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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代文里搞扶貧 第23節(jié)

    而大灣村這邊的土就適合燒磚。

    適合燒磚。

    傅長纓覺得這句話有魔力似的,她正好要解決村里頭石灰不夠的問題,去市里的時候還帶了小半袋子土,想要市里的同志幫忙給測一下成分。

    說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獲呢?

    市地質(zhì)局那邊沒能給出傅長纓答案,“咱們市里頭的儀器做不了這個,正好要去省里開會,到時候帶著讓省里的幫忙做一下堅定。”

    市局倒是十分熱心,聽說村里想要開采石灰?guī)r,當(dāng)即拿出地圖來,“這是老多年前的地圖了,不過地質(zhì)變化得需要幾十萬年的時間,也不用擔(dān)心找錯地方。”

    地質(zhì)局的人很是愛看玩笑,給畫了個簡略圖做了標(biāo)注,方便長纓辨認(rèn)。

    “那這石灰?guī)r我們直接開采沒事吧?”

    地質(zhì)局的人被這話逗得一樂,“你們跟縣里打個報告就行唄。”

    甚至連報告都不用打,畢竟山里頭嘛,誰還會管到哪里去。

    傅長纓當(dāng)即明白這言下之意,“那行,真是麻煩了,您這邊出了結(jié)果通知我一聲。”她留下了公社的電話,方便聯(lián)系。

    從地質(zhì)局出來的時候,長纓才發(fā)現(xiàn)外面變了天,這娃娃臉的天說變就變,她連忙往車站跑,坐回程的縣際短途汽車回去。

    司機(jī)還沒把車開出去,外面雨點子噼里啪啦的落下來,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響。

    這邊的雨水都是渾濁的,像是剛卷起了一陣沙塵暴,雨水中密密麻麻的沙。

    車子猛地停下來時,傅長纓慣性使然,險些磕碰著。

    下一秒就看到有人穿著黑色的大雨衣上了來。

    “謝謝。”

    聽聲音倒像是上了歲數(shù)的,傅長纓看向車外,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她不喜歡下雨天,下雨天總會耽誤各種各樣的事情。

    之前雙搶那么辛苦,就是怕天公不作美一陣暴雨過來把莊稼給糟蹋了,讓原本就不富裕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

    看著從地質(zhì)局拿來的簡略地圖,長纓覺得自己簡直都能背下來了。

    她剛要收起,忽然間聽到司機(jī)的尖叫聲,“橋塌了!”

    司機(jī)猛剎車,這讓車?yán)锏囊蝗喝藨T性使然的往前沖。

    有幾個甚至從座位上掉出來滾到了前面。

    車子頭重腳輕,車尾巴竟然翹了起來。

    傅長纓沒想到自己竟然這么倒霉,這次沒遇到泥石流,但是暴雨沖塌了橋,司機(jī)沒能提前發(fā)現(xiàn),以至于車子險些駛進(jìn)去。

    如今就卡在那里,車頭被洶涌奔流過去的河水沖擊,隱隱又被沖走的危險。

    這要是被沖走了,那一車的人就甭指望了。

    這個念頭出現(xiàn)在腦海中時,傅長纓竟然格外的冷靜。

    在嘈雜的哭鬧聲中,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吼聲在這暴雨湍流間顯得異常響亮,“大家別急,先往后面來,穩(wěn)住車子。”

    緊接著是那個半途上車的男人的聲音,“去后面穩(wěn)住車子,讓司機(jī)倒回去。”

    好像也沒那么老。

    大概是因為發(fā)現(xiàn)還有人能保持冷靜,傅長纓竟然覺得沒什么好怕的。

    車?yán)镱^還有些亂,只不過被他們接連吼了一通后,已經(jīng)有人往后面挪動過來。

    渾身發(fā)抖,臉上是控制不住的恐懼。

    任誰現(xiàn)在看到外面這狀況都會害怕的。

    暴雨引發(fā)了河水倒灌,從沂縣到市里唯一一條路已經(jīng)被淹的看不出深淺。

    入目是黃色的汪洋,疾風(fēng)暴雨中他們這輛短途客車已然成為孤島。

    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我不要在車?yán)锎!?/br>
    有乘客慌了神,連忙去推車門,然而還沒等他碰到車門,人已經(jīng)被鎖住了雙臂。

    “對不住了。”

    傅長纓看到一對銀手鐲。

    第19章 禮物

    公安?

    這個念頭浮現(xiàn)在腦海中時,傅長纓覺得自己是真的無所畏懼了。

    人民公仆與人民在一起,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老鄉(xiāng)們,下車會被水沖走的,我們先把車別過來,待在車上等救援。”

    這話是安撫人心用的,實際上救援能不能來都是個未知數(shù),這可不是二十一世紀(jì),沒辦法和外界聯(lián)絡(luò),又有誰能做天降神兵呢?

