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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話雖如此,楚屹仍覺得委屈了自家弟弟。當今世道門當戶對是何等重要,身為楚家嫡子卻要娶一個門庭衰落的女子,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也正因此,楚屹曾試探地與祖父提過此事,卻沒想到直接被駁斥了回來。楚屹便退了一步,覺得若是兩人青梅竹馬兩情相悅,那便也沒什么,但如今看著自家弟弟的架勢,倒像是那孟笙歌還不情不愿? 楚屹看著面前的楚嶠,心里自然是覺得自己家的人怎么都好。楚嶠更是要文采有文采,要相貌有相貌,人品教養也是沒得挑。 還未見過面,楚屹對孟笙歌的印象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他有些不滿地問道:“莫非她對你還不滿意?” 楚嶠愣了片刻,方才知道楚屹想偏了,哭笑不得地答道:“不是兄長想的那么回事兒。她只是……大約覺得我們不大合適。” “你們的確不相配。”楚屹這才知道孟笙歌的想法,深感贊同。但看著自家弟弟一副苦惱的模樣,有些詫異:“阿嶠,你不會是真的對她動情了吧?” 楚嶠沒有回答,但答案已經明擺著寫在臉上了。 楚屹感覺自己有些沒法接受現在的狀況,良久,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問道:“所以現在是人家姑娘想解除婚約,但你不肯?阿嶠,我楚家多少年都沒出現過這種狀況,你知道嗎?” “我知道,可情之一字本就由不得人想怎樣。”楚嶠有些懨懨的,嘆道,“我之所以告訴三哥這件事,是希望若他日祖父問起來,你能幫我遮掩少許,再給我些時間。” 楚屹沉默許久,終于開口道:“我就說你怎么肯將此事告知我,原來是有求于我。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你要給我個時間,總不可能任你這般拖延下去。還有,那姑娘現在是在京中嗎?還是在江南?”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或者到我放棄為止。她現今的確是在京中。” “楚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楚屹算是徹底看清了自家弟弟的心思,神情有些郁悶,“罷了,你也不小了該有自己的決定了。” 大抵是被楚嶠今日所言給震驚到了,楚屹接下來也都沒什么興致,留了沒多久便離開了。臨走之時看著楚嶠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楚嶠早已知道自己所言所行勢必不能為楚家所接受,所以也未曾奢望楚屹能夠理解他,能讓楚屹幫忙拖延已是最好的狀況了。 顧夜來奏了幾曲后便沒了耐心,一言不發地抱著琴下了臺。觀云招了招手,等候在臺邊的其他伶人便上臺繼續彈奏。 白棠聽聞前庭有人鬧事,便趕了過來。觀云大略地向她講述了一遍,她冷笑道:“不知道又是哪個歌舞坊使得下作伎倆。” 觀云接過顧夜來手中的琴,微微一笑:“我已令人暗中跟著他,只怕過不了多久便會有結果了。” 白棠十分滿意地笑了笑,轉頭向著顧夜來囑咐道:“若累的話便去歇息吧,別忘記喝藥。” 顧夜來興致缺缺地點了點頭,正準備回房的時候卻又有侍女來報,說是有人邀她一見。 “你可知道是誰?”白棠皺眉問道,生怕是什么登徒浪子。 侍女的臉有些微紅,笑道:“是個很俊朗的公子,看起來很是眼熟,但卻叫不上名字。” 白棠有些無語,看著顧夜來問道:“怎么說?你要去見他嗎?” 顧夜來未置可否,想了想后,向著侍女問道:“他點的什么酒?” 侍女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一時之間有些無措,想了許久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站在一旁的觀云嘆了口氣,開口道:“客人是哪個房間的?” 音韻坊的房間皆以星宿為名,靠進扶欄的一面以卷簾為墻,方便看到大廳之中的種種。 侍女聽了觀云的問題,終于松了一口氣,低聲道:“是‘玉衡’。” 玉衡是北斗七星之一,音韻坊中最好的幾個房間皆是用的北斗七星為名。此人身在玉衡,便可知是非富即貴之人。 “玉衡的話……”觀云垂眸思索片刻,回憶著方才從自己身旁經過的送酒的侍女,片刻后開口道,“玉衡那個房間,送去的是秋露白。” 顧夜來還未說什么,白棠便先笑了:“觀云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夜來你從哪兒找來這么妥帖的侍女的?” “白姑娘謬贊了,我不過是記性好些罷了。” 聽到“秋露白”三字時,顧夜來的神情便不大對了。她垂首不語,可以看得出來很是糾結。 “你若不想去那便不去好了,我去打發了他。”白棠看著她的神情,有些了然地開口。 “罷了,觀云跟我來吧。”顧夜來向樓上走去,嘆道,“躲得了一時,又躲不了一世。” 推門而入后,顧夜來看著屋內的楚嶠,沒有任何意外。觀云合上門,靜立在門外。 “我說過的,今后若能不見還是不見了。”顧夜來嘆了口氣,看著楚嶠道,“你又為何而來?” 楚嶠并未被她的冷淡影響到,反而溫和地一笑:“師姐可還記得,先前的時候你曾給先生送了一封信?” 顧夜來一愣,有些意外地答道:“不錯,是因著那件案子的緣故。原來你是為著那件事而來,我還以為……”她說到此處,不由得為自己先前所想有些羞愧,訕訕地開口:“先生是將那件案子移交給你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