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10節
“沒騙你們。”裴渡慢條斯理道:“因為我就是那個叫人打小孩的地主。” “……” 幾個小孩不約而同地一呆,隨后,尖叫著爬起來,面無人色,你推我、我推你,很快就跑掉了。 裴渡一撇嘴,自言自語:“真沒勁兒,這就跑了。” “你說得那么可怕,小孩禁不住嚇唬,自然會跑掉。” 他的身后,傳來了桑洱的聲音。 裴渡怔了下,回頭。不知道桑洱已經站在后面聽了多久了。 “你回來了?哎,我無聊嘛。”裴渡站了起來:“走吧。” 兩人并肩走了一段,桑洱忽然問:“所以,那個逃跑的小孩,最后死了嗎?” 裴渡笑容不改:“那得看jiejie想聽好結局還是壞結局,我都能編出來。” “我想聽好的結局。” 裴渡一頓,笑意斂了下,才慢吞吞道:“死倒是沒死,因為那晚恰好下了雨,第二天,那地主叫人去看他時,發現他還活著,就讓人放了他下來。雖然全身都曬得快脫皮了,但好歹還剩下一口氣、半條命。大難不死,算是好結局吧?” 桑洱搖了搖頭:“不是完全的好結局,因為很疼吧。” “……” 裴渡別開頭,道:“疼不疼就只有故事里的人才知道了。” 這時,他的手腕一暖。被桑洱拉著,穿過人海,來到了他剛才指過的那個糖畫攤跟前。 那個攤主顯然認得桑洱,聞寵若驚道:“哎喲,秦小姐,您大駕光臨……” 桑洱擺擺手,對攤主說了幾句話。片刻后,攤主遞上了一張糖畫。溫火熬過的糖汁,晶瑩剔透,繪成了一只憨態可掬的小狗。 桑洱笑瞇瞇地將它遞給了裴渡:“來,拿著吧。我記得你是屬狗的吧。” 裴渡:“……” 裴渡一言難盡地盯著這狗,越看就越覺得它像松松,氣笑了:“你不會覺得它像我吧?” “怎么了,這不是很可愛么?” 裴渡哼道:“小孩子才會覺得可愛。” “那就對了,這就是買給小孩子吃的。” 裴渡動作停住。忽然,安靜了下來。 “走吧,已經不早了。再逛一會兒,我們就回家了。” 滿街燦燦然的燈火光暈里,桑洱已經往前走去了。裴渡站在原地,腦海回響著她說的那個“家”字,說不清是什么感受,回過神來,才追了上去。 走到某個賣手工飾品的攤子前,視線掠過了架子上的某個東西,桑洱的腳步突然停住,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伸手拿起了它。 這是一個五彩斑斕的小老虎頭掛飾。頭頂的明黃繡線后開了一道口子,像是錢袋。 正是未來,桑洱在謝持風身邊看見的,被他視若珍寶,用了很多年都不舍得換的那一個! 難道說,這小老虎出現的情節,就是在這個地方補全的? 系統:“叮!恭喜宿主觸發主線劇情【小老虎錢袋】。請利用眼前材料,diy一個小老虎掛飾,在過年時送給謝持風。” 桑洱喃喃:“我一開始就猜對了,這個小老虎果然是白月光送給謝持風的。” 到現在,桑洱推算年份,才意識到謝持風是屬虎的。 也許,這就是白月光送他小老虎的原因吧。 “秦小姐,您可真有眼光。”攤主立刻站了起來,口若懸河,說了一大堆小老虎如何吉祥的介紹詞。 “這玩意兒還挺別致。”裴渡也看著它,倒像是也來了興致。 桑洱有點兒意外:“怎么,你想要嗎?” 裴渡“咔嚓咔嚓”地咬著糖畫,道:“想哄人,這小老虎不是比這蠢狗像樣多了么?” 話是這樣說,他的語氣,也不見得多認真。 攤主笑著說:“我們不賣成品,這是要自己花上一點時間來做的,材料也只剩下最后一份了。” 頂著兩人的目光,桑洱捏了捏這小老虎,道:“我以前沒做過。估計做出來會很難看。” 裴渡笑嘻嘻地接道:“難看也成啊,我不介意。” 桑洱有點兒騎虎難下了。 這個小老虎,不是送給謝持風的嗎?為什么裴渡也會感興趣? 唉,不過,他倆后來不是喜歡上同一個女人了么?那么,審美一樣,也是很正常的。 這畢竟是裴渡先看到的。如果無視裴渡,把它送給謝持風,似乎不太好。 要不明天多買一份材料,做一個給裴渡? 麻煩是麻煩了點,好歹端水。 系統:“不可以哦。宿主,這個小老虎作為重要的信物,必須具有唯一性。” 桑洱:“……” 算了,農歷新年是三個月后的事了。到那時候,裴渡總不至于還記得它。 于是,桑洱掏了錢,爽快地買下了制作的材料包。 第68章 慶典那天傍晚,謝持風沒及時醒來,因此錯過和桑洱一起上街游玩的機會。 當夜,桑洱和裴渡到家時,已經接近丑時。謝持風的房間熄了燈,桑洱也就沒有去敲門吵醒他,自己回去洗洗睡了。