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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202節

    謝持風也看向她,輕聲寬慰:“不必擔心,我去見過師尊就出來。”

    桑洱只得說了聲“好”,目送著他與蒲正初一前一后地消失在了無極齋的門后。

    因為這魔修法器的鎖鏈最長可以拉到三丈遠,也就是十米。所以,一個人在門內,一個在門外,也不成問題。桑洱抱膝,在門口的石階坐下,坐到天色變暗時,后方的石門終于開了。

    走出來的,卻只有蒲正初一人。

    桑洱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的塵,往他背后看去:“蒲道長,謝持風呢?”

    “師尊與他還有事要商議。”蒲正初說:“馮姑娘,你不必擔心,你腳上的鏈條是有辦法解開的。方才,我們已經在里面為你松解過。如今,你們已經不受‘三丈’這個距離限制了,但要徹底解開,還需要一點時間。”

    蒲正初為桑洱在赤霞峰安排了一個住所。

    桑洱借來了紙墨筆硯,寫了一封信,托給蒲正初,讓他幫忙寄去姑蘇報個平安。但在信中,她沒有說自己身在何處。

    尉遲蘭廷現在未必在姑蘇。不過,留在姑蘇的方彥,應該會有聯絡他的辦法。

    關了房門,周遭靜了下來。走了那么半天,桑洱也乏了,縮進了被窩里。被子蒙過頭,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封閉的小空間。她閉上眼,仿佛在睡覺,眼皮卻在輕微地跳動著。仿佛還能聽見謝持風那冷冷淡淡、卻又飽含堅定的聲音。

    在當舔狗的時候,預設了自己是小丑。所以,不管多羞恥的劇情,一咬牙一閉眼也就過去了。甚至還能一邊演著,一邊吐槽它的惡俗。

    但現在……是不同的。

    一顆真心,沒法輕拿輕放。

    或許,還不止一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天夜里,桑洱做了一個夢。

    那大概是很久很久后的情景可。夢里的她,穿著當年那襲嫩綠的衣裙,依然是年輕少女的模樣。站在她面前的謝持風,卻已白發蒼蒼,脊背佝僂,連月落劍都拿不起來了。

    她都快認不出他的臉了。

    可在四目相對時,他那一雙死寂又蒼老的眼眸,慢慢轉了一轉,竟久違地一彎,依稀煥發出了幾分少年時的光彩。

    仿佛在高興,自己終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人,大多數已兒孫滿堂,坐享天倫之樂,有的則已駕鶴歸去。只有他孑然一身,守著一個魔咒似的誓言,等一個不會再出現的人。

    ……

    翌日清早,桑洱一臉憔悴加睡眠不足地從床上坐起。揉著頭,清醒了好一會兒,就發現炮灰值又減少了,變成了600/5000。

    桑洱:“?”

    這一夜風平浪靜,也沒發生什么事。這數值怎么又變了?

    難道說,她一直以來都理解錯了,最后這1000點,不一定是和【重大事項】的發生掛鉤的,也和她的心境有關?

    .

    眨眼,桑洱就來到昭陽宗兩天了。

    自從那日去見了箐遙真人,謝持風就沒有再露面了。

    因初來乍到,桑洱一直安分地宅在房間里。到了第三天中午,才戴上冪籬,出去散步,透個氣。

    如今她是以外客身份待在這里的,赤霞峰的弟子都知道。故而在路上,她并未受到阻撓和盤問。

    想起消失了三天的謝持風,桑洱覺得有點兒蹊蹺。散著散著步,繞到了山頂。

    謝持風的洞府熄著燈,靜悄悄的,似乎沒人。

    算了。

    桑洱猶豫了一下,便打算回去。忽然,她聽見了兩道陌生的說話聲,連忙往樹后一藏。

    那是兩個赤霞峰的弟子,手里端著一些丹藥的書本,正并肩往山下走去。

    “聽說了嗎,謝持風昨天回來了。”

