做的。”

    “二娘又不常下廚,你就吃過那么一兩回,還惦記上了?”

    龍泰嘻嘻笑:“好吃嘛不是。”

    白亦覺得身邊莫名有股寒氣傳來。

    宋奾笑道:“若是返程時還經過金陵,那我們再來一趟。”

    小夫妻立即高興起來。

    高興一會,挽翠又說:“二娘,我還是不敢相信,這徐家竟這般厲害,今日我看那徐公子就十分囂張,沒想到他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全靠自己做了這么多。”

    下午龍泰已將揚州徐家打聽得清清楚楚,那馮娘子甚至還謙虛了,何止揚州,這金陵城里一大半絲織產業都是徐家的。

    徐家不僅在絲織業有所成就,聽說徐壬寅還打算跨足酒樓一行,此次來金陵就是為了此事。

    徐家家大業大,徐壬寅白手起家的故事在金陵城里已是家喻戶曉。

    “不過,這徐公子長得還不錯。”挽翠剛說完龍泰就表示不滿:“人家長什么樣與你何干?”

    “與我當然沒關系,不過我看著倒是與二娘很配,郎才女貌的,就是可惜......”

    “挽翠!”宋奾及時打斷,“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噢,知道啦。”

    而身后緊跟著的人臉已經黑得不行,白亦在旁凍得身子抖了一下。

    好不容易回到客棧門口,衛凌終于開口,細聽之下聲音還有點委屈:“阿奾......”

    挽翠與龍泰皆回過頭來,挽翠有些驚訝,衛小郎君什么時候在他們后面的?

    “挽翠,你們先回去。”宋奾吩咐。

    “是。”

    等人都走了,宋奾才回眼看他,“衛大人這是做什么?”

    經過喜來酒家時她就見到了人,只是不曾想他竟跟了自己一路。

    此刻在客棧燈籠的映照下,衛凌臉色還有些微蒼白,眼皮下暗青一片,看著就是沒休息好。

    宋奾心底想問,既然如此辛勞為何還要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衛凌上前幾步,離她近一些,關切開口:“阿奾,你們這一路順利嗎?”

    其實他早知她沒事,她若是出什么事那他定然是第一個知曉的,這么問只是不知該與她說什么,有些話說了她會不喜。

    “托衛大人的福,一路平安。”宋奾答。

    她開口閉口都是衛大人,情緒也與方才完全不同,衛凌有些不是滋味,垂了眸,“阿奾,你能不能不要與我.....如此生疏。”

    大概是衛凌這句話語氣較低,宋奾起先沒聽清,過了幾瞬才明白過來。

    她頓了一會,聲音微漠:“衛大人多慮了,若你我是陌生人,我便不會與你單獨在此說話。”

    這樣平靜的話比氣憤不滿更讓人無可奈何,衛凌只能在心底嘆氣,重新看向她:“那徐公子是何人?”

    什么蕭公子徐公子,怎么她身邊凈有人出現,衛凌心里酸酸澀澀的,若是她哪天真看上了哪家公子,與人情投意合,那他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情投意合......那樣她是不是會與另一人建立家庭相夫教子,她滿心滿眼都是那人。

    衛凌不敢想象那一日的到來,他怕是會瘋。

    “我與徐公子尚且不熟,也并無關系,衛大人若是想知道徐公子底細可盡管派人去查。”

    衛凌聽出她話里的些許不滿,心里一急,往前兩步,宋奾隨即后退兩步,他只好站定,語氣一下柔和下來:“阿奾,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生氣。”

    這會兒宋奾站在階梯上,比他高出半個頭,倆人對望著。

    客棧門口偶有人進出,都朝他們看過來,甚至有細微聲音飄過,“這是哄媳婦呢......”

    宋奾聽見,臉色一拉,沒了耐心再與他說話,“衛大人還有什么要說的?”

    “我明日與你們一同前往揚州,你今夜好好休息。”

    “若我沒記錯,東海碼頭在南清城,南洋來使怎么會到揚州?”

    “來使想看一看我朝風光,會沿水路先至穎州,再到揚州,我便是在揚州等他們。”衛凌解釋。

    既是公務,宋奾自然不好說什么,點了點頭后轉身進客棧。

    一回客房元寶兒就蹦了過來,嚇宋奾一跳,她將貓抱起才看到貓籠門口的繩子被它咬斷,她伸手點了點它的頭:“是你自己要跟出來的,現在想出去玩了?”

    元寶兒“喵”了兩聲表示抗議。

    “等我們到揚州尋個穩定的住所再把你放出來,這些天你就先好好待著。”

    “喵喵喵。”

    喂飽元寶兒,宋奾將自己收拾完就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凌晨才沉沉睡去。

    --

    徐壬寅來得很早,宋奾一下樓便看到人在大堂內等著,她不好意思再讓他多等,打算讓挽翠裝點早飯在路上用。

    徐壬寅見狀及時阻止,“姑娘不必著急,我們不趕時間。”

    “那徐公子可用過早飯?路途艱辛,吃點墊墊肚子也好。”宋奾說。

    徐壬寅自是沒什么意見,與她一同坐了下來。

    用飯間隙,徐壬寅問:“姑娘來自盛京,那知不知盛京安伯侯府?”

    安伯侯府......宋奾乍一聽有些陌生,想了一會才猛然想起譚慧之不就是安伯侯府嫡女?

    宋奾驚訝:“自是知曉的,徐公子為何如此問?”

    徐壬寅解釋道:“實不相瞞,內人便是出自安伯侯府,兩年前跟著我回了揚州,如今甚是懷念盛京,但我實在是忙,抽不出身陪她回去。”

    宋奾訝異之色沒藏住,若這位徐夫人出自安伯侯府,那豈不是與長姐有些關系?要是年紀相仿說不好她們小時候還見過。

    不過年代久遠,宋奾早已不記得安伯侯府那些姑娘們,她問道:“敢問夫人在侯府中行幾?”

    “內人是安伯侯小女兒,怎么,姑娘認識?”

    宋奾回想一陣,沒想出來,“應是不認識。”

    徐壬寅繼續說:“這次出門前她與我鬧了些矛盾,不愿與我說話。因而想請姑娘到府上陪內人幾日,同她說說話,好緩解她思鄉之苦。”

    宋奾全明白了,敢情這就是他想請自己幫的“忙”啊?讓自己去幫著哄媳婦?

    她笑出聲,“公子與夫人感情甚篤。”

    徐壬寅也笑:“沒辦法,她跟著我已是為難她了,她除了我沒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