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53節
因為每天一起吃飯,還給他換藥、梳毛,伶舟現在對桑洱的態度還不錯,也沒那么防備她了。一個突出的表現就是——不管桑洱在不在屋子里,他隨時都會睡覺,還睡得很沉。 而且,桑洱發現,伶舟最近幾天越來越嗜睡了。看來,他恢復人形的時機快來了。 這天,吃完午飯,桑洱循例給伶舟梳了毛,就獨自出了門。 桑洱先去了一趟山下的裁縫鋪,比劃著伶舟的身高、體型,買了幾套男裝和一雙靴子,免得伶舟化人形后沒衣服穿。隨后,桑洱回到山上,卻不是往家的方向走,而是踏上了一條草木橫生的小道,走進了深山。 這幾天,桑洱萌生了重cao舊業——采碧殊草的打算。 現在屋子外面的那層結界是按天購買的。時間一長,桑洱的jj幣消耗得很快,幾乎可以說是花錢如流水。這樣下去很不劃算,jj幣還是留著買救急道具更好。 經過一輪打聽,桑洱得知,桴石鎮其實還挺太平的,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邪祟害人的事件了。這山里也不見厲害的妖怪魔物的氣息。 而且,在最開始,除了抵御外敵,桑洱也想用這層結界困住伶舟,免得他出去傷人或者被人傷害的。 最近,雙方的關系緩和了很多,伶舟也愿意合作,聽她說話了。 于情于理,都沒必要再留著那層結界。 恰好,桑洱想起了她這一族妖怪的老本行——碧殊草。 碧殊草的葉和梗可以制成安神香,掩飾巢xue的氣味,當成結界來使用。而這方圓數十里都是深山老林,肯定能找到碧殊草。 前些天,由于吞下了伶舟的心魂,桑洱的妖力有點不穩定,就沒有出門。最近兩天,妖力似乎好一點了,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了行動。 唉,說起來,她吃掉的心魂,也不知道該怎么還給伶舟。 難道要像孟睢那樣被伶舟插心嗎?看著就疼死了。 系統:“那倒不一定。” 桑洱:“嗯?那還有什么方法?” 系統:“你以后就知道了。” 山中草木深亂,人跡罕至。桑洱在山溝里左嗅嗅、右摸摸,根據經驗,很快就找到了碧殊草生長的地方,化為了原形。 一落地,桑洱就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原形變大了很多,原本只有拳頭大小,如今已有了成年人張開手心那么大。遠看過去,就是一只肥碩蓬松、圓滾滾的大倉鼠。 這導致了她采碧殊草時出現了一點困難,得吸著肚子才能爬進洞里。 桑洱:“……” 忙活了一通,采到了不少碧殊草,看到時間不早了,桑洱趕緊穿好了衣服,帶著戰利品,打道回府。 回去后,桑洱熟練地將它們制成了安神香,繞著屋子,在樹林里布置了一番。覺得妥當了,她就讓系統收起了結界。 伶舟今天幾乎一整日都在睡覺。到了晚上,更是連飯都沒起來吃。桑洱見狀,也沒有打擾他,給他蓋了蓋被子,就回房休息了。關門時,桑洱聽見天邊傳來了悶雷聲。 八月份,是桴石一年里最濕潤的雨季。 今夜無月,云后隱有雷電閃現,應該快要下雨了。 到了半夜,不出桑洱所料,外面果然下起了傾盆大雨。不知道是不是少了結界的緣故,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頂上,似乎比任何時候都吵。和著山上的風聲,聽起來還挺嚇人的。 被雨聲所擾,桑洱睡得不太熟。迷迷糊糊中,她忽然聽見自己的房間門板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咚!” 這一聲仿佛也撞在了桑洱的心臟上。她睜開眼,猛地爬了起來。 本來還以為是失去結界后出了問題,但打開門,卻見院子里一切安好,并沒有外來者闖入。 