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娘娘家的日常生活 第75節(jié)
順王府來的人雖與他們設(shè)想的有些不同,但便是柳管家小小一個管家也不是能隨意得罪了的。 柳管家把他們的神情收入眼底,連臉色都沒變一下,仍然客氣的擺擺手:“不了,老奴奉命來侯府送禮,如今禮送了,還得回去復(fù)命了。” 他手一揮,就有兩個小子下了車,把順王府帶來的禮給抬了下來,交道侯府小廝手上。柳管家招呼著人上了馬車,朝二爺三爺幾個抬抬手,車夫便駕著車往回趕了。 眼見馬車看不見了,二爺三爺?shù)哪槼亮讼聛恚还馐沁@些皇親宗室給登門給侯府添光,便是今日登門的許多人家便是沖著宗室們來的。 鐘云坤沉不住:“二叔三叔,順王府是甚么意思?派個奴才來就把我們侯府給打發(fā)了?” 鐘正齊看他一眼:“住口,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敢信口開河,要是被人給聽到了,你就等著受罰吧。” 順王府確實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但此時鐘正齊兩個還能寬慰自己,他們下帖子的宗室好幾家,順王府不肯派了有身份的人來,別家肯定不會如此的。 江陵侯府府上人群絡(luò)繹,下人婢子們穿行其中,皆是笑意盈盈的伺候著,老太太的慈安堂里更是一片嬌聲緋語,各家的夫人姑娘們陪著坐著,上首的老太太慈祥和善,滿面笑容。 江陵侯府在老侯爺在世時,還有幾分牌面,但到如今,早已落幕下來,老太太半輩子過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臨到老了反倒大不如前,叫老太太心中也不好受,她如此大費周章的想讓江陵侯鐘正江升官,為的便是想要恢復(fù)江陵侯府往日的榮光。 等下一輩出頭之日,她一把老骨頭早就入土了,侯府的榮光她是借不到半分,又有什么用呢?也只有穆氏等人能沾這個光的。是以老太太一心只把希望放在江陵侯鐘正江身上。 今日登門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全是城中世家大族,有不少甚至多年已經(jīng)沒有走動過的,如今都齊齊登了門,仿佛叫老太太找到了當(dāng)年的榮光,一直笑得合不攏嘴的。 老太太的慈安堂里,侯府的女眷姑娘們也在,侯夫人穆氏來露了個臉,又陪過了笑臉,急匆匆的走了。 侯夫人要掌著府上大小事,何況今日是她嫁女,更要多上心幾分,夫人們也理解,紛紛朝她打趣兩句,便放穆氏走了。 “要說穆氏這運道著實不錯,出身好,膝下的兒女也爭氣,除了入宮那位,下邊嫡子在國子監(jiān)讀書,長女嫁為大婦,次女如今又嫁到長平侯府,都是上進的,長平侯府這位公子學(xué)問好,入朝為官也是指日可待的。” 婦人感嘆著,朝身邊的鐘明蘭問了聲:“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鐘明蘭身為姑奶奶,也是要幫著招待登門女眷的,今日侯府大喜事,鐘明蘭與穆氏再不睦也不會在這等時候損侯府名聲的,配合著點點頭:“是啊,我大嫂有福氣,往后福氣還在后邊呢。” 鐘明蘭在心里撇撇嘴。穆氏能有什么福氣的,不過是瞧著面上光罷了,外人不知道,鐘明蘭對侯府的事情卻是心知肚明的,穆氏長女鐘晴雖是嫁為大婦,掌著家中中饋,但后宅中cao心的事太多,女婿也非多出挑上進,往后也便只如此了。 這個小的,嫁的不過是次子,能不能考中科舉,入朝為官尚且還早著,便是鐘明蘭知道的,今日要出嫁的新娘子可是鬧了好幾回了,差點就要把這樁婚事給反悔了。連她這個胸?zé)o大志的侄女都瞧不上眼,可見也沒有多少真憑實學(xué)了。 更不提宮中那位了,鐘明蘭如今住在京城,也是聽說過宮中那位與家中不睦的事。外邊傳言真假難辨,但鐘明蘭卻是知道這件事是真的。 她那位好大哥一心把升官的希望放在入宮的姑娘身上,人家壓根就不幫這個忙,鐘明蘭偶爾回娘家,提到這位,老太太總是不高興。