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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90節

    看著前面關緊的煉丹房門,桑洱悻悻然,站了一會兒,還是扭頭走了。

    路上,桑洱忽然想起了一個事兒:“對了,系統,新身體還沒準備好嗎?”

    系統:“快了。最快這幾天就可以切換。”

    桑洱有點好奇:“新身體是怎么樣的?又在哪里?”

    系統:“那是一副更貼合你靈魂的身體。進去之后,你的生活質量將得到飛躍性提升,人生安全也會比現在更有保障。”

    桑洱:“……”

    神秘兮兮的。不過,聽這描述,好像還不錯。又是生活質量又是人生安全的,肯定不是小跟班一類的角色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天朗氣清,微風和燥。

    桑洱回到房間,看陽光不錯,就化成原形,跳上窗戶,抓住了一條垂落的綠藤,靈活地爬了上去,到了窗外的樹上。

    這棵大樹枝繁葉茂,樹杈的中心凹了下去,是個隱秘又舒服的位置,很適合躺在上面,聽著樹葉沙沙聲,吹著風午睡。

    自從發現了這個風水寶地,桑洱已經連續幾天爬上來午睡了。枕著干樹葉,后腦勺墊著小手帕,桑洱全身松弛,慢慢進入了淺眠里。

    迷迷瞪瞪間,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有人在說話。

    夢應該是模糊的。可這兩道說話聲,卻沒停下,還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桑洱睜眼,黑豆豆似的小眼珠蒙了一層初醒的霧,小尾巴抖了抖,一爬起來,才發現那不是夢,是真的有兩個人在附近說話。

    “伶舟,站住!先把話說清楚!”

    這是裴渡氣急敗壞的聲音。

    桑洱扒拉開樹葉,朝下看去,眼眸微微瞪大了。

    來到行止山之后,她就幾天沒見到裴渡了,本以為他躲到哪里休養去了。

    可沒想到,才這么短的時間,裴渡的狀態,會差了那么多。

    他披頭散發,臉色發青,瘦得脫相,襯得那雙眼更大,綻滿了猙獰的血絲,看得她心驚rou跳。他的身體,也rou眼可見地瘦削了很多。隆起的肚子被襯得更大更怪異。仿佛寄生了一個怪胎,那怪胎即將吸光他的血rou精氣、降臨世間。

    這是怎么了,他們在爭執?

    伶舟停住了腳步。好死不死,就停在桑洱所在的樹下。

    萬幸,已經天黑了,黃昏的金色余暉浸透了天穹,層層的枝葉掩蓋下,裴渡和伶舟居然都沒有發現她就在上空幾米的地方。

    裴渡的腳步有點不穩,追上來,攔在了伶舟面前。

    “你讓我耐心等,我也等了,一等就是九年。我就想知道,都到這個關頭了,為什么魂燈還是沒有變化?”裴渡口吻急切,隱隱露出了幾分狂躁:“你再仔細回想一下,這中間真的沒有出什么疵漏嗎?”

    魂燈?

    桑洱聽得云里霧里的。

    面對裴渡的質問,伶舟的語氣卻沒起什么波瀾:“計劃開始前,我已經說過了,我保證不了什么時候完成招魂儀式,也保證不了儀式一定會成功。你除了給秦桑梔準備好載魂的rou身之外,就只能耐心地等下去。同時,也要做好失敗的心里準備——也許到死為止,你都等不全她的魂魄回來,你是知道有這個可能的。”

    秦桑梔?

    載魂的rou身?

    招魂?

    桑洱的思緒空白了一剎,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她耳邊,排山倒海地炸開了,guntang的血流刷刷地沖著耳膜。同時,長久以來,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兒,仿佛也在這一刻,徹底撥云見日了。

    樹下面,二人的對話還未停。

    聽到 “失敗”這個詞,裴渡的逆鱗似乎被刺激到了,他咬牙切齒,捏著拳頭,惡狠狠道:“不會失敗!”

    伶舟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沒得到附和,空氣里只剩自己狼狽的喘息聲。裴渡閉了閉眼,弓著背,伸手捧住了腹部,像是在安撫里頭的東西,喃喃自語:“不可能會失敗的,絕對不會失敗!”

    “裴渡,我說過了,越是接近儀式,你的心性就越容易被干擾。所以,你不應該再想這些事了,先準備好后天的儀式吧。”伶舟望了他半晌,淡淡道:“畢竟是要開膛破肚,我也不能保證取出rou身后,一定能讓你活下來。”

    ……

    直到花園里靜了下去,裴渡與伶舟都相繼離開了,桑洱還僵硬地坐在樹上。

    他們的對話,信息量太大了。

    但她總算明白裴渡的肚子是怎么回事了。

    裴渡想復活她。

    確切來說,是復活那個在八年多前,死在了他面前的秦桑梔。

    正道的宗派講究順應自然,超度亡魂。魔修招魂,卻是要把死去的魂魄硬生生地拽回陽間。

    這種招魂法,只能作用在魔修的身上。

    秦桑梔是正道修士出身。如果直接用她的尸身招魂,會水土不服。就算集齊了全部碎魂,放進她的身體,它們也只會像碎屑一樣,在她身體里亂撞,越撞就越稀碎,無法凝聚為整體。

    在大街上隨便找個合眼緣的魔修,殺了對方,拿對方的身體做容器,也行不通。這根本是驢唇不對馬嘴。

    所以,裴渡這個瘋子,選擇了由他自己來孕育這具rou身。

    這就是他和伶舟的交易內容。

    桑洱心臟發緊。

    從他們的對話里,可以得知這個計劃,在八、九年前就開始了。剛好可以對上她“秦桑梔”這個馬甲的死遁時間。

    裴渡是男人,沒有生孩子的器官和途徑。所以,想取出那個為她準備的身體,就只能用刀剖開他的肚子,剜下那塊rou,再重新縫起傷口。

    這個世界可沒有麻醉劑、止痛藥。

    誰能忍受這樣的痛苦?

