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67節
雙手凍得僵硬,手指蜷縮,一不小心勾住了垂在他肩上的冰絲絹,扯了下來。 絲絹飄飄揚揚,落在林間泥地上。 臨近暮色時分,斜陽穿透林木,照得對方微一瞇眼,卻很快又緩緩睜開。 桑洱看到了一雙色澤淺淡、冷漠沉靜眼珠。 不是江折容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眸。 劇情根本沒有出錯。 她從雪地拖回來,與他相處了一個月的人,不是江折容,而是江折夜。 桑洱呆呆地與他對視,在一瞬后,她反應過來,也說不清是驚詫慌亂,還是冷得腿軟,就推著江折夜的胸膛,想往后退,遠離他。 可她的后腰卻被一只有力的手扣住了,被壓向了眼前男人的身體,只能緊緊貼著他。 江折夜垂首望著她,淡道:“你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 “我,你……”桑洱憋出了兩個字,身體就突然騰空了,被抱了起來,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江折夜看了她一眼。 他懷里的小妖怪面色蒼白,耳根卻跟滴血了一樣紅,身子縮成一團,在輕微地發著抖。看他的眼神又驚又惱,也有點兒畏懼。 第一天的時候,江折夜雖然目不能視,卻認出了她的聲音,記起了她正是兩年前在沙丘城的大街上纏著他弟弟的妖怪。 也是到了那一刻,他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桑桑。 感覺到她親近地湊上來,軟軟地喊他做“小道長”,江折夜其實已隱隱有些懷疑,這小妖怪又把他錯認成了折容,才會對他這么好。 但身處陌生的行止山,受了重傷,眼睛還被灼傷了,處處弱勢的情況下,有一個照顧他的人,是最好不過的。不管她是誤會了還是沒有誤會,江折夜都不會挑破自己的身份,打破有利于己身的現狀。 反正,她一直都喊他做小道長,并沒有指名道姓,不是嗎? 和她相處的人,明明由始至終都是他。但是,發現他不是折容后,這小妖怪的態度明顯變了,對他也不復前一刻那么親近和自然。 這顯然印證了他最開始的猜測——她對他好,確實是因為把他錯認成了折容。 江折夜的手臂肌rou微微收緊了些,沒說什么,抱著桑洱回到了山洞,把她放到了火堆旁。 一落地,桑洱就裹緊衣服,縮遠了一點,咬了咬唇,說:“你的眼睛是什么時候完全復明的?” 江折夜也坐了下來,送了一掌風,讓柴火燒得更旺,倒也沒有隱瞞:“剛才?!?/br> 桑洱有點兒氣惱,想指責他騙人,但細想下來,又發現江折夜并沒有主動欺騙她。 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誤解了。 一來,這段時間,她一直叫他“小道長”。江家兄弟都是修士,這個稱呼套在江折夜身上是說得通的。他不反駁也情有可原。 二來,在表明身份時,她提到了“沙丘城一別”,這段放在江折夜身上同樣也說得通。 在沙丘城,她確實和江折夜有過短暫的交集,在巷子里被他摘了面具,還被他冷冰冰地警告不許再接近他弟弟。 而且,這一個月里,她觸發的兩段原文劇情,里頭也沒有出現江折容的大名。系統更沒提到劇情有了bug。 之所以造成了誤解,完全是因為她在江折夜的胸膛看到了心魂存在的跡象,才會先入為主,深信不疑地把他看做江折容。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江折容的心魂跑到了他哥哥身上? 還是說,從一開始就是她想錯了。 她以為伶舟被偷走的98%心魂,全部都在江折容的身體里。而實際上,這對雙生子是一人一半,都持有伶舟的心魂的? 系統:“差不多。宿主,你的關注都被‘江折容小時候得到心魂、死而復生’這一點吸引了,卻忘了其實他們兩個小時候都體弱重病。只是一個活著的時候就好轉了,一個死了才好轉罷了?!?/br> 發現自己鬧了個大烏龍,桑洱有點兒郁悶,一時半會都不想說話了,抱著膝,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暖。 忽然,她聽見了江折夜的聲音:“我明天就離開行止山了。” 桑洱抬起頭,發現江折夜也瞥向了她,眼眸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桑洱這下是真的有點驚訝了:“你要帶我走嗎?” 江折夜往火焰里扔了一根干柴,口吻很沉靜:“要我報恩,弄到你懷上孩子,不是你自己說的么?” 桑洱:“……” 這么羞恥的臺詞,他為什么能頂著一張禁欲冷淡的臉,用仿佛在說“我明天請你吃飯”一樣的語氣說出來? 不過,雖然中間出了一點幺蛾子,但劇情似乎要自動圓回來了。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敲定這件事。 而且,平心而論,在發現江折夜的真實身份前,她自覺和他相處得還是不錯的。不如就暫時掃除偏見,找回那種自然的感覺吧。