要鐘明蘭說,人家一個庶女,早前侯府不曾好生待人,如今人家飛上枝頭了,又想要人白白的提拔,換做是她,她也是不肯的。 這走動都有人情往來,彼此關(guān)系才能拉近一些,哪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得到好處的?旁人只看得到江陵侯府面上風(fēng)光,卻不知內(nèi)里如何。 夫人聽不出鐘明蘭這“話里有話”,還當(dāng)她是在認(rèn)同她說的話,還朝鐘明蘭打聽:“聽說侯夫人膝下的嫡子年紀(jì)也到了,不知道侯府有沒有放出風(fēng)來要給這位公子定親了的。” 鐘明蘭半分不想管穆氏的事,正要一口就回絕了,突然想起穆氏前幾日的話。鐘云坤是侯府大房嫡長子,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江陵侯,有爵位在身,鐘云坤人物模樣也不差,鐘明蘭跟穆氏不合,對她膝下的幾個子女卻是沒意見,也不用違心去詆毀的。 以鐘云坤的身份,想定下一位門當(dāng)戶對的貴女自是容易,但穆氏卻心有大志,城中的世家貴女們都瞧不上,目光在幾家郡王府上徘徊,想要為鐘云坤定下一位真正的宗室貴女來。鐘云坤如今尚在讀書,還不到要定親的年紀(jì),但穆氏卻先有了打算。 鐘明蘭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勾著紅唇笑了起來:“云坤是嫡子,他的親事是侯府大事,自是要格外慎重,謹(jǐn)慎的挑選出一位貴女來的。我大嫂這人你也說了,出身好,難免眼界會高了幾分。” 鐘明蘭也沒說侯府挑人的標(biāo)準(zhǔn),只說了兩句穆氏的性子,一結(jié)合,叫人聽著就難免覺得侯夫人穆氏眼高于頂,普通的貴女怕是看不上。 身邊的夫人心里一下就冷了下來,臉上也冷了兩分:“這樣啊,畢竟是侯夫人的嫡子,上心一些也正常的。”她轉(zhuǎn)了話,朝門口看了看,“不是聽說今日有幾位王妃、王府的小姐們過來么,怎的還不見人,怕是快到午時了吧?” 跟這位夫人一般有相同想法的還有不少,再是王侯宗室,若是要登門賀禮,也不該快到午時了還不見的。 鐘明蘭心里一個“咯噔”,朝上首的老太太看去,老太太這會兒臉色也不大好了,卻還是勉強撐著,還趁機派了人去外邊問問到底是甚么情況。 去打聽的下人還沒回來,反倒是長平侯府那邊來接人來了。長平侯府的公子騎在高頭大馬上,身著喜服,帶著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到了門外。 接親人都是按照時辰來的,在外迎客的二爺幾個面面相覷,只得叫人先去里邊通知一聲,把迎親人安排進去,也跟著進去了。 老太太還沒得到信,先有人來請了她去正堂里等著新人磕頭,老太太一走,女眷們便也跟著去了,侯爺和夫人穆氏也穿戴富貴喜慶的被安排在了老太太下邊。 迎親人迎親,要過五關(guān)斬六將,侯府也安排了不少熱鬧的事兒添彩,出嫁的嫡長女鐘晴等都回來幫襯一二。二爺三爺幾個剛走到大堂,就叫侯爺鐘正江給叫了去,大堂里人數(shù)眾多,鐘正江不敢大聲質(zhì)問,只得壓著聲音:“怎么回事?現(xiàn)在都什么時辰了?不是說了讓你們在外邊迎客么?人呢?宗室里的公子王妃怎的一個沒見到!” 鐘正江在前院招待男眷,叫人問起時一張老臉險些沒蹦住。 鐘正齊臉上也有些陰沉,“大哥,下帖子的幾家宗室都來了。” 但來是來了,來的都是下人管家,把禮送了便走了,只有一家的郡王府來的管家與鐘正鈞有過喝酒的交情,被他們再三挽留才給留了下來,其他的連留都不曾多留。這幾家無一例外。 鐘正齊兩個還以為只有順王府如此,但他們并非只給順王府一家下帖子,在順王府只派了一位管家來送禮后雖心里不高興,卻也并非過多放在心上,但等接二連三幾家宗室都是如此后,鐘正齊幾個也坐不住了。正想著派人同侯爺鐘正江說一聲,長平侯府的迎親隊先來了。 鐘正江瞪著眼:“怎么會如此?當(dāng)真都是下人管家來的?” 