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六根清凈,佛法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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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菩薩找來我。 “聽聞紫霞仙子與你交好?”眉間帶痣的菩薩低頭問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一臉平靜。 “佛祖這里有一個好差事,是要陪那玄奘去取經(jīng),王母舉薦讓你前去。”菩薩聲音悲憫,“你若是去,三年取經(jīng)回來之后,成佛還是當(dāng)官都可任你選,成佛可為無上大佛,當(dāng)官可做三品仙官。” 我點(diǎn)點(diǎn)頭,說聲好。語氣干脆,倒是讓菩薩有些詫異的看我一眼。 “那隨我走吧。”菩薩笑笑。 我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只是嘴唇有些發(fā)抖。 “怎么?”菩薩轉(zhuǎn)身走了兩步,見我沒跟上,便又回頭問我。 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能不能等我一天。” 菩薩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朝著我抿嘴笑了一下,如皓月長空。 “可以,明天早晨,我來找你。” 菩薩走了,只剩下我一個。我臉色平靜的走到樹下,翻身上樹,躺在了桃樹枝上。 眼前,一朵碩大的桃花朝我開著。 我從清晨一直躺到晚上,在那兒看著面前的那顆桃花,一動不動。 直到傍晚,我才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看天邊。 那里一抹紅霞,如鮮紅桃花一般燦爛,鋪展了半個天空,血紅透亮,金芒萬丈。 一把秀玉劍柄橫在了我眼前。 我低頭看了看樹下那女子,卻見她秀美的臉上眼圈微紅,瞪著眼不服輸一般看著我,卻也不說話。 我摸了摸頭上金箍,嘆了口氣。 “昨日,佛祖?zhèn)髁宋姨贤殇洝!蔽页媲芭涌酀恍Γ行┍傅恼f道。 女子神色一愣,那柄秀玉劍柄停在空中。 許久,她紅著眼圈,朝我慘笑。 “那打擾你了,不好意思。”女子聲音顫抖的禮貌朝我道歉。 我看著她轉(zhuǎn)過身去一步步踉蹌著走遠(yuǎn),在那夕陽映照下,一身紫衣很是好看。 我揉了揉眼,心里有些苦澀,但那頭上金箍一緊,那苦澀便消了個干凈。 “好寶貝。”我點(diǎn)點(diǎn)頭,夸了一句。 那佛祖?zhèn)魑业奶贤椋皇菢O樂功法。沒了情欲,果然不再痛苦。佛祖誠不欺我。 我,六根已凈。 當(dāng)晚,太白提著兩缸剛釀好的桃花釀來與我飲酒。 “猴子,你真要去做那勞什子西游嗎?”太白皺眉問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飲下一杯美人桃花釀,低頭看著羊脂白玉杯發(fā)呆。 “哈哈,等你回來,便是大官了。”太白哈哈笑著,一頭亂發(fā)被笑的擺動。 我抬頭看了看這百里桃園,星光下樹影縹緲,只見朵朵桃花。我心里忽然一痛,想起那個叫紫霞的紫衣仙子,在夕陽下抬頭嬉笑的看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尾巴。 好在頭上金箍一緊,心里又是干干凈凈,如白雪大地。 太白看了看我,終于是不再說話,只和我一杯接一杯的安靜喝著。 許久,兩缸大酒下肚。太白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塵。 “等你回來做了大官,別忘了我這個跑腿的小官。”太白哈哈笑笑,似是打趣一般,只是聲音中帶著些許苦澀。 我點(diǎn)點(diǎn)頭,說那是自然。 太白哈哈笑笑,轉(zhuǎn)過身去。我聽見他的喃喃自語。 “猴子,這……或許是咱倆最后在桃園子里喝的一場酒了,等你成了大官,或許都記不得這里還有百里桃園,還有你整天呆看的滿天晚霞,還有一個整日與你在桃園子飲酒的白衣小仙。” “你也,再記不起那曾經(jīng)與你嬉笑的紫衣仙子了。” 太白拎著兩個空酒缸,披著一身星光走出了桃園子里。 我站在原地,呆呆看著太白的背影。 心里剛有些苦澀,那腦袋上金箍一緊,便又干干凈凈一片,如這桃園子里的星垂月涌。 太上忘情,真好。我低聲喃喃一句,翻身回到那桃樹枝子上,呼呼大睡。 清晨,菩薩準(zhǔn)時來找我,我一聲不吭的跟著菩薩下了天庭。 五指山下,我遇見了和尚,那兇和尚雖然兇,但是卻并沒殺我。 當(dāng)晚,滿天星辰下,我見他落淚。 “猴子,你學(xué)了忘情錄,便沒了情欲?”和尚哈哈笑著,飲下一碗大酒。 我說成佛不能喝酒。 和尚摔了酒碗,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抬頭看著那滿天繁星發(fā)呆。許久后,他走向不遠(yuǎn)的山腳下,那里有一塊三丈方圓的大理石頭,堅(jiān)硬異常。 