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什么?融合?難不成自己要被什么怪物奪舍? 深淵下方傳來詭譎輕笑,刑衍燭心中一凜,拿劍往身側斬去,不料卻只斬到一片虛空。 但他眼前卻突然出現了自己的面孔。那和自己相貌無二的人有著猩紅眼眸,眉間凝結著一道鮮紅的神格烙印,明明是成神的模樣,可他眼中情緒凄厲陰暗,看上去倒宛若惡鬼! 那人自深淵下飄忽往上,離他越來越近,像是要直接撞上來,刑衍燭正欲抬首躲開,可下一秒,眼前就又是黑暗深淵,仿佛剛才的人影只是他的幻覺。 咚! 在他驚疑不定時,心臟卻猛地一跳。劇烈的疼痛從心燈處蔓延開來,刑衍燭忍不住抓緊衣襟,恍覺胸腔內一片空洞死寂。 咚! 又是一聲雷鳴般的心跳。他眉心刺痛,仿佛有人正在自己身上刻下什么烙至神識的印記。 咚! 刑衍燭痛苦不堪地睜大眼睛,心燈內真氣驀地大漲,浩瀚修為海嘯般涌遍全身,摧枯拉朽 又欣欣向榮。 這簡直就像是一場雷劫,在疼痛散去后,他的感官變得從未有過的清晰,指尖微動就能形成凜凜殺機,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所有的一切,前世,今生,記憶完全融合,他什么都記起來了! 師尊! 身邊傳來焦急的呼喊,刑衍燭皺眉望去,見殷玄弋正專注望著上方的柳清弦。 殷玄弋將法器變為槍|形,插入懸崖后一挑,碎石簌簌落下,但微弱力道也能勉強帶動他往柳清弦的方向迎去。 怎能讓他得逞!刑衍燭冷哼一聲,揮袖以真氣為輔助,橫沖過去拉住對方手臂,制止了他向上的動作。 你!殷玄弋突然被截住,勃然大怒,一掌擊來想將他推開。 刑衍燭自然不怕他,抬臂擋開后反擊回來,兩人竟跟小孩子似的在空中空手相斗。 這時一條瑩白絲縷從上方探下,在兩人斗得正酣時,將他們統統給捆了起來。隨后下降速度驟停,兩人只覺腰側被狠狠勒了一下,便懸掛在虛空中,搖搖晃晃。 殷玄弋和刑衍燭驚訝抬眼,見柳清弦不知何時變出條細窄絲縷,其中一頭擰系在懸崖旁的樹枝上,另一頭則用來捆住他們。 那絲線極細又極柔韌,就算現在承載著三人重量,也穩固牢實。 只是柳清弦不像他們有衣物隔擋,情急之下只能以赤手握住絲線,因此他掌心被勒得傷痕累累,鮮血不斷順著瑩白絲線滑落。 刑衍燭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顫抖著嘴唇正要開口,卻又聽身邊那該死的半妖搶著喚道:師尊 別喊我!柳清弦氣得七竅生煙,這種時候還打架,腦子被狗吃了?等會兒到地面,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柳清弦手中的絲縷正是由重明劍變換形態而來,甚至能無限延長,因此他cao縱著絲線下拉,穩穩令三人降落至深淵底部。 才松開絲線,殷玄弋立馬湊上來,捧著他受傷的手心疼不已:對不起,師尊,都怪我。 柳清弦本做好打算要給他一個頭錘,但現在見到徒弟軟軟愧疚的眼神,手抬了幾次都沒能狠心揍上去。 他心煩意亂地甩開手:危急時刻,本末倒置,自己的命不要了?給我面壁反省去! 殷玄弋還不死心,想上前替他上藥,卻見刑衍燭也湊上來,拉過柳清弦的手腕道:柳師叔,我來替你包扎。 殷玄弋又是要怒,一抬手打開刑衍燭的動作,側身擋在柳清弦前面。 刑衍燭面色不變,說出的話卻惡意滿滿:我心疼柳師叔而已,你攔我做什么?他可是你師尊,受傷了你也不關心? 殷玄弋氣得臉上獸紋都現出來:我自然會替師尊包扎,用不著你凜霜峰的局外人湊熱鬧! 一提到局外人,刑衍燭也冷下神色,默不作聲地掀掀衣袖,作勢又要開打。 柳清弦簡直跟看神經病一樣看他們,匪夷所思道:你倆到底怎么回事?吃錯藥了? 聽見他的聲音,兩人針鋒相對的氣勢消散,又一齊朝他看過來。 那目光,那神情,柳清弦恍惚覺得自己變成了被兩只rou食動物盯上的羊 他被自己的想象雷了下,晃晃腦袋嚴肅道:別吵架,多大的人了!玄弋,先幫我拿傷藥出來。 刑衍燭見縫插針:那我幫柳師叔找繃帶。 殷玄弋被氣昏了頭,朝他低低咆哮。 柳清弦頭痛不已:好了好了!求你們行行好,先讓我好好包扎成不?!老子快痛死 他話還沒說完,耳邊突然響起系統驚天動地的警告:警告!