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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恭微啞,只好輕咳一聲,強行將方岑熙的目光從那盤生煎包上剝離。 不料方岑熙卻也只是輕瞥一眼,很快又看向那盤生煎。 “哦,橫豎三爺也吃不慣。”方岑熙不見外地將包子悉數夾走,臉上還一貫是笑吟吟的,“那就不要浪費?!?/br> 裴恭:“……” 他強忍下情緒,扔兩錢銀子在桌上。 銀錁子骨碌碌地翻幾個滾,掉進守在桌邊的小二手里。 裴恭不假思索地吩咐:“拌蓮片,炒莧菜,油燜面筋塞rou,茯苓花雕醉雞?!?/br> “再燙壺玉冰燒,拿兩只酒杯,湊合湊合吃算了?!?/br> 恐怕是有些日子沒有人吃過這般“大席”了,小二不由一愣,轉瞬連應聲都比方才大出幾分來,忙不迭抬臉跑去后廚。 送走腿腳麻利的小二,方岑熙頷首抿一口面前的熱水。 “怎么好讓三爺破費?”他的眼角恍惚間比方才笑得更彎了幾分,“真是多謝三爺了?!?/br> ———————— 縣衙。 侍婢將研作粉末的凍龍腦仔細鋪壓磨平在掐絲香爐中,而后才輕手點燃。 熟悉的香氣緩緩散開,不過多久,香海于縣令便大步流星地踱回屋來。 候久了的縣丞緊忙諂笑兩下,將新茶遞進肥鯰魚似的縣令的手里:“縣尊,今兒的香點淡了些,這是送來孝敬您的新茶,只往宮里頭才供的雀舌,您嘗嘗?!?/br> 托盤里的茶船是琺瑯彩燒制,燦爛多彩,無比艷麗,茶杯更是紺青入胎,沉穩內斂,只一眼就能叫人看出這東西價值不菲。 眼見縣令稀松平常地接過茶船,縣丞臉上才多出幾分擔憂神色:“眼下京中那兩個來者不善,不似往常京中來的那么好對付?!?/br> “若是當真被他們探知什么,將那秘密帶出香海去,那豈不是……” “咱們可該如何處理?” 肥頭鯰魚縣令于子榮端起茶船,慢條斯理地撇兩下茶碗蓋,面兒上還是神色自若。 “兩個人就將你的膽兒都嚇破了?” 言語間,他又努努嘴吹兩下杯盞中澄清幽香的茶水,直等得啜下一口茶水,才自顧自將茶船慢慢擱下。 “不過區區兩個人,能成什么氣候?” 京中不是沒來過人,先前都是查無端倪,最后和和氣氣回得京城。 而如今不過兩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一個七品的大理寺評事,跟著個養尊處優的國公府少爺,還真能找到官銀不成? 縣令于子榮嘴忍不住咧出個有些瘆人的笑:“他們要是真看到不該看的,那就只能怪他們的命不大好。” “梁國公府出了那種事,如今雖是高樓累卵搖搖欲墜,卻也還是得留幾分薄面?!?/br> “裴家那個動不得,剩下那個七品的末流大理寺評事,咱們難道還動不得?” 縣丞眼珠子一轉,好似領會了些許縣令于子榮的意思:“您是想……” 于子榮便笑出聲來:“你還不明白?” “你沒瞧出來京里來的那兩個,面和心不和。嬌生慣養的公子哥都是些傻子,逞兇好強,沒有腦子,來香海定然也就是為鍍金的?!?/br> “咱們好吃好喝招待,他哪里還能有心思查案?怕是只想著應付完事,早些回京和家中團聚呢,這種人隨便騙一騙,還能不被繞暈?” “與其讓他們倆對付咱們,何不端那裴家的小子做桿槍,讓他們窩里斗死一個再說?!?/br> 縣丞頓時笑開一臉褶子:“縣尊果然英明,頭腦機智過人?!?/br> “總有人會英年早逝,這也是沒法子的事?!?/br> 作者有話要說: 不愿透露姓名的熱心人裴某:你們確定?他比我好對付??? 第8章 小方大人一推就倒 縣衙盯人盯得極緊。 于是接連幾日,兩人都是分頭行的事。裴恭打發繞人,方岑熙查證,倒也各得其所。 直到抵達香海的第五個清晨,方岑熙一如既往外出,裴恭打探過周圍,才捏著頸子準備回屋來個回籠覺,便在門前發現了一具僵挺挺的尸體。 死尸還穿著衙役衣裳,看著有些許眼熟。 好似正是前日遭裴恭一通猛揍的獄卒,如今臉上還掛著先前挨過打的痕跡。 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圈,瞧見裴恭回來,便自覺退避三舍,仿佛是怕占到晦氣一般自動讓出一條通路來。 縣衙的其他差役早已經到了,看架勢便是又要例行公事,準備拿人。 只是還不及裴恭再多反應,人群里忽又傳來一聲呵斥:“不可無禮?!?/br> 衙差們便紛紛住手,緊接著,胖頭鯰魚似的縣令于子榮,忽然從人群中現身而來。 裴恭的目光梭巡著眼前的場面,登時會意。 初到香海便身陷囹圄,裴恭未免麻煩,已經刻意整日蝸居房中,結果事端還總要循著他來找不痛快。 眼下這架勢搞不好還要來一出二進宮,他心里早就夠夠的。 于子榮見狀,連忙拱手作揖:“裴總旗受驚了,我馬上命差役們打理干凈。” “還請裴總旗隨我們先回縣衙一趟,咱們借一步說話?!?/br> 眼見事已至此,于子榮又說得有理有據,裴恭自然也不好拒絕,只能隨著他們先回到香??h衙。 不同于上次的牢獄之災,這一次裴恭倒是被奉為上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