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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今天懺悔了嗎 第44節(jié)

    “當(dāng)然了,不過......”秦奕嫻起了個小心思,“不過jiejie,我以后還能來找你嗎?”

    “可以。”

    于是一整個下午宋奾都被秦奕嫻霸占著脫不開身,臨近傍晚,她小心翼翼問能不能和自己一起吃飯,宋奾看得出來她是想看自己過得好不好,就應(yīng)了下來。

    后來秦奕嫻被宋奾帶去了人多雜亂的市集,又驚得快要掉淚,“jiejie,你就住這里面啊?”

    “你想什么呢,我?guī)銇碣I菜,怎么,不想吃我做的飯菜了?”宋奾敲一敲她的腦袋瓜子。

    秦奕嫻恍然大悟,又哭又笑,“吃吃吃,要吃要吃。”

    倆人提了滿手的菜,秦奕嫻一路蹦蹦跳跳,不知何時身邊人停了下來,秦奕嫻不解:“jiejie?”

    隨后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也正看過來的端容郡主與陳箬,登時一怔。

    第39章 不要臉的賊人!

    秦奕嫻頓時以為是不是自己又闖禍了, 急忙朝宋奾解釋:“表嫂,我真是一個人來的,我誰都沒告訴。”

    “我知道。”

    端容郡主與陳箬站在那扇如意門前, 顯然是來尋衛(wèi)凌的,但她們應(yīng)是沒料到會在這里見著宋奾, 此刻臉上神情比秦奕嫻好不到哪里去。

    宋奾這會心里真是煩透了衛(wèi)凌,原本恬靜平和的生活因?yàn)樗痫L(fēng)浪來,也怪自己,應(yīng)該在知道他搬進(jìn)來那天就搬出去的。

    她深吸口氣, 大方走過去, 朝倆人頷首示意后開了自家門, 未多說一句。

    “姑姑......表嫂......”秦奕嫻怔怔跟在身后,宋奾站在門后等了她幾瞬, 她便不再管還木著的端容郡主和陳箬, 兩步跨進(jìn)屋子里去。

    大門闔上, 端容郡主轉(zhuǎn)向陳箬, 瞪圓了眼珠子,“那是宋奾?”

    陳箬答:“是阿奾沒錯。”

    端容郡主看看眼前的門又望著僅隔一道墻的那間小院子,最終只能重重嘆氣,“孽緣啊!”

    衛(wèi)凌將將入夜才回來,見到端容郡主時不見多少驚訝, 也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刻。

    “你便是為了宋奾才搬過來的?”端容郡主單刀直入。

    衛(wèi)凌坐下,理了理前襟,“是。”

    端容郡主一噎, 氣得說不出話來,拉著臉坐在椅子上。

    白亦這時端了茶水上來,端容郡主僅瞥一眼, 沒有用,恨恨開口:“域川,你怎么如此固執(zhí)!”

    “母親,以前是我不懂事。”衛(wèi)凌摩挲著手里的扳指,低低道:“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不希望再見到什么小動作。”

    衛(wèi)凌這話與平常不同,帶了幾分恨意。

    他漸漸想明白許多,端容郡主是他母親,以前她不論做了什么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她冷待宋奾他那時也沒多阻攔,只想著自己彌補(bǔ)宋奾就可以。

    可他如今終于懂得被人忽視是怎樣痛苦滋味,她前一眼還對別人巧笑嫣然,后一眼即是淡漠厭惡,仿佛見到自己是多么難受的事。

    宋奾不過冷了幾眼,他便覺錐心噬骨般的痛,那她曾經(jīng)是不是也在母親那里受過許多回?

    是他的一昧縱容,讓母親越發(fā)囂張,找來奕嫻、設(shè)計,直到最后把她弄丟了。

    這一次,不會了。

    端容郡主自然聽出了他話里的威脅之意,不敢置信,“你為了一個女人,威脅你娘?”

