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99節(jié)
就在這時,桑洱感到手腕一緊,被人輕輕地用指甲刮了刮。 裴渡附在她耳邊,輕聲提醒:“鞋底。” 桑洱領(lǐng)會到了意思,定睛看去。 趙姨娘嚶嚶低泣,被仆人饞了起來。幾乎沒人注意到,她的鞋底染了大灘血跡,還混雜著一些黃綠色的東西,仿佛是顏料,合在一起,呈現(xiàn)出了半干涸的狀態(tài)。 桑洱的頭皮登時竄過一陣輕微的麻意。 兩人對視了一眼,悄然退出了人群。 趙姨娘的鞋底有血,嫌疑度頓時大漲。 但此處又有一個問題——趙姨娘的相貌如此普通,似乎和畫皮美人沾不上邊兒。 在這混亂的一夜過去后,第二天清早,那位失蹤的李姨娘,被人發(fā)現(xiàn)吊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對于不明真相的人而言,這是一樁慘案。但在桑洱看來,卻是給她排除了一個嫌疑人。 她和裴渡議論了一下,覺得常鴻光的書房有很多疑點,必須再趁夜探一探它。 于是,在第二天晚上,桑洱和裴渡再度避開了旁人,來到了常鴻光的書房前。 昨晚,趙姨娘在這里撞了頭,今天早上,李姨娘又死了,夜晚更加沒有人敢在這里游蕩。整座建筑都籠罩在一片陰森幽深的黑暗中。大門外面上了一把鎖,但這根本攔不住裴渡。他在窗戶那兒搗鼓了幾下,窗鎖就被弄開了。 兩人從窗戶爬了進(jìn)去。 因為不想讓外面看見屋中有光透出,桑洱不敢點燃鳳凰符,只能取出自己藏進(jìn)乾坤袋里的長劍,以劍光照亮房間。 這間所謂的書房,書柜上已經(jīng)沒什么書籍了。屏風(fēng)后倒有一張很大的木床,上方放了枕頭,似乎有人會在這里休息。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甜膩過頭、有些怪異的熏香味,仿佛是為了蓋住什么別的氣味一樣。 “呿,什么玩意兒。”裴渡顯然很厭惡這種氣味,罵罵咧咧:“真他媽難聞。” 桑洱也覺得聞多了就頭昏腦漲,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個燭臺,她走了過去。裴渡伸出手,輕輕揩了一下,說:“蠟燭只剩半截,融了的還沒干透,這房間一直有人在用。” 桑洱點頭。 如果說這個副本有“案發(fā)地”,那十成十是和這里有關(guān)。 忽然間,她的劍光照過了一個地方。一個東西落入眼底,桑洱的頭皮在轟然之間炸開了。 那是一張很長很沉的書桌。桌子上放著各色筆墨紙硯,后方擺了一個半人高的木桶。里頭浸泡著一具尸首。 那是一個女人,兩個眼睛已經(jīng)成了血窟窿。正是白天時上吊死的李姨娘! 難道說……這就是畫皮的“原料”?未免也太滲人了。 就在這時,裴渡忽然臉色微變,看向門邊,短促地說:“有人在過來。” 桑洱環(huán)顧四周,果斷將他拉到了屏風(fēng)里,示意躲進(jìn)床底。幸虧這床夠大,擠下兩個人也綽綽有余。而前方的雕花屏風(fēng)底部又是鏤空的,正好能看到來人的下擺。 桑洱以為會看到趙姨娘。誰知,來者繞著房子走了一圈,竟也挑了他們進(jìn)來的那扇窗戶,爬了進(jìn)來。 桑洱:“?” 進(jìn)來的竟然那個叫葉泰河的少年。 只見他在屋子里轉(zhuǎn)了片刻,顯然是捉妖經(jīng)驗不足,大大咧咧地燃起了一張鳳凰符。 桑洱頓時明白,這位肯定也是裝作過路人的修士。 很快,葉泰河也看到了那個木桶,嚇得像尖叫雞一樣,大叫了一聲,喘息聲粗重了幾分,還接連后退了幾步。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三人同時聽見,屋外傳來了淺淺的說話聲。 葉泰河慌忙熄滅了鳳凰符,略一躊躇,大步往屏風(fēng)后走來,似乎打算爬進(jìn)床底躲一躲。 一掀起床簾兒,他就對上就兩張無辜的臉,震驚地一瞪眼:“……是你們?!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裴渡側(cè)躺著,面無表情地支著頭看他。 “驚不驚喜?刺不刺激?”桑洱干笑一聲,打破僵局,和藹地說:“同行,不嫌棄的話就進(jìn)來擠一擠吧。” 葉泰河:“……” 第61章 “什么?同行?”葉泰河懵逼地掃視著床底兩人,似乎一時之間不能接受他們身份的轉(zhuǎn)換,茫然道:“可你們……” 說未說完,他的衣領(lǐng),忽然被抓住了。那只手用力一拽,將驚恐的葉泰河當(dāng)成一個麻袋,粗魯?shù)赝线M(jìn)了床底。 裴渡罵道:“都這種時候了,還他媽說那么多廢話。” 葉泰河:“你這人,有話不能好好說,怎么這么粗魯……” 桑洱一直在分神注意著外面的動靜。外面似乎快要下雨了,悶雷嗡嗡,銀光鞭笞大地,將那一道投在窗紙上的黑影映得更為扭曲可怖,連忙低聲提醒:“都別說話了,它要進(jìn)來了!” 裴渡瞥了門一眼,噤了聲。 葉泰河也識相地捂住了嘴。 這片低矮的方寸之地,頓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在葉泰河出現(xiàn)之前,裴渡本來躺在靠近墻壁的里側(cè),桑洱則趴在靠外的地方觀察。