宗室來得晚,鐘正齊幾個迎的就是他們,自是不會認(rèn)錯,“是,下了帖子的幾家都是如此,我和三弟也覺得奇怪,但那些來的人都是人精,任我們怎么旁敲側(cè)擊也不肯透露半分,等禮抬進府就走了,只一位看在與三弟的交情份上,這才勉強同意入了府。” 他們江陵侯府便是再不濟,那也是經(jīng)營數(shù)代的勛貴,在京城里也是有幾分薄面的,往來的客人親戚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何時輪到當(dāng)下人嫌棄了,怎么敢的!鐘正齊幾個心中十分不忿,但也只敢在心中抱怨幾句,卻不敢堂而皇之的說出來。皇親宗室的下人,總是更勢力。 鐘正江胸口起伏不定,十分不解:“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么,怎么會…” 在世家大族里邊,便是再不喜也會在面上過得去,若非是有舊怨仇恨,當(dāng)面不給臉的卻是極少,宗室這幾家收了帖子,卻連一個正經(jīng)主子都不派來的,便是明面上不給江陵侯府臉面。傳揚出去,旁人不敢胡亂猜測皇親宗室的事,卻會斷定是江陵侯府做了什么事才會引得如何。 天地良心,為了今日迎這些貴客,家中從灑掃到布置,無一不是挑的最為上等的,便是不想叫貴人們小瞧了的。 穆氏還打算好生跟來的王妃、小姐們好生攀上關(guān)系,多走動走動,若是能得王妃們看重,便是下嫁王府的貴女們也不是難事。江陵侯府各有打算,卻不料這些皇親宗室連門都沒登,把他們的計劃給打破。 鐘正江都不知緣由,何況是鐘正齊兩個了,鐘正鈞問道:“大哥,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賀禮的客人都知道今日有宗室的貴人們會登門,但人卻沒到,江陵侯府免不得要被譏笑,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了,鐘正江咬咬牙:“現(xiàn)在說這些都晚了,咱們與宗室可沒交情,他們自然是不會賣我們面子。二弟三弟,待會你們好生招待那位郡王府的管事,想想法子把這緣由給打聽出來。” 相比宗室貴人們不登門,弄清楚他們態(tài)度陡然轉(zhuǎn)變才是最重要的,這一點鐘正江還是分得清的。他四處看了看:“云坤呢?” 鐘正齊兩個哪里管著侄兒的事,只大概算了算:“應(yīng)該是去后院了,他這個當(dāng)?shù)艿艿目梢隽Φ摹!?/br> 只是鐘云坤去后院時的臉色著實難看了些。江陵侯府為了今日的喜事大辦一場,連鐘云坤在國子監(jiān)的同窗都來了不少,如今侯府丟了這么大的臉,鐘云坤自覺在同窗面前丟了臉,哪里還能笑得出來的。 鐘正江也只是隨口一問,他輕輕頷首,還待說著什么,外邊已經(jīng)有下人高聲唱報了起來:“新娘子到了。” 大堂的人朝外看,只見一身鮮紅嫁衣的新娘子披著紅蓋頭,在兩位婢子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新娘子走得有些慢,一邊身子還微微靠在丫頭身上,一直到了堂下,老太太幾個面前早就擺好了蒲團,丫頭扶著人緩緩跪下給老太太和侯爺兩個磕頭。等磕完頭,叫府上兄弟背上外邊等候的轎子上,閨女便是夫家人了。 唱報嬤嬤站在一旁,高高興興的喊著行儀。堂中的人也都笑意盈盈。 鐘明蘭身邊的夫人突然說了句:“往日聽聞府上這位嫡小姐性子活潑,頗有些好動,今日得見倒是與傳聞中不同,這步子倒是有幾分不對,想來到底是嫁為人婦了,想來也是羞怯難當(dāng)?shù)牧耍y免添了些女兒的嬌態(tài)來。” 都是過來人,新娘子初初嫁人時最是美好,等過了日子,這才知為人婦的不易了。夫人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心生出感嘆來。 侄女出嫁,鐘明蘭身為骨rou至親,本心中有些傷感,聽得旁的夫人這般說,頓時清醒過來,定定的朝新娘子看去。