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程松兒絲毫不知,在程青枝沉默的短暫瞬間中,他的腦袋里閃過多少事,只當(dāng)他像小孩子得了喜歡的東西時,又開心又不好意思的心情,壓根就沒在意更沒多想。 也好,程青枝去做飯,她就趁著功夫把屋子里破破爛爛的窗戶紙給補(bǔ)了。 ------------------------------------- 程青枝跑出屋子,身邊沒有了程松兒身上的香氣,就像是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終于沒了,可以自由的喘息。 他看著院中小桌上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臇|西,這些東西,也只有程母離世前才會看到。 生父美貌更貪圖享樂,經(jīng)常做很多好吃的,而程青枝就在一旁給他打下手,但那些飯菜做好了,從來沒有他的份。 生父會先給程母夾菜,在近乎討好似的給程松兒,再來是他。而程青枝連上桌都不被允許,只能自己縮在廚房里,靠些咸菜饅頭度日。 因?yàn)樯刚f,他是個拖油瓶,程家愿意收留自己給口吃的已經(jīng)是萬幸,不要再癡心妄想。 他明白......所以他從未奢求過有人對他好。 可是一天只有一頓飯,有時兩天才有一頓,他真的很餓。那年他才九歲吧,餓得實(shí)在受不了。 生父白天炸了帶魚,還蒸了一塊臘rou,炒了幾個菜。程家吃不完,剩了些放在廚房。 他餓得頭昏眼花,偷偷的拿了一塊吃。 rou他不敢拿,只吃了兩片炒萵筍,卻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生父氣急敗壞,亦或是想討好程家母女,直接舀了一瓢燒開的滾水往他身上澆...... 程青枝閉上眼,將往事強(qiáng)壓下,將那些菜抱進(jìn)廚房,準(zhǔn)備做飯。 ... 林玉秀坐在旁邊小院里,裝模作樣的吃飯,看眼神就沒離開過隔壁的兩個人。 兩家的院子都是用籬笆圍成的,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對面。 當(dāng)他看到程松兒的竹筐里面除了讓他眼紅的冬衣下面,竟然還有這么多的米面,足夠他們飽飽的吃上一整個冬天,林玉秀心里就膈應(yīng)的不行,比吃了蒼蠅蟑螂還要惡心。 當(dāng)他看到程青枝竟然換上了那件月白玉蘭繡的衣裳大搖大擺的穿出來炫耀時,手里的筷子都快被他掐斷。 “喲,青枝你這...換上新衣裳啦!誰給你買的?松兒妹子?”徐叔也在吃飯,看見程青枝穿著這么好看的衣裳,下意識的說。 要知道,自從程青枝跟著父親許藍(lán)改嫁到程家村,程青枝基本就沒穿過什么好衣裳,哪件不是破破爛爛,補(bǔ)了又補(bǔ)。 冷不丁換了件這么好看的緞面衣裳,一看價格就不菲,自然要夸上一句。 程青枝抱著一大堆菜,想到房里的人,他抿著唇微微點(diǎn)頭。 “我就說嘛,肯定是自家妹子心疼哥哥,才會給買的。正好冬天了,穿上冬衣厚實(shí)又暖和,瞧你這件衣服的緞面,嘖嘖真好看。”徐叔繼續(xù)夸。 正好程松兒拿著糊窗戶的藤紙走出屋子,徐叔看到她先是頓了片刻。 畢竟程松兒是如何虐待毒打程青枝,徐叔全都看在眼里,他還是有些怕的。 但很快,徐叔的社交牛逼癥就恢復(fù)過來,程松兒打的是程青枝,關(guān)他什么事? 哪個女人不打男人?只是打多打少的問題而已,而且整個程家村都知道程松兒打程青枝,也沒見人打抱不平,畢竟那只是人家的‘家事’。 歸根到底,徐叔雖然可憐程青枝被虐打,但他壓根就沒覺得這件事不對,最多就是指責(zé)程松兒下手太重了,僅此而已。 更何況如今的程松兒改過自新,不但不打人了,還開始走向正道,知道掙錢養(yǎng)家了。干嘛總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 “松兒妹子,你這是做什么?”徐叔問。 程松兒看了眼徐叔,說道:“糊窗戶紙。” “哦哦也對,冬天快到了,糊上窗戶紙保暖些,要不說家里還是要有個女人才好,女人就是家里的頂梁柱,沒女人就是不行!”徐叔一頓無腦夸。 “嗯。”程松兒拿著藤紙上了梯子,視線漫不經(jīng)心的往徐叔那瞥了一眼。 她本以為對方作為自己的鄰居,對自己這些年來的‘惡行’了如指掌,徐叔又跟程青枝關(guān)系好,見到程松兒時,怎么樣也應(yīng)該幫他出一口惡氣,罵罵程松兒。 結(jié)果呢,在徐叔臉上分明連一點(diǎn)指責(zé)的神情都看不見。他平靜的樣子,就好像他們就是關(guān)系和睦的鄰居一樣。 回想起來,不止是徐叔,就連整個村的人,無論男女好像也都是一樣的。壓根沒覺得家暴打人是錯的。 哪怕原主做出要把程青枝賣去青樓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也沒人阻止。 她記得,當(dāng)初她在看這本女尊小說主線是武俠世界,里面基本的三觀都是有的呀,怎么到了程家村就不靈了? 難道是因?yàn)槌碳掖宓靥幤В饨ㄓ廾粒?/br> 程青枝不過是被父親連累,外加自己長得好看了點(diǎn),受了虐待非但沒人管,還要天天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狐貍精,遭受□□和精神的雙重摧殘。 而原主呢?每天打人鬧事,卻被認(rèn)為理所應(yīng)當(dāng)。稍微做點(diǎn)好事,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 怪不得原主這么有恃無恐,這樣的環(huán)境下根本就沒有把男人當(dāng)做人嘛。 徐叔看程松兒并沒有跟自己聊的意思,也就收拾碗筷回屋了。 程松兒有條不紊的糊著窗戶紙,雖然是第一次做,但總體來說還算不錯。為了保暖,她還里里外外糊了三層藤紙,又在上面刷了一層桐油,這樣能讓窗戶紙更加牢固,縱使風(fēng)吹雨打也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