翌日,吃午飯時,才提起了這件事。 看到謝持風臉上那小小的郁悶和懊惱,桑洱就有點兒想笑。在幾年后,這位可是在下雪的嚴寒冬日都不會賴床一秒的恐怖角色,原來在年紀小的時候,也會貪睡,就柔聲對他說:“你今年才十三歲嘛,睡得多一點是很正常的,這樣才更好長高。” 秋季正是吃蟹的好時節,廚房端來了清蒸蟹。蟹rou清甜,蟹殼下,滿是橘色蟹黃,鮮美誘人。裴渡正坐在桌子對面,剝著蟹殼,聞言,忽然插嘴:“十三歲了?那是應該多睡點。看樣子,我還以為他只有十歲出頭呢。” 在參雞湯事件后,謝持風就察覺到了裴渡不是善茬。 性格使然,謝持風從來不會和不喜歡的人多費口舌。只是,被人不懷好意地暗指自己矮,還是會有點不高興的。果然,謝持風抿了抿唇,眼眸微微冒火。 “那也不至于十歲出頭吧,又在瞎說。”桑洱無奈搖頭,繼而一臉認真地寬慰謝持風:“矮又怎么了,濃縮的就是精華啊。” 謝持風聽了她的話,唇線卻變得更緊繃,似乎有點兒氣鼓鼓的。 桑洱:“?” 裴渡道:“我可沒瞎說,我十歲的時候可比他高多了,現在也還在長。” 終究是孩子心性,謝持風沒能忍住,悶悶地說:“我還會再長的。” “你當然會啊。”桑洱笑著哄了一句,同時,在桌子底下,不輕不重地踢了裴渡一腳,示意他少說兩句。 裴渡的臉黑了黑,輕哼一聲,卻也真的聽了她的話,閉上了嘴。 被打岔了幾次,桑洱總算剝完了一只蟹的殼,擦了擦手。這時,她的余光瞥見,滿桌子的菜肴里,謝持風一筷子都沒碰過清蒸蟹。反駁了一句話后,他就捧著碗,繼續安靜地吃飯了。 看著就不爭不搶,可憐巴巴的。 桑洱的心軟了下,將自己碗里的一只大蟹鉗放到了謝持風的碗里。 陰影落下,謝持風一愣,抬起了烏黑的眼眸,有些驚訝。 這還只是一個開始。不一會兒,他面前那只空碗,就堆出了一座由蟹鉗子組成的小山坡。 溫柔而特殊的對待,來得如此自然。 這讓謝持風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握筷的手指緊了又松。 他知道,自己本來不應該和秦桑梔走得那么近的。 留在她身邊,已經是極限了。他可以告訴自己,這么做只是為了躲避郎千夜的追殺。 凡是溢出了“活命”范圍的好,似乎都是不應該接受的。 但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深深的罪惡感,和矛盾的抵抗心理,似乎都敗給了趨于溫暖的本能,以及在他真正憑借自己的雙眼認識秦桑梔后,從內心深處發酵而出、被他極力忽視、卻無法否認的,對她的好奇與朦朧好感。 一張圓桌坐了三個人,厚此就會薄彼。 桑洱額外照顧謝持風的舉動,像是在空氣里劃出了一條無形的分界線,分出了兩個陣營。 裴渡面無表情地盯了對面的二人一會兒,垂下了眼,若無其事地夾了一只蟹,剝了會兒蟹殼,冷不丁地“嘶”了一聲。 桑洱聽見,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緊張地問:“怎么了?扎到手了嗎?” 裴渡輕輕地“嗯”了一聲,攤開掌心,只見他食指的指腹上,冒出了一顆深紅色的小血珠,滿臉無辜沮喪:“有點疼。” “怎么這么不小心?快來,我給你處理一下。”桑洱二話不說,拉過裴渡,帶他離開了飯桌。 裴渡沒有抵抗,乖乖地隨之起身。在桑洱看不見的地方,他側過頭,余光與謝持風的目光于半空短促地相撞了一下。那淺褐色的眸子里,淬了某種邪氣的小毒刺,張揚地一晃。 既要教人知道他占據了上風,又要教人拿他沒辦法。 謝持風臉色微變,死死地盯著他們的背影。 這個人……是故意的。 . 被魚蝦蟹的骨頭刺到手可不是小事。而且,裴渡的手現在還粘著一些蟹身的油。桑洱將他帶到了藥室,輕柔又仔細地給他清洗、上藥。 裴渡托著腮,散漫地望著窗外的黃葉,片刻后,瞥向了桑洱低垂的眉眼。 比起他以前受的傷,現在被蟹殼扎到手指,只能算是撓癢癢而已。她的動作卻很小心翼翼,仿佛不愿意他再多受一點點疼痛。花的時間,也比正常時候多一倍。 在這個時候,裴渡還不明白,這一份在此刻的他看來,多少有點可笑和多余的疼惜,其實都伴隨喜歡與偏愛。 它們遠比他以為的更珍貴。 也不是說給了他,就永遠是他的。 包扎好手指,裴渡不能再剝蟹殼了。桑洱只好擔起了為他剝殼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