    衛(wèi)凌背靠椅子,整個人松下來,淡淡回憶著:“母親,您從小就和父親一樣,喜歡管著我們,衣食住行交友讀書無一不落。”

    “小的時候不懂事,只覺得那是您對子女的愛,后來我認(rèn)識了竟軒,我多開心啊,終于有個人一起念書一起玩了。”

    “可您不同意,您說竟軒家境不好配不上將軍府,說他會帶壞我,然后用您的‘權(quán)力’勒令他不許再見我,再后來竟軒病重,您用他的生命來威脅我,我若回京才肯施以援手。”

    “這事說到底不能怪您,只是可惜,竟軒還是走了。”

    衛(wèi)凌臉上平平淡淡,仿佛再說別人的事情,可端容郡主越聽越驚,當(dāng)年那件事誰都沒提起過,她以為他早忘了,現(xiàn)在才發(fā)覺他記得那么深。

    衛(wèi)凌唇角勾起弧度,似笑非笑,“那年祖母還在,與肅清侯府的約定還在,我娶了宋奾,這應(yīng)當(dāng)是您這輩子唯一沒有掌控好的事情吧,后來祖母去了,您就肆無忌憚,開始張羅著納妾休妻,不達(dá)目的不罷休。”

    “現(xiàn)在好了,又該給我續(xù)弦了。”衛(wèi)凌看過去,眼神凌厲:“母親,下一步該是什么,我要是不同意,您是不是就得想法子將宋奾趕出盛京城?”

    屋子里陳箬和白亦還在,皆不敢出聲。

    倆人入將軍府已有好些年頭,從未見過這種場面,以前衛(wèi)海奉與衛(wèi)凌吵起來,光衛(wèi)海奉一個人的嗓子就可震破屋頂,場面十分激烈。

    可當(dāng)下不同,明明只有衛(wèi)凌一個人在說,聲音不大不小,外人不知的還以為母子兩在閑話家常,但倆人知道,衛(wèi)凌這是生生克制下來了,平靜無波底下是暗流涌動,正醞釀著一場大風(fēng)暴。

    端容郡主聽完,半天憋不出一句話,最后只能斥責(zé):“域川,你就是這么想我的?我做的哪件事不是為你?”

    “為我?”

    衛(wèi)凌“呵”一聲,就是從小明白“為我”,所以他從來不敢多想,更不敢去責(zé)怪,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

    “不是為你是為什么?你知道我為這個家cao持著有多不容易嗎?”端容郡主憤恨道:“你知道宋奾什么身子嗎?你真想絕后不成!”

    “母親,我記得我與您說過的,如今將軍府已有了袖禮,不會絕后,至于我......”衛(wèi)凌神色淡下來,“不是宋奾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是我讓她喝的避子湯。”

    端容郡主與陳箬都是第 一回聽見這件事,震驚得不行,端容郡主顫顫問:“你說什么?”

    衛(wèi)凌卻不想再多言,站起身,“母親,我不再是三歲小兒,您別再想著做什么,也不要去動宋奾,這是我最后一次說句話。”

    “白亦,送客。”衛(wèi)凌抬步離開,吩咐。

    --

    夜闌人靜,月光如水般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映照出書案前發(fā)怔的一個人影。

    今夜說了很多,衛(wèi)凌頭回意識到他那三年里做的太少了,但凡他早些與母親說清楚,她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

    衛(wèi)凌往窗外望去,一輪彎月掛在稀稀疏疏的星夜里,像以往很多個夜晚。

    成婚那時他剛?cè)朊坊ㄐl(wèi)不久,事情正多,無暇顧及后院之事,與她見面更是少之又少。

    同樣是這樣一個清涼如水的初夏夜晚,他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她不知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巴巴跑到書房來。

    他受了傷正換著藥呢,不想讓她知道,也不想驚動任何人,遂讓白亦在外面把人攔下,可她不知哪里來的堅持,竟一直坐在外面等。

    他知道后便出門去,她應(yīng)是聽到動靜,立馬回身,驚喜喊了聲“夫君”,小小一張臉上都是明媚笑意。

    衛(wèi)凌現(xiàn)在才驚覺,那一聲“夫君”不知何時消失了,后來她喊自己“二郎”,現(xiàn)在已是直接喊名字。

    她總是很能堅持,認(rèn)定的事絕不回頭,一如既往。

    那時他不知說了什么,大概是讓她回去之類,可她不肯,甚至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上前兩步抱住了自己,窩在他懷里細(xì)細(xì)哭了起來。