而她的門口,趴著一只濕淋淋的東西。 桑洱神色微變,蹲下來,發現伶舟竟然過來找她了。 發生什么事了? 雨太大了,桑洱連忙將伶舟抱了起來。摸到他爪子的rou墊,桑洱就覺得不對勁。 為什么會這么燙? 而與此同時,在那濕透的毛發下,伶舟的身體卻在發抖,仿佛冷極了。 對了,系統曾經提過,在恢復正常之前,伶舟的身體會經歷一段煎熬的時期。忽冷忽熱也是癥狀之一。 他應該是覺得難受,才來求助的吧。 桑洱打開柜子,找了件衣服,裹住了懷里的魔物。施以妖力,擦干了他被雨打濕的毛發。然后,重新拿了一件厚衣服,將伶舟摟在懷中,一起鉆進了被窩里。 活物的體溫,兩層被子。被這樣摟著,伶舟的顫抖慢慢停止了。 “睡吧,主人會罩著你的。” ……她又在嘟囔這種話了。 伶舟的鼻子抵住了桑洱的鎖骨,感覺到一只手在揉捏自己的耳朵,半睜開了眼。在昏光中,看到了她那秀致的下頜輪廓。 這只妖怪,很弱小,卻有一具非常溫暖的身體。 那細膩柔軟的氣息中,甚至有一絲絲的甜意——那是從她交疊卻微微敞開的衣襟里散發出的皂角味道。 從傍晚開始就繚繞在頭上的脹痛,不知不覺就得到了緩解。 伶舟閉上了眼。 在他混沌且單調的記憶里,除了那些丑得千奇百怪又兇殘的魔物,唯一相處過的、可以與之交流的人,就是孟心遠。 孟心遠與他有血緣關系,卻沒有像這樣抱過他,還總是用一種依賴又排斥、時而親近時而嫌棄的眼神看著他。 從來沒有誰,這樣抱緊過他。 他覺得自己最近有了一點說不清的變化。石頭一樣的心,仿佛被鑿出了不起眼的裂縫,開始感知到了冷暖寒熱。換在以前,他從來不會把這樣無聊的事、這樣無用的情緒放在心上,更不會對這樣的懷抱萌生出貪戀的感覺。 伶舟的喉嚨輕輕咕噥了一聲,蜷縮著身體,尾巴上放,搭在桑洱的腰上,卷住了她,慢慢地纏緊了。 第96章 伴隨著窗外狂風暴雨肆虐的聲音,桑洱側躺在被窩里,懷中摟著一只魔物睡覺。有沉甸甸的、會呼吸的活物壓在胸前,反而比獨自睡覺更加安心、踏實。 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懷里的東西拱動了起來,桑洱的眼皮困得黏在了一起,無意識地抬起手,輕輕地撓兩下他毛茸茸的后腦勺,以作安撫。 每次一撓,懷里的東西就會靜下來,安分一段時間,不再亂拱。 到了黎明前夕,暴雨漸漸停歇。本該睡得更沉,桑洱卻在夢里皺起了眉,呼吸漸漸變得有點兒不順暢,她夢見自己的腰被八爪魚箍著,還越收越緊。但因為睡得太死了,一直沒有真正醒來。 翌日早上,晨光灑入屋中,落在枕被上。桑洱被一陣仿佛被重物壓著心臟的憋悶感弄醒了,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一低頭,就是一呆。 她看見一個人窩在自己懷里。 伶舟恢復人形了。 他如今的模樣,就和沒受傷的時候一模一樣,并沒有因為自身的靈識困頓而變得羸弱萎靡。依然是那副長眉鳳眼、極具壓迫感的矜貴相貌。 但因為散著發,頭發睡得亂七八糟的,頭頂還好幾搓不聽話的碎發翹了起來……這一切都讓伶舟多出了幾分平日罕見的懵感,氣勢也大打折扣。 壓得桑洱透不過氣的,就是他那條光裸結實的胳膊。精壯流暢的肌rou線條,綿延起伏,一路延伸向被子里。 昨天晚上,伶舟還是原形時,用尾巴纏住了桑洱的腰,縮在她懷中。桑洱念在他身體不舒服的份上,也就默許了他這樣做。如今他恢復了人形,尾巴自然也消失了,“緊箍咒”替換成了手臂。 而且,因為雙方的體型對比對換了,桑洱覺得,現在換成是她被當做抱枕了。 桑洱:“……” 睡意徹底跑到了九霄云外,桑洱猛地坐了起來,差點滾到床下去。將腰上的手臂捊了下來,她慌里慌張地爬出被窩,穿好了鞋子。 懷里失去了一只暖融融的抱枕,伶舟雖然沒醒,眼皮卻仿佛輕輕動了動。 