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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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新有所察覺,沖對方意味不明地一笑,轉頭欣然答應了下來。 那就麻煩您了。 林母放下廚房`事宜,立馬轉身上樓張羅騰房去了。 林安的視線依舊定在徐新身上,直到對方掉回頭來,一言不發卻滿眼笑意地凝視住他。 不錯,是場及時雨。良久,才又聽徐新開口道。 林安被這微帶戲謔的聲音激得臉上一紅,這才反應過來一般,騰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他躲避著另一端追隨而來的視線,手也無意識地握緊,然而卻對臉上越來越高的溫度于事無補。 我、我去幫忙。數秒后,才結巴又心虛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短短幾分鐘內,林母已在林安房間的櫥柜里翻出了一套新的被褥,她仔細將床單被套等物件打理好,準備送去隔壁另一間打算安排給徐新過夜的空房,不想一轉身,卻與一臉惶惶正往里走的林安迎面碰上。 林母見他獨自一人拎著行李箱上來,不禁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問道:你朋友呢?一個人在樓下? 林安點了點頭,將箱子放下,掩飾性地將其打開,在里頭毫無章法地翻動著,我我先上來整理下。 林母聽后眉頭一皺,對他這不合常理的行為很不贊同,她輕聲埋怨說:這不著急,你有什么要緊東西媽明天也能給你收拾,哪有把客人獨個兒撇下的道理 林安心神不定地恩了一聲,目光卻忽然定定落在了散亂衣物中的某件東西上。 林母正看著他,見他不動,不由順著他的視線朝箱子里看了過去。 是一只煙灰缸。 林母心中驚訝,你的? 林安像是無意中被人窺見了什么無法見光的秘密,他啪地合上箱蓋,趕緊搖頭說道:不、不是 見林母還看著他,又勉力一笑,胡亂解釋道:前幾天去超市是做活動送的 林母不疑有他,答應一聲后便沒有再問,抱起被褥往隔壁去了。 林安蹲在地上,良久才松下一口氣,他小心謹慎地將箱子重又掀開一條縫,隨后動作迅速地將那只煙灰缸取出,鎖進了身后的書柜里。 做完這一切,方覺心中堵著的一口氣略有松動。 林母很快便將一切打理妥當,她不住催促著還在自己屋里杵著的林安和她一同下樓去,林安心中有鬼,雖暗懷忐忑,卻不敢在母親面前表現出過多的遲疑,于是將帶回的換洗衣物稍稍整理一番后,便佯裝鎮定地跟在后面下了樓。 兩人走到一樓拐角的時候,林母忽然想起什么般在前頭停下了腳步。 對了,剛礙著你朋友也在,mama沒好意思問你。就上個月媽在電話里給你的,咱隔壁鎮上黃伯伯家閨女的號碼,你留了嗎? 林安一愣,在記憶中搜尋了好一會兒,方想起好像的確是有這么一回事。似乎還是九月中旬,林母忽然來電話跟他說老家有個什么女孩兒的家里對他各方面條件都挺滿意,想找個機會讓兩方孩子認識一下,就算不成也不打緊,權當交個新朋友,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情。林母悄悄托人打聽了下,發現這女孩兒的條件出奇的好,除了年齡偏大了些,只比林安小了一歲,但十分難得的是,無論是工作還是學歷,都很拿得出手,聽說大學還跟林安讀的是同一所,X大,畢業后經人介紹去了北京工作,直到近兩年才調回C市。 這可把林母高興壞了,連忙便跟中間人留了聯系方式,定了國慶期間讓倆孩子回來順道碰個面。 這事兒林母在電話中跟林安提起過,女方的手機號也說了給他,可那時候林安的整副心思全在徐新身上,除了工作時能收斂心神集中起注意力外,其余的時間基本都渾渾噩噩神游天外,因此林母那次在通話中交代的事他僅是聽入了耳,卻絲毫沒有上心。 