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因為還擔(dān)心著莫研和寧晉,白盈玉梳洗過后,又略吃了幾口送來的湯面,雖已是深夜,卻怎么也無法安寢。 第六章 荒野孤墳 一直等到了天快亮,展昭等人都回來了,她才得知莫研為了讓殺手以為她也在車上,竟然將馬車駕到河邊,躍入水中……莫研回來時是昏迷的,肩部受了重傷,聽說幸好展大人早一步找到她,否則她的胳膊就廢了。 知道自己百無一用,白盈玉也不想給旁人添亂,默默地回了自己房中,暗自下了個決定。 半月之后,江南貪沒案終于審理結(jié)束,一切塵埃落定。 因為有了賬冊,加上白盈玉的供詞,江南大大小小以白寶震為首的九名官員皆被革職抄家,京內(nèi)不少官員在此案中紛紛落馬,便是三司使張堯佐也被仁宗降職。 而白盈玉自己,按律法規(guī)定,她是犯官之女,原充作官妓,但念她肯當(dāng)堂作供,方才罪減一等,從輕發(fā)落,改為發(fā)配邊塞。 在她發(fā)配邊塞之前,包拯法外開恩,允許她葬父之后再上路。 這日,京城郊外野地,風(fēng)過,火舌吞吐,紙錢灰燼漫天飛舞。 白盈玉跪在墓前,麻衣素裹,襯得臉色愈發(fā)蒼白,便是這襲孝服,也是莫研一早送去牢中給她換上。 她不言不語,眼中無淚,靜靜地?zé)堝X,在墓前跪了許久。展昭莫研等人立在她身后,靜默無語,雖然同情她孤苦無依,卻全因白寶震作孽,也不知該如何勸解。 紙錢燒畢,她方盈盈起身,朝展昭等人躬身,莫研忙上前扶住她。 “我還有些話想和我爹爹說。”她低低道。 眾人明白,大概她不愿他們聽到她的言語,皆知趣轉(zhuǎn)身退開。 莫研撫撫她的后背,笨拙勸道:“你莫太傷心了。” 白盈玉點點頭,朝她勉強(qiáng)笑笑,一直看到她轉(zhuǎn)身離開,目光凄楚而決絕:婚事被退,爹爹慘死,親朋避恐不及,無依無靠地流落他鄉(xiāng)。她本就是個無用之人,而今供詞已呈上,爹爹也已入土為安,在世上亦再無牽絆,還不如追隨爹爹于九泉之下,也落個干凈。 緩緩轉(zhuǎn)過身子,她猛然發(fā)足一頭朝墓碑撞去—— 這一突變,是眾人萬萬沒料到的。 展昭等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回身搶來已然來不及,莫研雖然離得近,無奈身法太慢,僅僅拉到一小方衣角。眼見白盈玉即將撞上墓碑,千鈞一發(fā)之時,忽有一人搶至她身前,生生將她攔下,正是蕭辰。 蕭辰本是與莫研同行,他雙目不便,耳力便比常人靈敏,聽到腳步聲不對,不必回頭,人便已飛掠而出,險險救下白盈玉。 “你沒事吧?”見她身子軟軟癱下,莫研沖上前,焦急道,“干嗎要尋死,就算要死,你也應(yīng)該去投水,怎么會想到去撞石頭呢?” 聞言,展昭暗嘆口氣,隱約也有去撞石頭的沖動,連忙將莫研拉開,免得她再胡說八道下去,畢竟旁邊尚有王朝馬漢在場。 莫研又看到蕭辰按著腰,奇道:“二哥哥,你怎么了?” 方才被白盈玉一撞,蕭辰的后腰正頂?shù)绞吘墸魂囁崧橥闯|手摸去,溫?zé)崮伝?/br> 莫研探頭望去:“啊!流血了。” 白盈玉聞言,抬頭見蕭辰手上血跡赫然,頓時大為歉疚,慌忙道:“你……你傷得要緊么?都是我的錯,我……” “知道錯就好。”蕭辰仍舊冷冷淡淡,“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自殘其身,不孝之至。” 說罷,他便自顧自地走了。生怕師兄走路不便,李栩趕忙追上。 一只寒鴉立在高枝,零零落落地叫了幾聲,白盈玉坐在原地,望著漸漸模糊的青衫背影,恍在夢中。 “二哥哥!” 蕭辰剛回房中換下沾染了血跡的衣袍,便聽見莫研在房門外鬼頭鬼腦地叫他,光是聽著她聲音中的諂媚,便知道不會是什么好事。 他取過干凈衣袍披上,不耐煩道:“進(jìn)來吧。” 聽見他答應(yīng),莫研笑瞇瞇地推門進(jìn)來,看見床上換下的衣袍,忙道:“臟了是不是,我拿去洗。” “你傷才好,別來添亂,”蕭辰自己把衣袍拿過去,先放在了一旁,“有事說事!” “哦……二哥哥,你覺不覺得白小姐很可憐。”莫研試探問道。 他淡淡道:“比她更可憐的人,這世上還有很多。” “可她幫了我們很大的忙,是不是?”莫研指得是白盈玉自愿上堂做供一事。 這點蕭辰倒沒有否認(rèn),點頭道:“她能有此舉,確實不易。” “就是嘛,結(jié)果她自己還落得被發(fā)配邊塞的下場,實在是可憐,你說是不是?”莫研循循善誘。 蕭辰?jīng)]什么耐心:“別繞彎子了,說正題。” “我要救她!”莫研只好直截了當(dāng)。 “你連法子都想好了吧?” “是啊是啊,還是二哥哥你最聰明。”莫研歡喜道,湊到他耳邊,“我都打聽好了,發(fā)配的路線要經(jīng)過汾水、洛水,而且聽說以前便有性子烈的犯人投了水,水流湍急,尸首找都找不到……” 這下,蕭辰明白為何在白寶震墓前,莫研怎么會說出“干嗎要尋死,就算要死,你也應(yīng)該去投水,怎么會想到去撞石頭呢?”這話來。當(dāng)時他聽著就奇怪,現(xiàn)在才明白原來這丫頭早就想好替白盈玉脫身的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