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然后,某位“理應”腮幫子比肩寬的男士,看著自己的專座緊緊蹙起了眉頭。 不等他言語,跟在身后的陸忠首先反應過來,低聲喝道:“誰讓他進來的!” 這一聲看似是在向傭人發(fā)火,陸忠的眼神卻釘死在季昕予身上。 后者應聲抬頭,目光卻無法移向聲音來源,只能任由它們鎖死在那個從畫里飄下來的男人身上。 這會兒陸深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襯衫,大概是黑西裝里面那件。最上方的紐扣微微敞開,平直的鎖骨若隱若現,袖口隨意地挽在手腕上方,銳氣削減了不少。 只是,他的臉色實在不算太好,薄唇緊抿,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好像季昕予吃了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東西。 “當啷——” 季昕予手中的餐包再次滑落到桌面上,發(fā)出聲悶響。 他習慣于描畫陸深冷漠、疏離的樣子,乍一見到這張臉上帶著情緒——雖然不是什么好事——的樣子,他突然覺得自己畫過的那些被萬人吹捧的肖像無比生硬,甚至都沒有眼前這位的頭發(fā)絲兒、那些死掉的蛋白質靈動! 他定定地盯著陸深棱角分明的臉,連逐漸浮現出的慍怒,都覺得無比可愛。 “出去。”低沉的嗓音打在耳膜上,明明距離很遠,耳后卻憑白生起一片細密的小疙瘩。 季昕予驟然想起昨晚,同樣的聲線惡狠狠地在耳邊周旋。 他臉頰一紅,視線不自覺地從陸深臉上挪向別處。 “去收拾干凈。”陸忠低聲吩咐,微微向季昕予的方向示意了下,順便像只勝利的斗雞一樣,瞥了季昕予一眼。 “出去。”陸深聲線平穩(wěn),輔以微微側目。 陸忠這才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自覺地把餐廳門掩上。 陸忠心中納悶,打從季昕予被帶回來起,就從來都不被允許與陸深一起用餐。 他知道,少爺心里始終忘不了溫家少爺,要不是季昕予和那個姓喻的小子從中作梗,少爺怎至于要天天面對個替代品? 木門關上前,陸忠不經意地往餐廳里面瞅了眼,恰好對上季昕予得意滿滿地沖他呲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區(qū)區(qū)一個被自己家里送來討好少爺的爛貨,居然天真的以為自己有機會上位?! “嘭!”木門重重合上。 陸深應聲緩步往里走,眼眸低垂,讓人難以捉摸他的喜樂。 拖鞋陷進柔軟的地毯中,屈膝抬腳時,襪身包裹下那骨型明顯的腳踝便會出現,流暢的線條從腳腕一路向上延伸,最終淹沒在西裝褲中。 或許,柔軟的針織衫會更適合他? 季昕予沉浸在無限肖想當中,竟沒有注意主人公已經來到自己身前,對著他纖弱的脖頸毫不猶豫地伸手。 “呃……”驚叫聲未出口便被堵在喉嚨里,季昕予瞪圓了眼睛,用力掙扎起來,卻絲毫無法撼動那只仿佛嵌進骨rou的手。 “無論你們打的什么主意。” 陸深粗魯地將季昕予的臉扯到自己面前,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鼻尖與鼻尖僅僅相距不到一公分。 “呵,”他勾了勾唇角,輕蔑一笑,“都得死在,我手里。” 說罷,他狠狠咬了下季昕予的下唇,嘗到血液的味道后,揚長而去。 第5章 還擊 從上次在餐廳見過面后,陸深已經兩天沒有露面了。 季昕予抱膝坐在落地窗前柔軟的地毯上,百無聊賴地歪頭看紅葉隨風飄搖。 恍惚間,天邊飄過一片潔白柔軟的云彩,載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出現在眼前,勾唇輕笑著,說要讓季昕予死在自己手里。 季昕予從來都不覺得自己以貌取人,只是,當陸深貼在他耳邊輕蔑又狠毒地說出那句“都得死在我手上”時,他居然覺得這個提議還不錯。 他更不覺得自己是被這個立體紙片人,身上的某些優(yōu)良品質給征服的。 瘋了瘋了! 他揉了兩把自己柔軟的小卷毛,順勢將眼前的幻象打散,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坐到墻邊。 上次管家陸忠發(fā)難,禁止女傭打掃季昕予住的那間客房后,他索性轉戰(zhàn)到了主臥。 俗話說得好,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陸深不在,其他人忌憚著他“溫家少爺”的虛名,并不敢直接動手。 這里的裝潢與他那間完全不同,不,應該說他那間客房更像是空間紊亂后,從別處挪過來的一樣,與整個別墅的風格都大相徑庭。 這棟別墅應該就是陸氏祖宅,無論內部裝修還是庭院規(guī)劃都以簡潔大氣為主,色調更是一致的黑白灰。 客房那盞曾經震驚到季昕予的華麗吊燈,斷然不該出現在這樣的房子里才對。 更何況,那屋的天花板還裝飾了整面玻璃彩繪,連木門內側都嵌了暗金花紋。 季昕予環(huán)視一圈,除了灰色的地毯外,無論柜子、床鋪還是里間的門,無一不是純黑色的。 整間屋子里,除了床頭柜上倒扣的幾張白色文件,再也找不出任何亮色的東西,與那間金光閃閃的客房截然不同。 即便他也算個溫家少爺,也大可不必如此浮夸吧。 “叩叩——”突然有人敲門,季昕予還沒來得及應聲,房門便猛然被推開。 管家陸忠黑著臉站在門口,朝著身側的女傭示意一下,說:“少爺一小時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