剛才,由于嫌葉泰河的廢話太多,裴渡探身拖了他進(jìn)來。眼下,三人的位置,已經(jīng)變成了桑洱在最里面,裴渡躺在中間。葉泰河則抱著劍,緊張地趴在最外面。 多出了一個高大的少年,本來位置還算寬裕的床底,一下子變得擁擠了起來。 為了不露出馬腳,三人不得不rou貼rou地擠在一起。 夏夜熱不可耐。少年人本就熱力蓬勃,汗出沾背時,緊貼彼此,滋味并不好受。 好在,這房間里的熏香味兒夠濃,且外面電閃雷鳴,嘩嘩的雨聲,正好可以為他們遮掩一些動靜。 不多時,一聲“吱呀”的推門聲,在空寂的屋中響起。 來了。 桑洱的心臟懸了起來,放輕呼吸,同時,支起身體。 裴渡的身材尚未發(fā)育為成年男子,但肩還是挺寬的,會遮擋視線。桑洱貼近了他的肩膀,露出雙眼,悄悄去看。 這張床罩是一層柔軟的綢,最下方連著半透明的薄紗遮擋,再加上沒點燈,外面是一片朦朦朧朧的黑。 在門開關(guān)的時候,借那一閃而過的電光,桑洱看見對方穿了一雙男靴,不禁有些驚訝。 難道她和裴渡都猜錯了嫌疑人?畫皮美人的兇手,莫非是男的? “踢踏”、“踢踏”的腳步聲,摩挲著地面,仿佛也在不輕不重地碾壓著窺視者的神經(jīng)。 這人鎖好門后,轉(zhuǎn)過屏風(fēng),劃過火折子,點亮了燭臺。 明亮的光線,剎那間,驅(qū)散了室內(nèi)的黑暗。桑洱終于看清了對方的廬山真面目——正是那位瘦弱又不起眼的趙姨娘。 果然,幕后boss就是她…… 那么說來,昨天晚上,趙姨娘很可能根本不是恰好夢游到了此處,而是剛剛才從這間書房里走出來。 所謂的額頭撞墻,也許,只是趙姨娘自導(dǎo)自演的苦rou計而已。 桑洱轉(zhuǎn)過了目光,慢慢看向了大木桶,看見了那只已經(jīng)沒有血色,從桶沿垂下來的手。 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姨娘昨天半夜鬼鬼祟祟地來到了這里,今天早上就死了。桑洱一度想不通,如果李姨娘不是兇手,她來這里做什么。 現(xiàn)在想來,李姨娘和這只披著趙姨娘的皮囊的東西朝夕相處,或許,早已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蛛絲馬跡。 所以,李姨娘才會在深夜尾隨對方來到這里,還和對方發(fā)生了爭執(zhí),最后不明不白地死了。 當(dāng)然,桑洱覺得,如果李姨娘一早知道這間書房里藏了這么可怕的真相,估計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是不敢來質(zhì)問的。 裴渡挑了下眉,因為早就看到了趙姨娘的鞋底有血,提前有了預(yù)測,所以,他倒不是很意外。 唯獨葉泰河在狀況外。這孩子大概從未懷疑過兇手是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趙姨娘,震驚得一哆嗦,還很有先見之明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桑洱:“……” 趙姨娘并沒有察覺到房間里多了三個大活人。她放下燭臺,朝著浴桶走去。 走著走著,忽然間,趙姨娘卻停住了,微微低頭,目光轉(zhuǎn)向了床,盯著床底許久不動。 藏在床下的三人,登時戒備了起來。 桑洱將手探入懷中,摸到了乾坤袋。剛才,她把劍藏進(jìn)去了。 裴渡的神色,也變得有些許凝重。 葉泰河轉(zhuǎn)頭,有些慌張地對著兩人做口型:“她為什么看著我們這里?是發(fā)現(xiàn)我們了嗎?” 桑洱小幅度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好在,最糟糕的事沒有發(fā)生。趙姨娘看了床一會兒,便繼續(xù)往前走了,繼續(xù)干著自己的活兒。 葉泰河松了口氣。 裴渡卻皺起了眉,托腮的手指輕輕彈了下鬢角。 剛才的那一瞥間,他似乎看見這東西的身上,有一些違和的地方。 盯了那道身影片刻,似乎看見了什么,裴渡的臉色猛地一變,嘴皮子動了動,無聲地罵了句臟話,看口型,似乎是一個“cao”字。 桑洱察覺到了,小聲問:“你看到什么了?” 裴渡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正要回答。卻沒想到,桑洱竟在同時低下了頭,打算附耳過來聽。雙方如此一轉(zhuǎn)頭,裴渡的唇,就撞上了什么柔軟的事物。 那是半個錯位的吻。 因角度的限制,少年恰好只吻到了她的一半下唇,還有一點下巴,暖柔的氣息噴薄在她的上唇處。 桑洱:“……” 裴渡:“……” 恰好在這時抬頭,看見了這一幕的葉泰河:“……?!” 這兩個人,做事情能不能分一下場合? 一邊捉妖一邊調(diào)情,還躲在他背后偷偷親嘴,實在太過分了! 桑洱在一懵之后,忙不迭后退。 裴渡的胸膛起伏了兩下,僵硬地將頭轉(zhuǎn)了回去,背對著她,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