    “我還以為他不敢再回來了。上次修仙大會后,宗主要禁他的足,他不惜挨罰也要走……我還是第一次見宗主發那么大的火。”

    “宗主還沒消氣吧,這下肯定又得罰了。不過,這也確實是謝持風的不對啊。作為昭陽宗弟子,忤逆師尊,對一個死人執迷不悟,根本不配當我們宗的人。”

    “凡是沾了魔修那點事的人,最后多半要走歪的。枉我以前還那么敬佩他,處處以他為榜樣,還同情過他失去了未婚妻那事兒,結果嘛……”

    “別說是你和我了,宗主不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嗎?”

    ……

    在樹后,桑洱身姿僵硬,捏著拳頭,聽得生氣,卻又沒有立場去反駁任何話。

    難怪昭陽宗的弟子對謝持風的態度會變了那么多。

    謝持風平白消失了三天,聽起來,多半也是因為挨了箐遙真人的罰。

    昭陽宗對弟子的懲罰,可不是輕輕松松就能應付過去的。謝持風現在怎么樣了?

    等那兩個弟子走遠了,桑洱才從樹后走出來,想找蒲正初打聽一下。走到赤霞峰下,她看到前方有幾個佩劍的弟子匆匆走過,看打扮,都是青竹峰的弟子。

    “等鄲師兄回來了,這事兒還是跟他說一聲吧。不管怎么說,那個賣煎餅的小傻子也是桑師姐以前罩著的人。”

    “現在的賊人也太猖狂了,偷東西還把人打成那樣,頭破血流,可憐見兒的,是想要人命嗎?還好已經抓住了。”

    “那小傻子長得那么高大,挺能唬人。那賊多半已經盯了他蠻久了。”

    “哎,我走的時候他的頭也止血了,明天再去看看吧。”

    他們身后,桑洱的心揪了起來。

    賣煎餅的小傻子……

    寧昂?!

    .

    如今,她和謝持風的鎖鏈還沒徹底解開,但距離已經拉開了。蒲正初說過,她目前可以在昭陽宗的范圍內活動。

    若不小心超出距離,只要在兩個時辰內及時回來,便不會有不可逆轉的影響。

    本來,桑洱是打算一直待在昭陽宗里,直到徹底解開這法器為止的。但眼下,寧昂出事了,他身邊也沒有照顧他的人,桑洱想去看一眼他,哪怕只是偷偷看看。

    在山下找到了蒲正初,詢問能否下山。蒲正初道:“自然是可以的,稍晚一些,昭陽宗有一行弟子要下山采買,你可以跟著他們一起去,不會超過兩個時辰回來。”

    “謝謝你。對了,我還想知道,謝持風現在在哪里?”

    蒲正初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透露太多:“持風目前有要事,不便見人。最多一兩日后,便能見你了。”

    果然……謝持風被罰得很重,目前還不能見人吧。

    新一屆的宗內靈修大賽又要舉辦了,蒲正初作為籌辦人,非常忙,沒有多言,很快就被別的弟子叫走了。

    桑洱微微一嘆,如他所言,跟著那行采買的弟子下了山,來到了天蠶都。

    由于桑洱是一個智力正常的外客,而不是從前的啞巴小傻子,當她提出想自由活動、一會兒再和眾人在城門處集合時,那些弟子很爽快地同意了。

    一得自由,桑洱就匆匆趕向了寧昂的家。

    第130章

    寧昂的煎餅攤子果然沒開張。小石院的木門緊閉,斜陽曳長了雜草的影子,在墻上晃呀晃的。

    街上冷冷清清,行人寥寥。桑洱在一片茶棚后站了片刻,見不到有昭陽宗的弟子出現,才走上前去。

    寧昂被賊人打得頭破血流,現在很有可能正躺在床上休息。

    桑洱思索了一下,繞院墻走了一圈,尋了一個石墩,踩了上去,在墻上露出了半張臉,眼珠左右轉了轉。

    小石院里很安靜,有清掃過的痕跡。房間門敞開著,看不見里面的情況。桑洱扒著墻,忽然,看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扶著墻,蹣跚著步伐,緩慢地從后廚的方向走了出來。

    桑洱一喜,立即掀起了冪籬的紗,試探著喊了他一聲:“寧昂!”

