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5節
在謝持風古怪得難以言喻、仿佛有些驚疑的目光里,桑洱強裝淡定,演完了全套戲,再將紐扣一顆顆地重新扣上。 兩害擇其輕。被謝持風當成戲精,也比繼續扣好感度要好。 末了,桑洱好心地將衣服蓋到了謝持風的肩膀處,笑瞇瞇地說:“這里太簡陋了,被子也沒有。你就蓋著我剛才脫下來的衣服將就一晚上吧。” 系統:“叮!恭喜宿主完成劇情任務,炮灰指數—40,實時總值:4900/5000。” 全靠機智,又順利地混過了死亡一關。 桑洱背過身,悄悄擦了擦汗。 剛才撿衣服時,她意外地發現床底下放了一張多余的木板,將它拿出來,手指在上面一抹,沒什么灰塵。看來,她今晚不用坐著睡覺了。 桑洱心中暗喜,把木板打橫,平放在那兩張板凳上。 做這些事時,她感覺到背后有一道視線盯著自己,疑惑地回過頭去。 謝持風在看她。 但一和她的眼睛對上,他就移開了目光。 桑洱:“?” 莫非是她剛才的舉動太反常,謝持風在擔心她繞了這么一大圈,其實只是在玩“狼來了”的把戲,以麻痹他的警覺心、好在半夜襲擊他? 不得不說,以原主的性格,還真的干得出這種事。 但桑洱不同,她對謝持風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為了打消他的疑慮,桑洱鋪好床,就主動躺下,笑瞇瞇地說:“持風,我很困,就先睡了,你有事再叫我吧。” 雖然很想洗澡,但這里不比昭陽宗。在危險未知的陌生地方,還是別亂跑比較好,只能暫且忍一忍了。 臨睡前,桑洱檢查了一下【心鬼禍】的進度條,發現進入村子后,進度條變成了35%。 這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進展了。看來,殺人的妖怪是什么、失蹤的村民在哪里,這兩個問題,九成九可以在這個村子找到答案。 明天一定要好好探查一下。 模模糊糊地想著明天的事,桑洱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聽見均勻的呼吸聲從她那邊傳來,謝持風無聲將早已聚攏在手心的一團靈力收回——在桑洱說出“狠狠擦汗”那句話的時候,他已沖破了靈關阻遏。 但凡她剛才有任何不軌的舉動,這一掌早就打出去了。 他覺得自己不算是冤枉了她。明明是這個人表現得太奇怪了。 哪有正常人在幫別人擦汗的時候,會先脫掉自己的衣服,再說那種奇怪的話的? 謝持風忍不住又望了那邊一眼。 她將唯一的床和保暖的衣服都給了他,自己只穿著單薄的一層衣服,蜷在臟兮兮的木板上睡覺。 謝持風心里亂糟糟的,直直地瞪著天花板。生平第一次,分明已經疲憊不堪,也依然毫無睡意。 …… 木板太硬了,翻身時還會輕微晃動,桑洱睡得不太舒服。第二日,天微亮,她就醒了。 打了個呵欠,桑洱爬起來,瞧見自己昨天脫下來蓋在謝持風身上的衣服,都已經回到她床頭了。 謝持風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起床的,正坐在離她最遠的角落里打坐,垂著眼不看她。 桑洱趕緊穿好衣服,才叫了他一聲:“持風,我弄好了。” 謝持風抬目,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空氣里流淌著無言的尷尬氣氛。 算了,管他尷尬不尷尬,最重要的是自己不尷尬。 桑洱輕咳一聲,迅速調整好了心態,若無其事地提起了正事:“既然月落指了我們來這條村子,我們今天就在村子里找找看有沒有線索吧。” 此時,外面也才卯時初。天空黯淡,泛著淡青色,村子里靜悄悄的。 桑洱兩人一出門,就聽見農戶的后院傳來了嘩嘩水聲。 兩人循著聲音,繞到后院,瞧見昨晚那小姑娘正坐在小板凳上,搓著衣服,兩個木盆裝得滿滿當當的。 瞧見有影子落下,小姑娘擦了擦汗,抬起頭。 “小meimei。”桑洱彎下腰,與她平視,柔聲道:“謝謝你昨天晚上收留我們,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正所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甭管原主的品行有多拿不出手,她的皮相也沾了白月光五六分的光。即便拿最挑剔的眼光來看,也不能否認她的好看。 小姑娘臉頰微微一紅,害羞地揉了揉自己干瘦的手指,小聲說:“我叫小君。哥哥jiejie,你們怎么會來大禹山?” 方才一直沒吭聲的謝持風,在這時說道:“我們要去芝州,路上遇到了大霧,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里。” “原來是這樣。”小君抿了抿唇,說:“那,現在天亮了,霧也散了,你們要不要離開?我可以悄悄帶你們走。” 桑洱一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了,總覺得小君字里行間都在催促他們趕緊走。 第5章 現在各種線索都在暗示這條村子跟【心鬼禍】這個副本有關,48小時的倒計時也只剩一半了,這個節骨眼,傻子才會走。 桑洱一臉誠懇地說:“那可不行,我們好歹在你家借宿了一晚,一定要拜會一下你的父親和兄長,當面表達我們的謝意,不然也太失禮了。” 謝持風沒有說話,目光在小君的手上停了一瞬。 