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話音剛落,那女傭上前幾步,將手中捧著的禮盒放下。 陸忠立馬就想轉身離開,絲毫不打算跟眼前一頭霧水的季昕予多說半個字,卻被季昕予叫住。 “我說忠、叔!”季昕予從地上站起身,向門口方向走了兩步,抱臂站定。 陸忠聞聲不耐煩地回過頭,渾濁的眼球恰好對上季昕予仇視的目光。 他比陸忠矮了一些,自覺氣勢不足,便直接站到床尾凳上,俯視著陸忠的眼睛,訕笑道: “耳聾眼花、老年癡呆都是病,得治!” 在原文的時間線中,原身第一次幫助溫氏打擊陸氏,是寧市市政大樓改造項目。彼時溫氏與陸氏作為寧市建筑寡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次項目投標一定會落在兩家之一頭上。 而原身偷偷將陸氏的投標價泄露給了喻安洲,直接導致陸氏競標失敗。 今晚,正是喻安洲假借公司年會的名義,讓陸深帶原身赴宴,從而暗度陳倉的時間。 雖然陸深接管陸氏有幾年了,但陸氏的實權大多還由董事會把控著,他還沒有與溫家翻臉的能力。 因此,今晚這約不但要赴,還必須謙卑恭敬地去。 陸忠正是算計著,要是陸深因為季昕予而遲到的話,兩人的矛盾便激化了吧。 所以他才說的那么模糊,正盤算著照原身的性格,一定對這樣含糊混沌的話置之不理。 陸忠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剛要張嘴反駁,便又被季昕予的話堵了回去: “不然耽誤了陸深的正經事,你負得了責嗎?” “人吶,貴在自知。” 他白眼一翻,冷哼一聲,尾音拖得老長。 其實,季昕予完全無法理解陸忠這種極端的厭惡。 原書中,即便對曾經背叛過陸深的員工,他也做到了表面客氣,為什么單單對自己這樣? 昨天午后,季昕予正在花園隨意翻書時,陸忠突然出現,沒由來地譏笑他“貴在自知”,甚至不顧自己在傭人眼里克己奉公的形象。 原身頂破天也只能算個主人家的小三,陸忠的種種行為看起來,怎么像自己被搶了老婆似的。 不過,即使困惑當頭,季昕予也不會像原身一樣任他羞辱,那樣只會落到整個別墅食物鏈最底端。 大小也算個“溫少爺”,他只能接受被陸深一個人壓著! 恰好逮到今天這么個反擊的機會,他首先便要把陸忠的譏諷還回去! “你!”陸深以超越年齡的靈活度猛然轉回身來,食指指著季昕予的鼻尖“你”了好幾次,一時卻又想不出什么能一擊制勝的話來。 季昕予脖子一梗,挑釁道:“怎么,你一個下人,還想打我不成?” 陸忠當然不敢,陸深目前羽翼未豐,除了近年崛起的建筑子公司外,幾乎毫無決策權,要想從董事會奪回權利,自然要蟄伏下去。 因此,寧市建筑龍頭溫家的人,面子上還是要以禮相待的。 眼見著陸忠臉色由黑變紅,季昕予暗爽不已,趾高氣昂地轉身往浴室走。 “記得幫我關門哦,”進浴室前,他微微回頭,意味深長地說,“陸、管家。” 說罷,浴室門迅速被關上,季昕予輕輕靠在門板上,毫不掩飾地大笑起來。 片刻后,在重重的摔門聲中,季昕予狡黠一笑。 目前為止,再沒有比讓眼高于頂的陸忠吃癟,更有趣的事兒了。 帶著一腔好心情沖完澡后,季昕予才第一次從鏡子里打量起陌生的自己來。 在母親去世,被那個倒插門親爹領回溫家以前,原身曾經在孤兒院呆了一年,那年他10歲。 這樣一個不上不下的年紀,在孤兒院里天生就會被孤立,被欺辱。 比他大的孩子早就明白了弱rou強食的道理,細皮嫩rou的小男孩只會激發他們更猛烈的霸凌; 而比他小的孩子們,則將他視為曾經得到過母愛的異種。 眼前這具瘦弱的身體上,零星分布了不少那時留下的疤痕,隨著生長變淡了一些,但卻很難抹去。 或許這同樣也是刻在原身骨髓中的疤痕吧,時刻提醒他那段不堪的往事,提醒他應當如何感恩溫家、珍惜眼前的生活。 呸!季昕予在心里暗啐了一口。 狗血劇情里真就人均pua大師唄,原身在溫家過得日子比孤兒院也好不了多少。 用腳趾頭想想,一個倒插門的女婿領進門的“私生子”,別說溫家人了,就算是掃院子的傭人見了,都免不了要踩上幾腳。 那個在外人面前儒雅雋秀的弟弟和閨秀“mama”,從來不準他到二樓以上樓層,一樓也只能呆在那間改造過得傭人房里。 除了需要表演“相親相愛一家人”劇目的公開場合外,他從來沒有跟溫家人同桌吃過飯,甚至連與傭人同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 更別提那個吃軟飯的畜生爹,一面在私下里向季昕予解釋自己身不由己,一面又竭盡所能地借虐待他來表忠貞! 是的,對于那樣的溫家來說,把原身這唯一的污點摁在地上踩踏,就是最直白的忠心。 當然,目前來看,季昕予同樣淪落成了陸家人最直白地表忠心的工具。 但他才不會像原身一樣任人宰割,他不光要攻略陸深,還要為原書中一敗涂地的陸深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