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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楚嶠應當不會對旁人說他出自音韻坊的吧?”顧夜來反問道,“你又從何得知呢?” “這世上本就沒有不漏風的墻,何況你也并未刻意遮掩那少年的存在,有心人一查便可得知。”孟奕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這件事情太過復雜,你還是不要參與進來的好。再者,你與楚嶠之間……” 顧夜來聽著他前半段話還好,后面便不由得皺眉道:“我與楚嶠早就沒什么關系了,也不用你勞心。再者,這件事我本就沒想摻和,若不是那日長街之上那女子'攔錯了'人,我只怕連這件事都不會知道。” 她刻意在'攔錯了'三字上加重了語氣,顯然是并不相信那套說辭。 出乎意料,孟奕并沒有否認她的質問,反而輕嘆了一句:“是我的錯,怪我。若我早知道你在那輛車上,必定不會設計攔下逍遙王的,倒害得你被牽扯進這等亂事之中。” 顧夜來一噎,她并沒有將過錯推到孟奕身上的意思,何況此事的確怪不到他。卻沒想到他無比順暢地認了錯,還為她找了個理由。 顧夜來聽著他仿佛近在耳邊的輕嘆,感覺心弦仿佛被人輕輕挑了一下,而后便沒有任何舉動,讓人近也不是離也不是。 她很明顯有些失神,待到反應過來也不過片刻的時間,卻不由得有些尷尬,又有些羞惱:“你既然肯承認是你指使著那女子在大街之上攔下逍遙王的車馬告狀,后來又將此事鬧得風風雨雨滿城皆知,那么你究竟為了什么?” “如果有人向你陳述了冤屈,告訴你因為自己不肯屈服于世家子弟的yin威,所以害得家破人亡,母親慘死父親被捏造罪名投入大牢……你能坐視不理嗎?”孟奕無奈地笑了笑,“如果這位世家子弟剛巧又是皇后的弟弟,除非拉上一個身份足夠壓制他的人,不然又如何將他繩之以法?” “你看現在,縱然是有逍遙王與我共同監審此案,現今有添了個楚嶠,都沒能將這件算不上復雜的案件理清。若是只有我一人之力,只怕林家早就捏了個理由將他救出了。” 他說這些話時語氣中帶了些無奈,仿佛并不想理會這件事一樣,但他卻實實在在為了這件事情費勁心思,冒著得罪林家的危險一力承擔謀劃了此事。 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早就要贊一句孟翰林深明大義了,但顧夜來卻始終感覺此事背后是非曲直并非他所說的那么簡單。 可以說自從劉潯反復旁敲側擊之后,她就從內心深處開始不信任孟奕的人品…… “你想要的是什么?”顧夜來下意識地問出了自己一直沒弄懂的問題,“封侯拜相位極人臣,還是國泰民安,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孟奕聽了她的問題后想了片刻,而后看著她笑道:“你應該知道的。” 顧夜來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孟奕便又道:“音韻坊到了,你該下車了。” 她沒說出來的話被孟奕的逐客令再次噎了回去,有些羞惱地橫了他一眼,便掀開車簾要下車。 孟奕雖隔著輕紗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卻能想象得到她的反應,低笑了一聲,從后面扶著她的腰將她送下了車。 顧夜來待要說些什么,卻又有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咬了咬牙轉身離開了。 ☆、初露端倪(一) 孟弈挑著車簾,似笑非笑地看著顧夜來離去的方向。 日已西斜,晚霞漫天。 孟弈本就生的極好,此時看去愈發顯得風流俊俏,與平日朝中的儒雅莊重截然相反。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在歌舞坊的側門遇上孟公子。” 有略顯輕快的聲音傳來,卻又帶著些懶散,孟弈還沒轉頭便已知曉那人是誰。 他含笑看了過去,有一帶著帷帽的紅衣女子站在不遠處。 時下女子帶帷帽都是為了遮掩面容,故而選的皆是素色的不甚起眼的顏色,而眼前這人帷帽垂下的輕紗卻是與衣裙同色的大紅,十分惹眼。 “可巧,你來這里又有何事?” 孟弈倚在車廂上,并不下車,神情看起來懶懶的。 “你何必明知故問,我來這里自然是為了招攬顧姑娘啊。”紅衣女子有些促狹地笑道,“我說白日里她怎么不在,原來是被你拐走了,你動手倒是快得很。” 孟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紅衣女子走近了些:“我說,孟公子看起來可不像什么一往情深的癡情人啊,怎么如今卻這么……” 她沒把話說完,像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一樣,又道:“說起來你與她不過相識幾年,勉強算得上青梅竹馬?再后來也是多年沒見,何至于念念不忘?”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孟弈抬眼看著她,微微一笑,“你不用來跟我說這些。你想做什么我不會攔著你,只要別讓她置身險境就是。” 紅衣女子攤了攤手:“看來是真勸不了你來,那就如你所愿。” 她走的更近了些,低聲道:“林家的那個案子別再拖了,遲則生變。” 孟弈笑了笑,顯然并沒有什么顧慮:“就林家那副樣子,生不出什么變數了。不過你說的不錯,是該快點了結了。再者……” 他頓了頓,像是有些難以啟齒:“我聽聞林家尋了一絕色美女,準備送進宮去。” “不過就是為了幫著皇后折騰一下鐘晚音罷了,但他們未必想的太容易了些,鐘晚音雖說性子不好,但寵冠后宮這些年自然是由她的手段的。”紅衣女子神情淡淡的,有些不以為然,“她大概是覺得將我得罪了,我便不會再幫她,故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