    這話太具有欺騙性,傅長纓知道肯定唬不住人,她又連忙開口,“這位是咱們的解……志愿軍同志,有他在,大家別怕。”

    志愿軍是一個親切的詞,在這個年代格外的親切。

    原本還有些遲疑的乘客紛紛起身往后去。

    客車仿佛成了蹺蹺板,緩解了前重后輕的事態(tài),讓駕駛座上的司機(jī)松了口氣。

    然而看著眼前那洶涌的河水咆哮,司機(jī)連連閉上眼睛。

    向后倒車。

    原本就搖擺著的車子越發(fā)的抖動個不停,傅長纓緊緊抓住旁邊的一個老太太,“大娘您別怕。”

    那老太太哆嗦著嘴,“小同志,俺問你你當(dāng)時是在哪個戰(zhàn)場,見沒見過我兒思民呀?”

    這突如其來的搭訕讓傅長纓傻了眼,她就隨口謅了句,誰知道這位公安同志哪個單位的啊。

    還沒等傅長纓跟人串詞,那公安同志聲音沙啞道:“大娘您兒子是哪個兵團(tuán)的?”

    大娘臉上露出喜色,“他是第九兵團(tuán)第26軍的,他們都跟我說思民犧牲了,我不信。他們騙不了我的,思民還說要回家娶媳婦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呢,咋會犧牲了呢。他要是死了,咋都不給我托個夢報個信呢?他肯定還活著。”

    第九軍團(tuán)26軍。

    傅長纓瞪大了眼睛,長津湖戰(zhàn)役!

    那是一場極為艱苦的戰(zhàn)役,冰天雪地的長津湖,志愿軍打敗了世界上裝備最先進(jìn)的美帝第10軍。

    依靠的是單衣、草鞋和血rou之軀。

    這雨不知道什么時候飄了進(jìn)來,一個勁兒往傅長纓眼睛里面鉆。

    這讓長纓難受的很,聲音也沙啞起來,“大娘,我認(rèn)識第26軍的人,回頭我?guī)湍愦蚵牶貌缓茫磕茸隆!?/br>
    “小妹兒你認(rèn)識啊,那可真好。你有對象沒?我跟你說我家思民長得可好了,你看我還有他照片呢。”

    老太太從口袋里摸出一個手帕,里面包著一張照片。

    黑白的照片被摩挲了將近二十年,有些模糊了。

    便是被小戰(zhàn)士拿在手里的槍都只剩下一截。

    面容都模糊了。

    “大娘,我……”車子忽的往后一沖,傅長纓險些咬到舌頭。

    不過總算沒那么晃了。

    司機(jī)趴在方向盤上聲音中透著劫后重生的沮喪,“安全了,可發(fā)動機(jī)進(jìn)水,咱們的車熄火了。”

    好消息和壞消息像雨滴似的飄了過來,砸的傅長纓頭暈?zāi)垦!?/br>
    發(fā)動機(jī)進(jìn)水,那就肯定沒辦法再啟動,他們就是想自救都沒戲。

    這輛客車,真的成了一座孤島。

    有些乘客們并不明白這話什么意思,瞧著車子遠(yuǎn)離斷橋那邊,連忙催促司機(jī)離開。

    傅長纓深呼吸了一口氣,“大家別著急,是這樣的,咱們的車子現(xiàn)在沒了油跑不動了,大家稍安勿躁,等會兒等外面雨小了點,我就去找油,到時候加了油咱們就能坐車回去了。”

    “小姑娘,俺對象是機(jī)械廠的,俺能不知道啥叫熄火?”

    傅長纓一下子尷尬在那里,她哪知道這些乘客里還有行家啊。

    “大家伙,聽我說,這車動不了了,咱們快下車逃命吧,這水越來越大,過會兒就把車沖走,到時候咱們……”

    砰的一聲,傅長纓看著那公安同志一拳頭砸在了那個被拷了銀手鐲的人腦袋上。

    那人昏迷過去變成了啞巴。

    而因為這舉動,那公安雨衣帽子也落了下來,露出了頗是硬朗的下頜線。

    好像沒那么大年紀(jì),長得比聲音年輕多了。

    “大家別怕,這雨不會一直這么下,等著這陣雨水過去,我們一起回去。”

    說話間,他拿出了一個小本本,“這是我的證件,大家要是不信,可以檢查下。”

    倒是沒人想著去查公安的身份,畢竟那銀手鐲很能說明問題了。

    車子里又陷入了躁動的安靜中,外面是風(fēng)聲雨聲和水聲。

    傅長纓看著坐在那里呆呆摩挲著兒子照片的老太太,聽她嘴里念念有詞,“思民你回來后娘給你做韭菜盒子,咱有花生磨了花生油,可香了,思民你最喜歡吃對不對?”

    就算是再遲鈍,傅長纓也看出來,這位老太太如今腦子有些問題。

    她嘆了口氣,正想著跟老人家說說話,忽然間聽到有人問自己,“你不是本地人?”

    傅長纓抬頭看著跟自己搭話的公安,“我是來這邊插隊的知青,今天去市里頭辦點事。”

    本來還想早去早回,誰知道就天有不測風(fēng)云呢?

    她說完就沒了回音,好像這人就是專門問這么一句而已。

    傅長纓苦笑,她也沒心情去打聽這位公安同志到底什么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