小君欲言又止,細聲細氣地說:“我爹現在不在家。而且……” 就在這時,眾人身后響起了一個粗獷的男人聲音:“你們是什么人?” 桑洱回頭,看見一個年紀在三十上下、身形壯實的男人,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圓領袍,相貌平庸,膚色白皙,細眉淡眼,看起來相當和善熱情。 了解情況之后,男人眉目一松,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那借宿是應該的。我叫丁石,是那丫頭的哥哥,這山里的樵夫。” 桑洱與謝持風再次道了謝。 “來這邊坐一下吧。”丁石請他們桌旁坐下,親自給兩人倒了熱茶,閑話家常似的問道:“說起來,你們二位這趟是去芝州做什么的呢?” 謝持風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丁石的手,眉心微皺。 這種時刻,桑洱自然是那個負責寒暄的角色,胡謅道:“我們姐弟打算去芝州探親,聽說大禹山這兒有條近路,便過來了,不料卻在半路碰上了大霧。” 丁石一臉了然,安慰道:“江陵這段時間的天氣怪得很,一時暴曬,一時暴雨,迷路也很正常。” “幸好遇到了小君,才不用露宿荒野。”桑洱一邊說,一邊端起茶杯,淺淺地啜了口茶。 在茶味兒淌過舌尖的電光火石間,她卻猛地察覺到了一點怪異。 但不知從哪里涌出的一股定力,讓桑洱硬生生地穩住了手腕,不動聲色地咽了下那一小口茶。 放下茶杯,她的表現毫無異樣:“說起來,丁石大哥,我們昨天經過山腳下的村子,聽那里的人說,這幾天在大禹山里發現了很多死人,好像說是妖魔鬼怪作祟,我們趕起路來還挺害怕的,你們聽說這件事了么?” 與此同時,在桌子底下,她悄悄在謝持風的手背上,劃了一個“茶”字。 謝持風眉梢微動,瞬間領會到了她的意思。 “這……”丁石的神態閃過幾分不自然,打了個哈哈,說:“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啊。這段時間,我們這村子風平浪靜,也沒人失蹤。我看,大禹山這么大,即使有妖魔鬼怪,應該也不是在我們這邊作亂,不必擔心。” 頓了頓,丁石又熱心腸地提議道:“不如這樣吧,你們既然趕著去芝州,等今天晚一點,我正好有幾個友人和你們同路,可以順帶捎你們去正確的路上。” “那就麻煩你們了。” 因為桑洱給的那番暗示,兩人沒有碰桌子上的食物,很快就找了個借口,回到房間。 桑洱一屁股坐到床板上,從懷里摸索出了一顆丹藥,嚼碎咽了進去。 謝持風關上門,走到她跟前,凝重道:“茶水有問題? 桑洱兀自緩了一會兒,才睜目,說:“我在茶水里嘗到了迷藥的味道。” 俗話說,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會給你開一扇窗。桑洱附身的原主,修為不是最拔尖的,人品也很一言難盡,但在煉丹方面,卻有老天爺賞飯吃的天賦。 一個好的煉丹術士,都會有一根對味覺極其敏感的舌頭。在多種外因的干擾下,也能辨別出那千分之一的異常。 當然,仙門里頂級的藥毒之物,是可以做到完全無色無味的。若是遇到這種,別說桑洱,連煉丹大能也未必能提防得住。但【心鬼禍】是初級任務,丁石也沒有煉丹背景,肯定拿不出這種等級的迷藥。 “那你……” 桑洱搖搖頭,笑著說:“沒事,好歹我也是個煉丹修士,見過的毒物多了去了,不至于會被那么一點迷藥放倒。況且,是我喝到迷藥,總比你喝到要好。” 她的想法很簡單——謝持風的修為、天資雖然比她高得多,但煉丹、藥毒這些偏門的東西,估計是沒有她厲害的。現在他炙情發作期還沒過去,要是沒有警覺,喝了一大口蒙汗藥,真不知道會產生什么副作用。萬一影響了劇情,那就糟了。 但這段話聽在謝持風耳中,卻不是這個意思。 少年微怔,眼底掠過一絲旁人看不懂的神色。 系統:“叮!【謝持風好感度】上漲,實時總值:—15。” 桑洱:“?” 什么鬼,居然這時候漲好感度? 難道謝持風覺得她這個人很機智,所以對她的評價也跟著提高了? 唉,雖然提高了以后也還是負數,但,也算是一點進展吧。 桑洱悻悻然,續道:“當然了,就算沒有迷藥這一茬,我也覺得丁石這個人有問題。” 謝持風別開了頭,道:“是。他的反應……太平淡了。” 一個沒有靈力傍身的普通人,突然得知離自己家那么近的地方死了二十個人,本能反應,一定離不開震驚、緊張與害怕。但丁石的反應太過平淡,連追問情況也沒有一句,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那么他的底氣從何而來? 謝持風沉吟道:“還有,他自稱樵夫,應該是在撒謊。” “嗯?怎么說?” 謝持風道:“此人膚色白皙細膩,方才倒茶時,我注意到他中指指根有常年戴戒指留下的淡印,一個常年把握斧頭之人,理應不會佩戴這些飾物。而且,他手心、關節的粗繭位置都有異,更像是慣于使刀的人。” 桑洱震驚了:“就那么一小會兒的功夫,你居然記住了這么多?” 謝持風一愣:“多嗎?” “反正比我細心多了。”桑洱揉了揉眉心,說:“他這么快對我們動手,一試不成,第二次應該很快就會來。我們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這個初級任務比她的預想更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