和尚瘋了一般,把禪杖丟在地上,用兩只拳頭狠狠砸著那塊石頭,哈哈大笑。 “西游,西游,哈哈,老子去取經(jīng)!” 我卻見到他臉上掛著兩行清淚,拳頭上滲出鮮血。 這個瘋和尚。 看著瘋狂砸著石頭的和尚,不知為何,我心里很難受,感覺自己似是忘了什么,但那金箍一緊,我心里又是一片干凈。 我倒下躺在地上,枕著雙臂,翹著二郎腿看著星空,嘴里砸吧著隨手撿來的草根。 我忽然想起了那個夕陽下,手拿寶劍,一身紫衣的仙子。 她…… 我心里忽然一陣疼痛,如同萬蟻噬心,饒是那金箍緊縮入rou,卻也無法消去我心中疼痛。 那金箍鎖骨雖疼,我卻如同察覺不到,只是捂著胸口在那兒打滾。 許久,那疼痛漸漸消散,睜眼卻見不到滿天繁星,而是一道身影。和尚身穿白袍,雙手鮮血淋漓的站在我面前,一臉麻木。 和尚靜靜看著我,干裂發(fā)白的嘴唇動了動。 “猴子,我要你教給我太上忘情錄。” 和尚雙手上鮮血一滴滴落在草葉上,聲音瘆人,在這漫天星光下,猶如惡鬼。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第二天,和尚光頭上帶了個佛帽,寶光閃閃的,很是唬人。 “佛帽不錯,挺好看的。”我叼著根草,拍拍手站起來。 和尚朝我笑笑,聲音輕松道:“你腦袋上的金箍也不錯。” 我倆沒再說話,靜靜地轉(zhuǎn)頭朝西走去。那東邊漸白,才升起一半的朝陽暖光射在我們身上。 我低頭余光掃到自己那金色的猴毛還有那條遍布茸毛的尾巴閃爍出金色陽光,一時愣在那里,晃了晃眼。 “怎么了?”和尚轉(zhuǎn)頭問我。 我撓撓頭,抹了把臉,嘿嘿笑笑:“沒事兒,走,我們?nèi)ト〗?jīng)。” “取了經(jīng),你繼續(xù)當(dāng)你的九世金蟬,我回去升官發(fā)財(cái)。” 和尚哈哈大笑,轉(zhuǎn)過身去帶著我向前走。 我回頭掃了身后那已經(jīng)升起的太陽,吸了口冰涼的空氣,揉了揉眼。 ………… 長路漫漫,月濺星河。 九九八十一難。 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三年剛好。 其中有仙家坐騎身份的妖怪,都被收了回去。在天上有親戚關(guān)系的,也都順勢被仙家收去當(dāng)了弟子,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全都死在我的金箍棒下。 比如,七妖圣中那幾位曾經(jīng)與我一同占山為王,大碗喝酒的兄弟。 啊呸,我現(xiàn)在是仙官,怎么能和他們稱兄道弟,應(yīng)該說是當(dāng)年我瞎了眼,結(jié)交的一群狐朋狗友。好在佛祖玉帝寬宏大量,把我引上了正途。 可是,我心里卻不時苦澀,尤其是朝著他們掄起棍子的時候。 好在太上忘情錄霸道無比,那金箍一縮之下,我便什么都記不得了,心里一片清明。 六塵已凈,大抵如此。 斷了凡根,便是圓滿。 最后,我跟和尚,還有半路收來的那個號稱調(diào)戲嫦娥被貶入凡實(shí)則監(jiān)視我們的天蓬元帥還有那個真心倒霉得罪了王母被派來當(dāng)苦力的卷簾大將,一同跪在了佛祖面前。 西天靈山,高萬丈,一丈一座次,坐有佛陀萬千。 佛氣繚繞,佛音靡靡。 我和和尚跪在那座次最高的金身大佛面前。和尚換了一身七寶袈裟,我那虎皮裙也換成了正兒八經(jīng)的黃色法袍。 寬大威武的袍子穿在我這干瘦猴子身上,旁人看了卻也好笑。 和尚忽然回頭朝我笑笑。 “猴子,這一路,你多辛苦了。” 只是那笑,卻并不圓滿。似是隱著無邊痛苦。 我點(diǎn)點(diǎn)頭,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最上方的金身大佛低頭垂目掃了我和和尚一眼,似是很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金蟬子,你回來了。” 金身大佛低聲說了一句。 和尚苦澀笑笑,雙手合十,“弟子回來了。” “你可明白了?”金身大佛嘴角微笑。 和尚笑容中苦澀更甚。 “弟子明白了。” 和尚嘆了口氣,眼角卻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觀世音菩薩,眉心的痣。 “之前弟子只知那小狐廝守,卻被情欲障目。如今想來,只是留下無盡苦痛思念。” “弟子愿放下情欲,安心成佛,只求圓滿。” 和尚低下頭,一副虔誠。 金身大佛滿意點(diǎn)點(diǎn)頭。 “你本是我座下悟性最超群弟子,卻不料當(dāng)年走了歪路,還好及時悔悟。” “賜你重歸金身,依舊為我座下金蟬子,靈山座次第九座。” 和尚一身佛光乍起,金光中,我看到他眼角留下一滴淚。 許久,和尚站起了身,面色平靜的走到那空著的第九個座次,盤膝坐好,閉目打坐。神態(tài)*,眼角那滴淚早已消失。 金身大佛低頭看了看我,“悟空,你本是天庭不算品的小官,承蒙王母舉薦。此次助金蟬子西游,你功勞最大,還將心中雜念排出,掃凈群妖無數(shù)。” “你是想回天庭當(dāng)官,還是做佛?” 金身大佛低頭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