這樣好歹在故事落幕前,也會過得比較輕松。 再說了,是她提出要和江折夜生孩子的,如果滿臉排斥、不情不愿,會顯得矛盾又奇怪。 雖說她一開始是把他認成了江折容,而且,江折夜可能也已經猜到了幾分。但是,桑洱知道,她絕對不能承認并強化這一點,不然,這事兒可能就要告吹了——江折夜可是弟控,如果懷疑她還惦念著他的弟弟,他可能根本不會帶她走。那后續的劇情就崩了。 仿佛為了迎合桑洱的想法,一段劇情在她的腦海里彈出—— 【聽到江折夜答應和她生孩子,桑桑興奮極了。 忍不住貼過去,親了他一下:“我先收點利息。”】 桑洱:“……?” 那廂。 江折夜說完了那段話,桑洱卻沒有附和他。 他垂眼,望著火中漸漸焦黑的柴枝,也不再說話了,臉色仿佛冷了幾分。忽然,感覺到一副小小的身軀貼了過來。 剛才躲遠了的桑洱又回到了他身旁,仰起頭,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說:“我確實這樣說過。但我以為你很討厭妖怪,一定不會答應我了。” “……” “你能答應我,我好開心。我現在先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再來找你?!毙⊙值难垌E然彎成了月牙,仿佛怕他反悔一樣,忽然傾身,軟軟的嘴唇貼上了他的頰邊。 江折夜凝固了一下。 那是一個一觸即分的輕吻。 小妖怪很懂得見好就收,親完他,就嘿嘿一笑:“我先收點利息?!?/br> 然后,她就起身跑了。 . 反正劇情也沒寫要親哪里,隨便親親,糊弄過去就好。 桑洱從洞xue跑了出來,身上衣服還有點兒濕。她搓了搓手臂,去河邊撿回了她的木桶。好在那木桶夠深夠大,擱淺在岸邊,里面的魚還在。 桑洱扶正了桶身,定定地望著里頭那些魚。 下午還在推測自己什么時候會和伶舟說再見,沒想到,離別的時機那么快就來了。 回到宮殿,桑洱一如既往地做了伶舟最喜歡的魚湯和魚rou。隨后,回到房間,找出了很久不用的筆墨,留了一封信。 信上內容不多,寥寥數句話,只有一個中心主旨——主人,我和別人生孩子去啦。 在原文里,原主離開之前,是給伶舟留了這么一封信的。還提到了,等她生完孩子,會盡快回來,繼續給伶舟當跟班。 顯然,在原主心目中,后來出現的江折夜只是一個借種對象,她還是更喜歡伶舟,對伶舟更有感情。不然,也稱不上是伶舟的舔狗了。 這封信不知過了幾天才被伶舟看到。但他沒有任何反應。 因為走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仆人。 而原主也不知道,此刻懷揣著“愿望成真”的美夢的自己,將會踏上一條不歸路。 桑洱微微嘆息了一聲,擱下筆,晾干了墨水,將它折好,裝入信封。 想了想,又留了一封信給目前不在行止山的宓銀,算作告別。 還沒有到飯點,桑洱開始收拾行李。畢竟有一點先斬后奏的成分,除了衣物外,她沒有拿走伶舟給她的法寶,只收了一些自己在九冥魔境得來的東西,把乾坤袋塞得滿滿當當的。 打開抽屜時,不經意間,她又瞥見了那張紅蓋頭。 紅蓋頭上壓著一個金鐲子和一對桃花結。桑洱用紅蓋頭包起了那只金鐲子,塞進了懷里,卻將桃花結留了下來。 就這樣吧。 . 因為是和伶舟同桌吃的最后一頓飯了,今天的晚餐格外豐盛,桑洱還罕見地開了一壺酒。 這段時間,桑洱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出門就是幾個時辰。以前,到了碧殊草盛開的季節,她就會經常如此。伶舟本該已經習慣,最近卻總有一絲直覺般的不安。 在睡覺的時候,他總會忍不住將桑洱抱得很緊,去驅逐那種讓他心悸的感覺。仿佛只要這樣做,就可以抓住手里不斷流失的細沙。 看到桑洱今天做了那么多菜,還殷勤地給自己滿上了酒,伶舟挑眉:“今天怎么還喝酒?” 桑洱笑著說:“今天高興。” 伶舟平時很少喝酒。他的酒量雖不錯,喝醉后卻會睡得很沉,叫也叫不醒。在桑洱有意無意的灌酒下,到了深夜,伶舟果然醉倒了,昏昏沉沉地支著頭,倚在了塌上。 杯盤狼藉,空氣里都是濃郁的酒香味。 伶舟的黑發垂在頰邊,雙頰泛紅,似乎不太舒服,蹙著眉,醉態顯露出了一種勾魂奪魄的俊美。 桑洱彎腰,給他拉好了被子,蹲下來,認真地望了伶舟的臉一會兒。 時候不早了,就在桑洱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腦海里就冒出了一段原文—— 【明天就要走了。桑桑有點兒憂慮,如果自己不在行止山的期間,伶舟有了新的仆人,不接受她回來了,那她和伶舟之間就沒有以后了。 跟了他兩年多了,就這樣走了,似乎有點兒虧。 反正他現在醉倒了,不如就……偷偷親他一下,那就沒有遺憾了?!?/br> 第106章 桑洱:“?” 沒想到,這原文還挺雨露均沾的??? 下午才讓她親完江折夜,晚上就輪到伶舟了。 當然,同樣是讓人腳趾抓地的劇情,在對方清醒的時候硬湊上去,和趁對方睡覺時自己唱獨角戲,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