    清脆嬌軟的聲音傳進耳中,寧昂一震,抬起頭來,在滿目驚喜中,還添了幾分恍惚:“桑桑?”

    寧昂還認得她。

    桑洱如釋重負,對他揚起了淺淺的笑容。

    進院子后,桑洱攙著寧昂,讓他坐到床上,靠在床頭。

    青竹峰的弟子說的話并沒有夸張成分。寧昂的臉和手臂,都是東一塊青、西一塊紫的。最觸目驚心的就是他額頭的傷,應該是被硬物砸出來的,亂糟糟地裹著止血的白布。

    那名弟子留下的藥還有剩余,桑洱給寧昂重新處理了額頭的傷口,又拉起他的衣袖,檢查了一下淤青的地方,其中一道很明顯是用棍子打出來的,好在沒有傷到底下的骨頭。桑洱的眉心越皺越緊:“除了這些地方,你身上還有沒有哪里疼?”

    寧昂的臉色有點虛弱,聞言,卻用力地搖了搖頭:“已經不疼了。”

    “別晃。”桑洱伸手,固定他的頭,無奈道:“頭都流血了,還晃得那么用力,你不暈嗎?”

    寧昂乖乖地“哦”了一聲,脖子不轉了,順勢抓住了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咧開了一個高興又單純的笑容:“桑桑,這一次你好快就回來看我啊。”

    桑洱一怔,心軟了軟:“是啊。”

    對寧昂來說,她上一次以馮桑的身份來見他,只是半年多以前的事。比起第一次長達五六年的分別,這回的間隔確實算是短的。

    能待在這里的時間不多,桑洱囑咐了寧昂如何養傷,詢問了他的近況。看他不方便,還給他煮了一些吃的,并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房間。做完后,兩個時辰也快到了,桑洱起身告辭。寧昂依依不舍地拉住了她的衣角,眼巴巴地問:“桑桑,你要走了嗎?下一次,你什么時候才會來看我啊?”

    腳上的鎖鏈還沒解開,她估計還得在天蠶都待一段日子。望著這小傻子單純又寫滿了依賴的眼眸,桑洱捏了捏他的肩膀,溫柔地說:“再過幾天吧,我有空就會來看你的。”

    寧昂高興地說:“那我等你!”

    “對了,寧昂,我來過這里的事兒,你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寧昂不明所以,可他向來不會拒絕桑洱,就應了聲“好”。

    在約定的時間內,桑洱與下山采買的弟子在城門處匯合了,無驚無險地回到了昭陽宗。

    若不乘他們的“順風劍”,桑洱無法在限定時間內回到昭陽宗。所以,她也只能等著下次采買的時機,才能兌現探望寧昂的承諾了。

    翌日。

    蒲正初大概是太忙碌了,分身乏術,遣了一個弟子傳信給桑洱。信中說解開鎖鏈的事兒有眉目了,讓桑洱直接去找謝持風。

    桑洱精神一振,折好了信,就來到了謝持風的洞府外。

    等了片刻,謝持風才給她開了門。他的臉龐毫無血色,十分清瘦,仿佛大病了一場,披著一件檀色外袍,步子也有些遲緩。可看見了桑洱,在滯然一瞬后,便有一絲明亮的光,自他眸底浮了出來。

    桑洱背著手,問:“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謝持風回過神來,笨拙地讓開了一個身位:“請進。”

    房間里在開窗通風,卻依然縈繞著清苦的藥味,床榻有些凌亂。顯然,在開門前一刻,謝持風還是躺在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