臨時增幅buff時長結束,懲罰即將開始!兌換煉魔爐鼎成功,懲罰即將開始! 柳清弦:我就知道你從來不肯讓我好過。 系統頓了頓,語音帶上了憐憫:警告!倍,因此每月終極懲罰時間提前,終極懲罰即將開始!宿主,祝你好運。 什么?! 柳清弦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每次都能一股腦全碰上所有禍事,正要抗議,體內炸裂開來的劇痛就牽扯住他所有心神。 他按捺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臉色如紙地往后倒去。 殷玄弋時刻關注著他的狀況,立馬察覺,將他緊緊抱在懷中。 師尊!殷玄弋不再去管刑衍燭,一手攬著柳清弦,一手去納物囊中摸索,是不是頑疾復發?絳湘草需要絳湘草來緩解疼痛。 刑衍燭也沒料到眼前這人會突然倒下,正想伸手去扶,但見到殷玄弋的動作后,又不甘地將手收回來。 現在還不能急,他今生與柳清弦感情泛泛,做得多了會令人起疑。 只是他望著柳清弦緊皺的眉頭,心生疑惑。 前世他也曾見過自己師尊突然變得煎熬痛苦的模樣,可師尊從來都在他羽翼下未受傷害,哪有什么痛苦可言? 因此他參考著以往湊他身邊的女子,只以為是柳清弦不愿被他冷落,想要引起他注意。 可如今看來,的確頗多蹊蹺。 師尊總是在幫助他后,才會遭受痛苦,這次也是在救下他后才有了劇烈反應。 如此一來,這樣的疼痛與其說是殷玄弋口中的頑疾,倒不如說,像是某種懲罰機制。 刑衍燭眼神微凝,靜靜抱臂看著殷玄弋忙前忙后,照顧柳清弦躺在銀貂毛毯中好生休息。 等到柳清弦神情緩和,昏昏睡去后,刑衍燭才上前一步。 殷玄弋立馬警惕地盯向他,眼中熒藍光芒亮起,臉頰邊滿是猙獰獸紋。 刑衍燭視他的威懾如無物,輕傲道:喂,我們談談。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刑衍燭其實是非常適合成神的性格,他對萬物情感淡漠,就算有家族仇恨,也堅信自己能誅殺天魔復仇,他目標明確,堅定不移,不會被這樣的仇恨蒙蔽雙眼。 這樣的性格也是他多疑的來源,因為不被感情左右,所以才更容易對其他人產生客觀的懷疑。 一周目要是沒有最后的背叛和自己錯殺師尊的痛苦,估計他會變成天道第一神吧。 但是世事難料。 沾染了無法釋然的仇與恨,和無法磨滅的愛和悔,向來無悲無喜的神明,會變成什么模樣呢? 現在不能公開的情報: 你們有沒有發現有個角色掉線很久了?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39863906 40瓶;清風唯夢 1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9章 明爭暗斗 殷玄弋依舊擋在柳清弦跟前, 提防道:你我之間, 有何好談。 刑衍燭好整以暇:就算和你師尊相關,你也不談? 他說時將你師尊三字咬得極重, 殷玄弋聽出他話中惡意,沒有立即回答。 見狀,刑衍燭也不惱怒, 閑閑靠在巖石邊坐下,手搭在膝蓋上, 看上去十分淡漠。 算上我們在飲風城相遇,柳師叔這頑疾,怕是有四年了吧。 他還記得在飲風城外客棧, 柳清弦突然倒下的事情。算起來,那也是柳清弦第一次救下他的情景。 這讓刑衍燭更加確信自己的推理柳清弦每次復發,都與他有關。 他心里喜悅地升起一絲希望。 前世他以神祇身份逆轉時空,耗費不少心力, 因此導致回到過去后, 神格靈識陷入沉睡, 直到大選時才慢慢蘇醒。 結果他一醒過來,就發現這一世變了樣。 柳清弦居然收殷玄弋為徒,而沒有前世記憶的他則選擇拜在凜霜門下。再加上平日里他和柳清弦來往不多, 等到反應過來, 自己的身份地位早就被那半妖代替了。 記憶中柳清弦對殷玄弋的珍視清晰可見,這讓刑衍燭有些擔心,現在的自己能比得過那兩人的羈絆嗎? 然而在這次完全融合后, 他又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 這一世的自己居然錯失曾經的好運,前世被他發現的法寶竟是一個都沒碰著。但是,最后該有的機緣卻依舊回到了他手中。 刑衍燭回想起某個清寒夜晚,他正就寢尚未入睡,就聽窗口一聲清脆鈴響,身著白衣的修士輕巧將一物扔進他的房間。 