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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jiān)慣有的尖細嗓音帶著些冷笑,因憤怒變得愈發(fā)刺耳,在深夜冷清的宮道上尤為陰森嚇人。 “怎么?咱家的‘干爹’還怕咱家跑了不成?” …… 長寧宮。 距離寧妍上回大鬧承恩宮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望延帝原本發(fā)話讓她好好學學規(guī)矩。 寧妍的第一反應就是在現代社會時看過的某部神劇里,專門教人學規(guī)矩的老嬤嬤拿針扎手指。 提心吊膽地不安了好幾天,寧妍甚至打算,要是她的便宜爹若真敢派人來整治她,她就帶著全長寧宮的帥哥美女關門打狗。 出人意料的是,望延帝派來的不是什么嬤嬤,而是送了一沓又高又厚的佛經。 “不會吧?” 寧妍哀嚎:“抄經書?!” “福公公,你是不是聽錯了?我父皇怎么會如此狠心地對我?“ 德福再次示意小太監(jiān)將手中的經書往寧妍的眼皮子底下一送。 “公主說笑了,老德福聽得真真兒的,萬歲爺千真萬確就是這般跟奴才說的。” 寧妍抖著手示意小公公將經書放到書案上。 “那還不如讓我學規(guī)矩呢!” 寧妍如是說道,憤憤地灌了一大口涼茶:“本宮最討厭拿筆了!” 這話說得一點不假,原身本尊就寫得一手.狗爬字,寧妍這個假冒偽劣產品在現代更是沒拿過幾回毛筆。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自己上回寫毛筆字恐怕還得追溯到上大學那會兒了。剛入校的小菜鳥看什么都新鮮,學校社團招新,她也跟著寢室長屁顛屁顛地去報了個書法社。 結果沒去兩三回,就將黑得像狗屎一樣的毛筆扔了。 她起初不知道,每回用了筆之后得用水洗干凈。原因是社團的學姐在講注意事項的時候,寧妍已經在埋頭猛寫,自然錯過了許多知識點。 全憑一股新鮮勁兒吊著,那陣勁頭過去了,自然也就荒廢了。 寧妍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端起茶杯欲再飲一大口,發(fā)現杯中已空。 再去摸一旁的茶壺,卻摸了個空。 “水呢?” 眼神溜了一圈,發(fā)現明雀抱著茶壺站在五步之外了:“公主,皇后娘娘交代過奴婢,萬不能讓公主貪涼,免得傷了身子。” 寧妍悻悻地放下茶杯,連口涼水都不給喝,還讓不讓人活了? 權衡了一番,到底擔心這副軀殼身子不行,她沒再執(zhí)意要喝。 德福總管見寧妍收了東西,便不再打擾,帶著干苦力的小公公及時告退。 寧妍提起曳地的裙擺走到書案邊,伸手翻開放在最頂上的一本經書。 “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寧妍挑眉,看不出來,《反骨》作者那么牛皮,還引用了《般若波羅蜜心經》啊,她還以為在這本書里的世界,一切事物都是這個作者編出來的呢。 當時上級讓她改編劇本的時候,可是把這位大作者夸上了天,寧妍見福公公搬經書來的時候,還以為就連這里的佛經都是作者自個兒寫的呢。 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寧妍松開拈著經書的兩根手指,那本《心經》又合上了。 “靜云——” 圓臉小宮女急忙推開門進來:“奴婢在!公主有何事吩咐?” “替我研墨。” “是。” 靜云攏了攏自己的衣袖,站到寧妍身邊。 無意中一瞥寧妍拿下來的書:“噫?” 寧妍眉毛都沒動一下:“別動——” “奴婢該死!” 靜云正要下跪的動作生生頓住,屈著雙膝僵在半空。 她不明所以地看看一邊靜默垂手的明雀,未得到回復之后,只好咬咬牙看向正主:“公主?” 寧妍抬手,示意她站起來:“你識字?” “是。” 靜云似有些不好意思,原先發(fā)白的臉蛋兒慢慢透出一絲紅來:“奴婢的父親曾是個秀才。” 寧妍點點頭,又突地對明雀道:“你先下去。” 靜云驚訝,生怕平白樹立一個大仇家,遂自以為隱秘地悄悄瞅了瞅長寧宮大宮女的臉色,卻見她一臉淡然地道了聲“是”,接著便退下了。 靜云不安地偷覷寧妍的神色,一雙手無意識地將衣袖都揉皺了。 “繼續(xù)吧——” 寧妍看看她離開硯臺的手道。 “啊?是!是!” 靜云反應過來,趕緊繼續(xù)研墨。 寧妍拿起一支毛筆湊到近前,用手指捻了捻筆尖,末了又朝它吹口氣。 “靜云,本宮來考考你——你對這宮里的事情了解得多或是不多?” 寧妍一邊抄佛經,一邊逗著低頭研墨的靜云說些閑話。 許是各自都在做著各自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寧妍敏銳地察覺到靜云沒有起初的不安與害怕了。 寧妍有意鍛煉她的膽子,又拋了個問題給她:“你方才說,督主也信佛?” “是的,公主。” 靜云興許是發(fā)現這個公主并沒有傳言中的那般不好伺候,連帶著私底下愛說八卦的小性子瞬間都暴露無遺。 “奴婢聽說,督主每年都會去護國寺禮佛,他同護國寺的方丈大師還有多年的交情呢!不僅如此,據說方丈大師還送過督主大人一串金絲楠陰沉木佛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