桑洱站定在床邊,撓了撓亂發,慶幸自己早有準備。從柜子里翻出了自己昨天買回來的衣服和靴子,放在床頭,桑洱就推門出去了。 暴雨傾注了一夜,整個院子都鋪滿了碎葉枯枝。墻邊幾個籮筐都翻倒了。桑洱用手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趕緊走過去,把籮筐撿起來,堆回墻角。隨后,桑洱去廚房,下鍋蒸了幾個rou菜包子。 廚房的一角靠著一把掃帚。桑洱拿起它,打算趁現在去清掃一下院子。 落葉濕了水,粘在地上,很不好掃。稍一用力,桑洱的指腹就傳來了細微的疼意。 桑洱疑惑地低頭,發現自己的指腹扎進了一根小木刺。 桑洱皺了皺眉,將木刺拔了出來。這才注意到,掃帚的木桿并沒有磨得很平滑,凸起了一片小毛刺。若掌心沒有粗繭,就很容易被扎傷。 還是拿點東西磨一磨它吧。桑洱轉頭,環顧四周,就在這時,她的身后忽然伸來了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將她手里的掃帚接了過去。 桑洱瞬間抬起頭,對上了一雙墨淵似的、黑得泛碧的眼眸。 伶舟穿著她買的衣服,懶散地披著長發,拿著掃帚,低下頭,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明明是同樣的一雙眼。可眼前這一雙,似乎比獸形時更難猜透。 桑洱愣了一下,一個“伶”字差點就脫口而出。好在,她立刻反應了過來——按之前的說法,她只是偶然撿到了初來人世的伶舟、一廂情愿地當了他的主人。應該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才對。故而,名字到了嘴邊,硬生生地拐了個彎:“伶……你恢復人形啦,現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伶舟皺了下眉,簡潔明了地吐出了兩個字:“沒有。” “那就好。對了,你餓不餓呀,我蒸了包子,就在廚房那口鍋里,應該已經好了,你去吃吧。”桑洱的視線落到伶舟的衣服上,滿意地點點頭:“衣服還挺合身啊。” 看來,伶舟還沒有丟失生活的基本技能,是會自己穿衣服的。 伶舟聽到了有食物,眼眸微閃,卻沒有動,而是歪著頭,打量桑洱:“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桑桑。”桑洱頓了頓,趁機自然地接道:“那你呢?” “伶舟。” 之前,伶舟說話時,眼睛很少會落在身邊這只小妖怪的身上。但這回醒來后,不知為何,他卻一直盯著桑洱的臉。 像是盯著rou骨頭的狼。 桑洱被這種直勾勾的目光盯得都有點不自在了,心說伶舟該不會是醒來就想吃妖丹,看上她的妖丹了吧?這可不行! 她連忙端出了身為主人的架子,指了指他手里的掃帚:“那你繼續掃地吧,要把這里掃干凈。晚一點可能還會下一場大雨。我要先下山買菜了,傍晚就回來,你不要亂走,知道嗎?” 伶舟沒答話,拿著掃帚,站在原地,眸光幽深,看著桑洱遠去。 慢慢地,仿佛覺得這數日以來的某個稱呼有點啼笑皆非,又有點新奇,伶舟喃喃著,自言自語:“……主人。” . 太陽只在早上短暫地出來了一陣子,很快又被暗青色的厚云吞沒。 天色陰沉,山風濕潤。雨后的山路很不好走。所以,桑洱要趁下雨前去買菜是真的,不單純是找的借口。 在鎮子里逛了一圈,買了許多菜,看還有時間,桑洱上山時又拐了道,往深山走去。 她想多采一點碧殊草備用。昨天,她已經特意在后院清出了一塊地,打算效仿之前的做法,把碧殊草移植到院子里。自己能吃,也能拿去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