鐘蓉這個侄女,旁人不了解,鐘明蘭卻是知道的,鐘蓉性子跋扈,為人好動,少有能坐定之處的。 鐘蓉本就鬧著要悔婚,對長平侯府的公子看不上眼,依著她的脾氣哪里會乖乖就范?且還會做嬌羞態(tài)來,步履緩慢,宛若規(guī)矩上等的大家閨秀那般行走?鐘明蘭這個當(dāng)姑姑的,再是清楚不過鐘蓉的姿態(tài)儀步。這全然不是鐘蓉該有的步伐! 鐘明蘭心中生了疑,便細(xì)細(xì)的看了去。果然,新娘子雖在兩個婢子的攙扶下行動遲緩了些,但到底把規(guī)矩做全了,讓鐘明蘭認(rèn)定有問題的便是新娘子不時就會下意識朝身邊的丫頭靠過去,做出一副無力的姿態(tài)來。 旁人覺得這是新娘子害羞,又難舍家中,難免傷心過了,這才靠在丫頭身上悲戚,但鐘明蘭知道不是這般。以鐘蓉的性子,再是傷心也有本事鬧得府上不得安寧,何時會有靠著丫頭的時候,這樣軟弱的時候。 “起。”唱報嬤嬤唱報完,側(cè)頭侯爺臉上難掩不舍,老太太和侯夫人面上都十分傷心,笑呵呵的說道:“姑娘出閣,往后家來便是嬌客了,老太太和夫人該高高興興的。” 老太太跟穆氏點點頭,如今府上出了些岔子,老太太也沒了心思,叮囑了兩句站著的鐘蓉便罷了,倒是穆氏到底一片慈母心腸,忍不住殷切交代起來,說著還難掩的落了淚,叫人動容。 新郎官走了進來,朝老太太和岳父兩個磕了頭,表示要接人走了。穆氏這才住了口,擺擺手,鐘云坤撐著笑進來,他臉色不好,旁人倒也不奇怪,以為他這是舍不得嫡姐出嫁的,等鐘云坤背著人出了門,長平侯府的迎親隊便跟著魚貫而出,敲敲打打的往長平侯府趕。 鐘明蘭親自送到了大門,眼見著鐘蓉被送上花轎,由丫頭們攙扶著,放下了轎簾,長平侯府的迎親隊走了,這才隨著人一同返回。 為了今日大婚,江陵侯府的宴席也是請了城中最好的廚子來,一開宴,倒是叫登門的客人們多了幾分贊賞。 二爺三爺?shù)昧撕顮旂娬姆愿溃匾獬榭瞻芽ね醺墓芗液蒙写艘环谰票M夠享用,又好話不斷,郡王府的管家一副不肯開口,任他們怎么問都沒問出來,直到數(shù)杯美酒下了肚,管家的口氣這才松動了些,指著這兩位爺:“你們啊,有眼無珠…” 鐘正齊兩個喝得少,神識十分清明,當(dāng)即臉就黑了。 他們再如何那也是侯府的爺,哪有叫一個奴才指著鼻子罵的! 管家“嘿嘿”一笑,酒入了肚,有些話就控制不住起來,“要不說你們有眼無珠呢,不知道為何宗室里好幾家為何不派正經(jīng)主子們登門吧?” 鐘正齊兩個一頓,想起了侯爺鐘正江的吩咐,只得把心中的不忿收了收,順著問:“為何?” 管家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當(dāng)然是順王府了。” 順王府是宗室里獨得天子看重的,遠(yuǎn)比其他的老牌王府、公主府等在宗室里面兒大,平頭百姓都說皇親宗室,但皇親也是分了的,在天子面前有顏面的排在前頭,在天子面前沒有顏面的排在后邊。 尤其當(dāng)今天子不若先帝對宗室優(yōu)待,更涉及到當(dāng)今登基之事,宗室在天子跟前兒向來沒什么面,順王府不一樣,順王當(dāng)年識時務(wù),又有順王妃同太后的交情,順王府在宗室里的地位便不同。 順王府接了江陵侯府的帖子,那其他宗室便要看順王府行事,順王府只派了個管家來送禮,其他的宗室自然不能派正經(jīng)主子登門,這本就是心照不宣的,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鐘正齊兩個倒吸口氣:“難怪…” 順王府的管家先來送了禮,過了沒多久其他的宗室禮也就送到了,他們只當(dāng)宗親們先后派人,卻原來他們是看順王府行事。“可是這是為何啊?我們江陵侯府可是半點沒有得罪順王府的?” 鐘正齊兩個十分不解,順王妃大壽時,他們江陵侯府也是登了門的,當(dāng)時順王的態(tài)度可是有目共睹的,還提及到了老侯爺來,作為曾經(jīng)的同僚,便是看在老侯爺?shù)拿嫔希矓嗳徊粫o他們江陵侯府如此沒臉的。 管家紅著臉,眼神有些迷離起來,不屑的朝他們看了眼:“為何?還能為何?