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搞扶貧 第101節
“那你回家生氣唄,就別在這折騰我們了?!?/br> “我不走?!毙瞎鸹ú挪蛔?,她回去后她家那口子還有她表哥肯定不高興,到時候不罵死自己? 李大霄聽到這話樂了,“你以為這是你家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以為其他人沒怨氣?可誰跟你似的這么頭發長見識短,以為告黑狀有用?” 邢桂花這下是真慌了,她其實沒想著真走,“老李你幫我說說看?!?/br> “我哪有這么大的臉?實在不行你去找余站長給你說情唄。” 天天叫囂著自己是余站長的表妹,咋不去糧站工作? 現在后悔?晚了! 老話說落子無悔。 既然來了這邊那就該想通才是,今天敢背刺傅長纓,明天說不定就扯自己的后腿,李大霄可不敢留著這么個定時炸`彈。 想要留下? 找你老表說情去唄。 養豬場這邊亂作一團,長纓到了農機廠這邊。 陳秘書瞧著人過來,連忙說明情況,“農機廠的一個技術員和李峰不對付,看到他帶人過來打聽了下,知道邱教授是從干校調過來的,就鬧騰了起來,說不能讓這種反動學術權威成染指無產階級的財富?!?/br> 反正一套一套的,搞得這邊孫廠長也不好處理,陳秘書過來后雖然局勢雖然緩和了些,但也沒能好轉多少。 “那技術員姓?么?” “孟,孟田芳。” 孟田芳是農機廠唯一的女技術員,這會兒正站在大車間門口,大有要把自己的身體當作最后一道城墻的意思。 看到過來的年輕女同志,孟田芳猶如護短的老母雞一樣,張開胳膊一臉警惕,“傅主任,您請?么人來夜校教書我管不著,可這里是農機廠,您要是非要讓他們進去,那就從我身上踩過去?!?/br> 雖然沒見過傅長纓,但誰不知道沂縣的一把手是個年輕姑娘。 而且剛才陳秘書在這里勸了半天,能讓他畢恭畢敬的人,除了傅長纓還能有誰? 孟田芳看著長纓,眼底滿是不信任。 長纓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你們先去那邊等一下,我跟孟技術員談一談。” 問題總需要解決,長纓還不清楚來龍去脈,不過她素來細心,想著能從雙方的談話中找出問題所在,解決眼前的這樁麻煩事。 孫廠長欲言又止,不過被陳秘書給拽走了—— 在這里呆著又解決不了問題,就別礙事了。 長纓今天陪著領導四處跑,這會兒腿有點酸,想著找個東西坐下,尋摸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板凳,索性就盤腿坐在地上,“站在那里不累嗎?坐下咱們說說話?!?/br> 長纓的態度十分親切,然而孟田芳并沒有放松,“我們沒?么好說的?!?/br> “你不說怎么知道沒有?農機廠這邊我來過一次,不過那會兒你好像是去市里頭學習了,你們孫廠長跟我夸你,說你是巾幗不讓須眉,別看是女同志,但技術一點不比那些男同志差。” 孟田芳聽到這話神色略微松動了些,被人夸贊自然是高興的,不過她還是沒有徹底放下警惕心。 “說起來我前幾天去蓮花公社,也遇到了個很不錯的女知青,你們農機廠都沒修好的收割機和拖拉機,她找出了毛病所在,等過幾天她把那拖拉機修好,我就讓她來縣里,去夜大那邊跟著邱教授學習。” 孟田芳當即大喊出聲,“你怎么能讓她這個進步青年跟那個反動學術權威學習!” 作者有話要說: 長纓的小分隊人馬快齊了 第87章 社論 這是在腐化進步青年純粹的思想, 用心不良。 “你跟邱教授有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怎么一口一個反動學術權威?” 長纓很是奇怪,“邱教授是南方人, 我聽你口音倒是本地人,你們之前不認識吧?” 孟田芳看著坐在那里捶腿的人, 明明是自己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有一種比長纓矮了半截的感覺。 “我不認識他?!?/br> “那你為什么這么反對?”長纓好奇,“就因為他被下放到干校?” “對, 如果不是思想有問題,為什么會被下放到干校?他是從國外回來的,就要提防著。” 孟田芳的理所當然其實是一種普遍現象。 畢竟建國后國內抓了太多的特務間諜,曾幾何時抓間諜都是一項常規的民間活動。 和海歸的邱教授相比, 孟田芳則是靠天分和努力不斷練習摸索成長起來的土老帽。 “去干校是為了提升他們的思想素質,照你這么說國外回來的通通打死算了, 那咱們的原`子`彈還用研究嗎?還要不要送衛星上天?那些研究員可大部分都是從國外回來的?!?/br> 孟田芳有些結巴,“那, 那怎么能一樣?” “怎么不一樣了,你咋還雙重標準了呢。就因為邱教授并不是行業內數一數二的專家,不是軍工領域的行業大拿所以就低人一頭嗎?你這小同志, 最近沒看新聞嗎?人民日報都刊登了社論《懲前毖后, 治病救人》,最近有很多專家教授都回到了工作崗位, 我還擔心過段時間邱教授也接到通知,到時候他們一走, 誰給咱們縣的學生講課呢?!?/br> 長纓還真不是說瞎話。 