尚無前世記憶的他警惕走去,將那物拿起檢查,才發現是能夠屏蔽瘴氣入體的法寶,清音鈴。 而后被柳清弦送來法寶秘籍更是繁多,刑衍燭細細盤算了下,發現竟都是前世他曾獲得的東西,不多也不少。 柳清弦為何要把這些法寶都給他?柳清弦又是如何精準地選中前世他擁有的東西來贈送?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刑衍燭嘴角抑制不住地露出笑意。 要是說他的師尊,也有著前世記憶呢?所以才能把今后劫難所必備的東西統統替他找來,所以才會不惜自己痛苦不堪,也要從一次次危機中救下他。 師尊心里是有我的。刑衍燭好心情地想,只是他還在生我的氣。 只要對他很好,將他哄好了,師尊就一定會又回到自己身邊。一如前世無數次那樣。 思及此處,他油然生出信心,轉而朝殷玄弋道:柳師叔給我送過無數機緣法寶,你不曾起過疑心? 殷玄弋沉默片刻,道:師尊對我一樣很好,因此他做其他事情,是他的自由。 刑衍燭嗤笑一聲。也不知前世那兇狠陰冷的人到底是如何被柳清弦養成這般模樣,毫無志氣,容易滿足,那就莫怪他后來居上了。 他繼續道:柳師叔所做的一切,皆是因為我。贈我法寶,救我于危難,為我受這頑疾之苦,都是因他心系于我。 殷玄弋怔了怔,咬牙笑了:你做什么春秋大夢!師尊向來同你關系陌生,又何來心系于你之說? 刑衍燭自認堪破一切,悠然笑道:關系陌生?那為何柳師叔在方才叫我衍燭?又為何只將暗夜幽蘭和水麒麟贈予我? 要是柳清弦現在還醒著,聽到這句估計會覺得自己冤死。 明明當他是賺取積分的工具人,如此說來居然就帶上偏愛之意,歪曲事實!完全捏造! 但如今他對這場對話一無所知,因此殷玄弋順著思路,便回想起之前自己要上前替師尊摘花,還被師尊嚴令禁止的情景。 他眼里帶上猶疑,抿緊唇沒有回答。 刑衍燭見他動搖,考慮片刻,還是打算使出終極殺招。 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曾經擁有過的。聽說柳師叔擅長烹飪?你就沒疑心過,那些步驟復雜,工序繁多的菜系,他是什么時候練習做好的嗎? 殷玄弋當然疑惑過,還特意拿此事詢問過柳清弦。 當時柳清弦目光悠遠,像是懷念著什么,最后才嘆息答道:這不是我的天賦。所有的菜系,的確是練習很久。 那么,他為何要特意練習?他是想要練習來做給誰吃? 殷玄弋心中大亂,難道說真像眼前這目中無人的家伙所說 而此時,柳清弦溫和微笑的面容浮現眼前。 殷玄弋突然想起,自己曾聽到的每一句承諾,均來自柳清弦,句句誠懇,字字篤定,絕不可能作假。 他是師尊唯一的徒弟,所以憑什么要聽信這外人說法,去懷疑師尊? 殷玄弋想到這里,眼中神色安定,反倒抬頭沉聲反擊:既然你說師尊所做一切都是為你,那我問你個最簡單的問題。 笑話,當初陪柳清弦一世的可是自己,而不是眼前的半妖,論了解程度,自己也毫不遜色。 刑衍燭倨傲挑眉,答應下來。 殷玄弋不假思索道:師尊做的龍井竹蓀湯,原料來自何處? 這? 刑衍燭傻眼了。 他本以為會問到秘籍法寶,或者柳清弦的起居習慣,卻萬萬沒料到,殷玄弋竟是劍走偏鋒,問了個不相干的食材問題! 他前世被柳清弦照顧得很好,吃食從不曾擔心,也就從不曾關心,哪里知道什么龍井竹蓀湯的模樣! 殷玄弋等他半晌,最后像是找回主場般嗤笑:你看,你什么都不懂。 他跟著柳清弦去斬雷峰偷過好幾次竹蓀竹筍,又去叢嵐峰將討要龍井卻被灌酒的師尊背回去,自然知曉這些材料都是柳清弦仗著自己討人喜歡,去旁峰索要回來的。 但刑衍燭顯然一無所知。 殷玄弋心里有了底氣,看向刑衍燭的眼里帶上憐憫:師尊對你的好,就僅此而已。你若是仗著這點好便自命不凡,未免太過得意忘形。 他現下心緒鎮定,邏輯清晰地回道:若是心悅一人,自然要讓對方敞開心扉,信任地將自己交付于你,這才算是得一 人心,絕不相離。 刑衍燭因他的說教不悅。什么得一人心,前世柳清弦一向信任他,自身安危也都交付給自己,只不過是眼前這傻小子不知道罷了。 只是他驀地又生出些不確定,柳清弦真的從未對他有過隱瞞嗎? 若不是他次次隱瞞,自己又哪里會對他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