順王妃與世子妃前不久可是才入宮了的,還是鐘嬪娘娘親自出面接見了世子妃。”而順王府的中饋,是世子妃當(dāng)家做主。 “是因為鐘嬪?!”鐘正齊兩個怎么都沒想到順王府的態(tài)度會扯出鐘嬪來。在他們眼中,鐘嬪到底出自江陵侯府,便是再有些不睦,就憑著出身,鐘嬪就是站在侯府這邊的。 夜里,在老太太的慈安堂里,幾個主子們面色陰沉的坐著,老太太下晌就借口回了內(nèi)室休息,連晚食都沒用。 “鐘嬪在這里邊做了什么?”老太太朝二爺三爺問。 他們搖搖頭:“那管事也只知道這點,其他的便不知道了,我們再三過問了,翻來覆去都是這些話,再多的也問不出來了。” 堂中氣氛宛若頓住了一般,鐘明蘭也留了下來,有些話她一直憋在心里,到此刻才問了出來:“大哥,鐘蓉是怎么回事?” 鐘正江滿腦子都是順王府、世子妃、鐘嬪,如今哪里還有心思過問嫡女鐘蓉的,略有些不耐:“什么怎么回事?” 鐘明蘭冷笑一聲,從他身上移到穆氏身上:“我大哥看不出來,你這個當(dāng)生母的總是能看出來的吧?鐘蓉今日走路的姿勢就不對,她今日出嫁,本是喜事,你們竟給她下了藥。” 鐘明蘭下晌特意命人去查過,鐘蓉院子里的人在出嫁前被穆氏身邊的人給請了出來,等鐘蓉再出現(xiàn),便是被丫頭攙扶的模樣了。 第116章 按規(guī)矩儀程,如鐘蓉這般出嫁的閨女,出門前是坐在房里等著新郎官來接的,房中還伴著鐘蓉的數(shù)位閨中好友和親朋們。 鐘蓉雖說性子不招人歡喜,與她母親穆氏不同,這母女兩個一個心思深沉,一個嬌縱跋扈,鐘明蘭跟她們的情分都少,但鐘蓉嫡女出身,多年來也有數(shù)位手帕交,連出嫁的嫡長女鐘晴都在鐘蓉院子里陪著嫡妹出嫁的。 問題就出在長平侯府公子接人之前,穆氏派來的人把房里的人都給請了出去,其中便有江陵侯府的親朋,鐘明蘭特意找了人旁敲側(cè)擊過,說是穆氏身邊的嬤嬤親自帶著人來的,說姑爺快進院子了,要給鐘蓉?fù)Q喜服,房中的女眷們也沒有懷疑過,還朝鐘蓉這個準(zhǔn)新娘子調(diào)笑了兩句,這才相繼出了院子。 新娘子的喜服向來是一早便換上了,哪有臨到頭了才來換喜服的? 去鐘蓉院子里的女眷也覺得有些奇怪,但鐘蓉與她們說話時條理清晰,還說了不少從前的事來,她倒是滿不在乎,又滿頭珠翠的,光是頭上戴的頭面便炫彩奪目,一看就是侯府花了大價錢的,足見鐘蓉在府上受寵,其她人只當(dāng)侯府是另有安排,不少未出閣的姑娘們還十分艷羨呢。 往前一切都如常,若是當(dāng)真哪里有問題,便只有穆氏身邊的嬤嬤帶人去給鐘蓉?fù)Q喜服的時候了。 鐘正江眉心緊鎖,朝一旁的穆氏看去。他雖全副心神都放在入宮的鐘嬪身上,但鐘蓉到底也是他疼了十幾年的嫡女。 穆氏避開了,勉強笑笑:“姑奶奶可莫要冤枉了我去,什么給她下藥,三姑娘是我親生女兒,我又豈會做這種事,何況先前叩頭你也見到了,蓉兒也是好好的。” 鐘明蘭早知道她不會承認(rèn):“大嫂是要我去提了人來跟你對峙不成?我也奇怪,這好好的嫁女兒,怎么弄得好像是咱們侯府逼著嫁過去的!長平侯府勢力不小,你給送一個下藥的女兒過去,心不甘情不愿的,也不怕把人給得罪了的,那侯夫人劉氏可不是個能容人的,你就不怕她發(fā)現(xiàn)了往后給你女兒沒好臉色?” “姑奶奶可不要胡說!”穆氏厲聲呵斥,對鐘明蘭說的卻并沒有再否認(rèn),只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鐘正江被接連幾樁事給弄得心力憔悴,心中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朝穆氏沉下臉來:“到底是怎么回事!咱們是結(jié)親不是結(jié)仇!” 穆氏哪里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她心里也委屈,若不是實在是沒辦法了,她又怎么會干出這種事來的?蓉姐兒那可是她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