    他僵得一動不敢動,任由她哭,聽她小心翼翼與自己訴苦,用詞謹(jǐn)慎。

    他那時因著身上的傷口推開了她,只勸了兩句不要與母親鈺君過多沖突,她乖巧應(yīng)了,提起身邊的食盒遞給自己,囑咐他用飯,然后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在宋奾眼里,自己無異于把她一步一步往外推。

    衛(wèi)凌苦笑兩聲,當(dāng)初未加珍惜的卻是現(xiàn)在渴望的。

    月光落在案卷上,繾綣柔和,似她的眉眼。

    他想見一見她。

    這樣的心念一起,就再也忍不住。

    院子里靜悄悄的,大家都早已歇下,宋奾的屋子也熄了燈,烏黑一片。

    他知道她住在哪間房,隔壁傍晚時總會傳來熱鬧的嬉笑聲,他常常聽得認(rèn)真,直到她進(jìn)了屋,他才定下心去做自己的事。

    他放輕了腳步來到門前,手碰到門的那一刻又猶豫了,會不會嚇到她?她若是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衛(wèi)凌一想到她生氣的模樣便無聲笑開,怎會有人,連生氣都那般好看,那般能牽引人心。

    到底是思念占據(jù)了心頭,他輕輕推了門,昏暗的屋子伴著月光的闖入一點(diǎn)一點(diǎn)明亮起來,照出他想見的那人。

    宋奾呼吸均勻,好似睡得極熟,衛(wèi)凌放下心,邁著腳步走過去,在床前蹲下。

    未施粉黛的臉上干干凈凈,眉似遠(yuǎn)黛鼻似峰,唇勝紅梅膚勝雪,便是這樣一張臉,在他心里越刻越深。

    倆人同床不多,每回都是宋奾先睡過去,他常常睡不好,睡不著時就愛看她睡覺,那時感情尚且平淡,但仍記得她的每個小動作。

    她愛翻身,嘴巴微張,甚至有時還會輕輕磨牙,這些都是母親從不會讓他做的,他便覺得十分好奇,原來一個人睡覺還能有這么多姿態(tài)。

    她有時候會大膽越過來,掛在他身上,若是睡到一半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動作不妥又會立即輕手輕腳躺正去,從不敢驚擾自己。

    她總是這樣,這樣小心翼翼,怕他生氣,怕母親生氣,怕將軍府的人生氣。

    那樣活著太累了,不怪她不想回去。

    衛(wèi)凌小心嘆一聲,掖了掖被角,將她露在外面的手蓋住。

    床上的人低聲“唔”了句,翻身,衛(wèi)凌頓時一動不敢動。

    如今,小心翼翼的人換成了自己,怕她驚醒,厭惡地把自己趕走。

    他近來害怕的事越來越多了。

    衛(wèi)凌不知待了多久,待到月亮躲了起來,待到光亮沖破地平線,待到雞鳴人聲起,他才終于不舍離開。

    --

    第二天。

    宋奾睡到將近巳時才醒,尤四娘還給她留了早飯,笑道:“今天倒是讓自己多睡會了?”

    宋奾扭了扭渾身還僵硬著的胳膊和腿,臉上少見的有些怒氣。

    “怎么,還睡出起床氣來了?”尤四娘疑惑。

    宋奾沒說什么,只是吃早飯時將饅頭當(dāng)成了仇人,下嘴又狠又重。

    吃完早飯出門前,宋奾看著那堵隔開兩個院子的墻,再次咬牙切齒,吩咐道:“龍?zhí)憬裉觳挥贸鲩T了,去找些木頭和藤條來,將這堵墻壁加高加固,越牢越好。”

    龍?zhí)@慌起來,“二娘,可是有賊人闖了進(jìn)來?不應(yīng)當(dāng)啊,我昨晚什么都沒聽見......”

    “有賊,某個不要臉的大賊!”

    第40章 搬家

    宋奾一路上都?xì)鈶嵉貌恍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