    光是想想那個情景,桑洱的手指就有點兒發抖,既震撼,又不寒而栗。

    而且,她大概也能猜出,所謂的魂燈,是招魂的工具。

    裴渡和伶舟發生爭執,應該是招魂過程出了問題——載魂的容器養了九年,已經準備好了。卻遲遲招不到魂魄。

    這樣,即使那副新身體被順利剖出來了,也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而已。

    當然,他們本來就不可能招到她的魂魄。

    桑洱的魂魄從頭到尾就沒碎過,她在系統的cao控下,早就跳出了輪回規律,一直都保持著魂魄完整的狀態,在不同馬甲之間跳轉。

    伶舟的本領再通天,也不可能在悠悠天地間,找到她的任何殘魂——因為根本就沒有。

    裴渡的希望,注定會落空。

    .

    翌日,下午。

    宮殿的廚房里,宓銀正單手叉著腰,站在一鍋魚湯前,一臉苦惱地攪著鍋鏟。

    這幾天,伶舟很忙,在忙裴渡的事兒。食物都是宓銀來做的,做好了就送去他們的房間。

    以前桑桑jiejie很會煮魚湯,她也想做出那個味道。但不知道哪個步驟欠缺了,做出來的魚湯總是不好喝。

    “宓銀大人,你在做吃的嗎?”

    身后傳來了桑洱的聲音。

    宓銀懨懨道:“嗯,對。”

    桑洱走上來,在宓銀身旁站了一會兒,忽然說:“宓銀大人,魚湯這么做的話,最后會很腥的,魚rou也不好吃。”

    宓銀狐疑:“真的?那你快點教我怎么做才對。”

    “好。不過這鍋湯都做一半了,我教你得從頭教才行啊,改日再說吧。”桑洱笑了笑,誠懇道:“不如把這里交給我吧,我看這鍋湯還能救。你也可以嘗嘗喜不喜歡我的手藝。”

    宓銀被說服了,將鍋鏟交給了她:“行吧,我去外面捉點魚回來,你明天教我。”

    桑洱點頭。

    等宓銀離開了,桑洱撈出魚rou,重新烹煮。

    裴渡的碗就在旁邊。趁周圍沒人,桑洱打開了他的湯盅的蓋子,快速地往里面倒了一點雪白的粉末。

    隨后,熱乎乎的魚湯一澆下去,粉末就融化了,無色無形。

    這是桑洱昨晚在系統商城里兌換的【痛覺減免劑】。

    雖然知道裴渡不會輕易死去。但那些折磨都是真實的。想他像瘋子一樣執拗地要復活她,懷了那具rou身快九年,不惜開膛破肚,卻注定竹籃打水一場空……未免太過殘酷。

    桑洱想著這些事,一夜翻來覆去,都沒睡安穩。醒來時,捫心自問,她還是沒法做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恰好,桑洱發現二級商城里有【痛覺減免劑】這個特殊道具。

    這玩意兒并不便宜,也只能免除30%的痛苦。由于是系統出品的東西,舌頭再靈的煉丹修士,也嘗不出來,可以放心加在食物里。

    一個時辰后,宓銀帶著活魚回來了,順道把做好的食物送給了伶舟和裴渡。桑洱心臟懸著,躲在遠處,直到晚上,也沒聽到什么動靜,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系統:“他吃下去了。”

    桑洱抿了抿唇:“嗯。”

    她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了。

    都快子時了,還是回房間吧。

    回房時,會路過廚房。桑洱耳朵微動,忽然聽見廚房里傳來了水流聲,疑惑地走了過去,看到裝著魚的那個水缸居然開裂了。水流正“滋滋”地從裂縫里噴出,弄濕了一大片地板。

    桑洱:“?”

    不是吧,這都能裂開?

    她小心地踩著濕地板,走了進去,探頭一看。水缸里的水位在不斷降低,幾條大白魚還活著,正在不安地游動。

    得把它們撈出來。

    桑洱彎下腰,雙手去抓魚,一條一條地把它們轉移到旁邊的水桶里去。

    這些大白魚很能撲騰,尤其是最后一條,生猛地甩了一下魚尾,從她的手里逃了出去,“啪”地落到了地上,跳了幾下,還蹦出了門檻。

    桑洱眉毛豎起,追了出去,一個猛虎下撲,終于抓住了它。魚鱗映著月光,泛著水漣漣的冷光。

    “還想逃,你以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桑洱自言自語,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月光下,忽地浮出了一片陰影,覆在了桑洱的身上。

    桑洱一怔,手腕猛地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心臟漏跳了半拍,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犀利而暗沉的眸子。

    伶舟背對著月光,面沉如水,一用力,桑洱手里的大白魚就落了地,倒吸著氣,有點驚慌地被拖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