別說手機號,就連女方姓什么,他也早就拋到腦后,全然沒有印象了。 林母見他的神態,立刻就知道對方肯定沒聽自己的話和人姑娘先試著溝通起來,又兼想起多年來林安對談對象始終不冷不熱的態度,不由嘆了口氣,失望道:你這孩子啊,唉然而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只眼露擔憂地靜靜看著他。 林安望著母親日漸蒼老且滿含失落的臉龐,愧疚之情翻涌而上,可他卻無力為自己這樣失常的行為辯解一句,唯有低下頭,回避著面前那道微帶譴責和失望的目光。 林母見他不吭聲,等了等后,才繼續說:這孩子媽瞧著真挺好的,她家里也很看中你,昨兒晚上還托咱村上的秦姨來問你國慶大概什么時候回家,回來幾天。說著頓了一頓,暗暗觀察著林安的表情,試探地問:媽說你工作忙,不定能在家呆多久,就給你和他們定了四號的晚上,幺兒,咱就去見一見好不好? 林安從林母開口提起這樁事開始,便知道會有這一刻。說實話,以往的他沒少經歷過這樣的時刻,面對母親的憂心、焦慮,他驚恐過、忐忑過、甚至不止一次地嘗試改變過,然而心中那段無法透露給任何人知曉的過往,卻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讓他一次又一次從清醒中迷失,又在迷失中痛楚難當。 就這樣吧,算了吧,林安,放下吧,試一下吧,又或者,忘了吧,重新開始吧他曾無數次這樣對自己勸說,也無數次試圖去麻痹和抹去自己曾犯下的大錯,以及辜負過的真心。可結果卻往往不如人意,事實是,他沒辦法算了,沒辦法放下,自然也就無法遺忘,甚至永遠墜入了無法擺脫的噩夢和地獄。 可這一次,他卻無論如何也點不了頭,張不了口,去偽裝,去迎合。徐新的屢屢出現和靠近,更是徹底擊垮了他最后一道游離在理智和倫常之間的防線,亦成為了壓垮他苦苦支撐的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母見他久不回答,沒再說什么,只默默看著他。 昏黃的燈光下,這目光無異于一場無聲的刑罰,鞭撻著他、拷打著他。 林安不敢抬頭,更不敢開口訴說,只一徑低垂著視線望著一旁木柜上擺放著的杯碗茶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從未覺得時間可以如此漫長。 而林母顯然是暗暗下定了決心,非要他開口給個準話,她注視著前方,一言不發地等待著。 許是察覺到了這一隅非同尋常的境況,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距離兩人不到兩米距離的木門,忽然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了。 徐新站在門口,臉上是略有些抱歉的笑意,他像是對適才門內發生的對話毫不知情,會打開這扇陳舊的木板門,純粹只是一個無心之舉。 抱歉,剛剛湯喝得有點多他對齊齊向他望來的兩道視線一笑,解釋道。 林母稍一怔后明白過來,趕緊推了一把還愣在原地的林安,這傻孩子,快帶你朋友去后邊兒廁所。 林安的思緒尚且滯留在數十秒之前的無措和難堪里,他一改先前一撞見徐新目光便止不住慌不自抑的形態,木然答應一聲后,便低垂著視線領人往后屋走去。 徐新對他的反常狀態未置一詞,只在進入衛生間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可林安太過于失魂落魄,始終兩眼失神地看著地面,未有任何察覺。 此后的所有時間內,徐新都有意無意地將人扣留在自己左右,大事小事麻煩了他不少,林母再無機會和林安單獨相處,自然也就不便再多說什么。 