四月下旬, 人民日報刊登社論,到五月初已經開始陸續召回這些專家教授重回原本的崗位。 她堪堪打了個時間差, 早幾天把這些專家教授請來,組織了沂縣夜大。 只不過這時間差能打多久,萬一哪天中央下通知,“解放”邱教授他們,那她還得再想法子另外請人呢。 孟田芳愣了下,“真的?” 這反應讓長纓意識到一件事,“你不認字?” 她脫口而出,問完又覺得不合適,“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嘲笑你。” “我的確不認字?!泵咸锓即蠓降某姓J,“可這不妨礙我成為技術員?!?/br> 這的確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小品太后也是文盲,但不妨礙寫出“貨真價實”一手好字。 “可不認字會阻礙你進一步發展?!遍L纓拍了拍地面,示意人坐下,“坐下說話,我今天跑了半天,仰著頭跟你說話很累?!?/br> 她多少有些示弱賣慘,這讓孟田芳心軟了下,“你當這個領導,累嗎?” “累啊,但我還挺開心的,我有夢想,想要大家都過上好日子,現在機會來了再苦再累都要做,因為這樣值得。” 孟田芳坐在了長纓對面,有樣學樣的盤腿坐著,神色也沒剛才那么警惕十足,她剛想要開口就聽到長纓喊了一聲,“陳秘書?!?/br> 遠處陳秘書小跑過來。 孟田芳正要站起來,就聽長纓吩咐,“你去把4月24號那天的人民日報拿過來,把上面的社論念給孟技術員聽。” 陳秘書想了下,那篇社論其實可以追溯到延安整`風運動,當然當下發表的意義在于轉變風向,讓五七戰士回城恢復崗位職務。 很快陳秘書便明白領導究竟什么意思。 這位孟技術員是個極其死心眼的人,還真得需要中央的指示精神來說服她,才能讓人理解邱教授等人并非什么反動學術權威。 孟田芳看著迅速離開的人,她有些不安,“其實我沒有不相信你。” “謝謝你的信任?!遍L纓揉了揉脖子,“信任很難得,對了有興趣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成為農機廠唯一的女技術員的嗎?我挺好奇的?!?/br> 孟田芳稍有些遲疑,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農機廠這邊的舊報紙都已經處理了,陳秘書回革委會大院從報刊室找到了前段時間的舊報紙,拿過來時就看到那個女技術員手舞足蹈的和長纓比劃著。 “……他們技術大比拼都比不過我,只能說我力氣小,我力氣小怎么了,我技術比他們好?!?/br> “就是,有技術就很厲害,不過還是得學習,你善于從實踐中積累經驗,而有些經驗口口相傳容易流失走樣,文字就不一樣了,你看有文字記載,咱們就能知道幾千年前發生了哪些大事,不然咱們的歷史長河都變成了一片空白,那多沒意思啊?!?/br> “可學習真的好難好累,我又笨,總是學不進去。” 長纓寬慰道:“不會啊你能學會技術就能學會文化知識,等回頭我給你找個好點的老師,讓他教你?!?/br> 陳秘書見狀連忙過去,半蹲著身子遞過報紙,“是這篇社論嗎?” “嗯,你念給小孟聽聽?!?/br> 剛才還孟技術員呢,現在都成了小孟。 在跟人拉近關系這件事上,領導無疑天賦驚人。 陳秘書清了清嗓子,念起這篇社論。 他這邊念著,長纓解釋著,沒幾句陳秘書就意識到什么,再往下念時放慢了速度,留給長纓解釋的時間,兩人配合十分默契。 孟田芳聚精會神的聽著,目光卻是落在長纓臉上不舍得挪開。 “要不你再去找孫廠長幫你念一遍,確定下?” 女技術員連忙搖頭,“不用了,我讓他們進來就行?!?/br> 她知錯就改十分的痛快,這讓長纓笑了起來。 手撐在地上她起身,不曾想這般盤腿坐了有段時間,兩條腿竟然有些阮,一下子沒站穩。 一旁陳秘書連忙攙扶著人,長纓這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上吃一嘴灰。 “你這身體不行啊?!泵咸锓伎谥毙目?,“缺乏鍛煉,這才多大會兒就抽筋了。” 陳秘書聽到這話皺了下眉頭,剛想要說什么就聽到領導開口,“是不行,想要把工作做好,還得有副好身體,等過段時間一切都穩定了,我也得鍛煉身體。對了我給你介紹個小老師?!?/br> 長纓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作為干部要注意自身形象,起碼保持服裝的整潔很有必要。 只是想要做工作,有時候卻又得不拘小節。 在這點上,長纓一向拿捏的還可以。 “立川?!彼簧ぷ影研炝⒋ê傲诉^來,青年看著長纓問道:“怎么了?” “你幫我個忙,教教小孟認字,也帶著她去上邱教授的課,把理論和實踐結合起來,這才是發展的硬道理?!?/br> 徐立川懵了,“啊,我教?” 這話讓孟田芳有些不樂意,“咋啦,你不愿意教我還不樂意學呢?!?/br> “胡說什么?!遍L纓瞪了一眼,“就這么定了,你要是學不好回頭我找你算賬。至于立川,你好好教,教不好回頭我也找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