直到晚間十點左右,林母將一切瑣事料理妥當,先回了一樓自己的臥房就寢,才讓林安從緊繃的情緒中稍稍解脫。 他異常沉靜地將徐新帶到二樓準備好的房間,又轉身去了衛生間洗漱,再出來時,墻上掛鐘的指針已逼近十點半。 他站在走廊中盯著窗外沉冷灰蒙的夜色看了片刻,步履沉重地掉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隔壁徐新的房門仍舊敞開著,里面的燈火也依舊未熄,像在無聲等待著什么。 林安一步步靠近著,臨到門口時,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往那扇門內看了過去。 徐新所在的這間臥房恰與二樓陽臺相通,若是夏天住在里面,到了晚上將前后兩扇房門一齊打開,再就著不遠處渡來的河風,哪怕天氣再炎熱,也能驅除不少暑意,讓人倍感涼爽。林安年少時分尤其喜歡窩在這個房間,趁林母林父都熟睡后,偷偷就著手電的光看些書攤上淘來的難登大雅的雜文小說,諸如某些無名氏所改寫的一些志怪雜談,最能勾起他挑燈夜讀的欲`望。彼時周圍人都愛拿他的聰穎規矩和守禮做所有村上孩子的榜樣,殊不知私底下,他也曾暗自輕狂。 徐新正站在陽臺上吹風,許是察覺到了什么,忽然在昏暗的光線中回過了頭來,等看見站在房間另一頭的林安時,便滅了手中的煙,靜靜地看住了對方。 少頃后,才朝旁側微微挪動了一下,空出了一塊不大不小、恰可容下另一個人的地方。 林安看著前方不遠處那道挺拔的身影,難得沒有過多的猶豫,稍一頓后,便迅速對對方這無聲的邀請做出了回應。 徐新看著不一會兒后就站到了自己身側的林安,抬了抬手上已然沒了火的煙,低聲道:抱歉,一時沒忍住。 林安愣愣望著那只在自己眼前晃了一晃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徐新見他情緒低落,稍等了片刻后,又輕聲問:聊聊? 林安神色微動,幾秒后,幅度微小地點了點頭。 徐新從他身上收回目光,轉頭望向了前方漆黑一片的河流與稀松栽種在岸的幾棵樹木,開口道:你媽變了不少。 林安沒有回應。 徐新說完笑了一笑,似是陷入了什么回憶,又繼續說:還記得之前在國連三廠的時候第一次見她,她的反應和你幾乎一模一樣。 膽小,怯弱,甚至連正視自己一眼的勇氣都無。 林安眼底的光微一動,低垂著的頭也跟著稍稍抬起。 她她那時候過得很苦。好一會兒過后,方喃喃回道。 于是自然對任何陌生的人事物,哪怕是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表現得萬分不安和惶恐。 徐新沒有接話,沉默一瞬后,又道:看得出來,這些年她應該舒心了不少,相比十年前,反而年輕了不少。說著忽然頓了一頓,笑道:看來你把她照顧得很好。 林安搖頭。 徐新說完這些,突然又靜了下來。 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下,只剩越發寒涼的風相繼撲在臉上、手上、以及暴露在衣物以外的任何一個地方。 林安默然無聲地望著不遠處從不曾停止過波紋顫動的河面,隱隱察覺到徐新要說的,并不止剛才那些。 于是這段持續在雙方間的沉默,便更顯現出了其非比尋常的曖昧和沉重。 果然,幾分鐘后,徐新低沉的嗓音再度于陣陣秋風中響起。 他看著在黑夜中隱隱晃動搖曳著的樹影,問道:你會去嗎?說著停頓了一下,復道:四號晚上。 林安垂在腿側的手一動,沒有回答。 徐新像是對這種緘默習以為常,他望著眼前黑沉的夜色,許久輕嘆道:不早了。 隨后收回視線看了對方仍舊低垂的側臉一眼。 林安低著的頭終于忍不住抬起,徐新對上他那略有些痛苦和惶急的視線,又停頓了片刻,最后只溫柔道:早點睡。 說完,便欲轉身而去。 林安被那語中盡力克制卻仍無法遮掩住的傷感和失落激得心底一顫,腦中時刻繃緊的弦忽然便弦啪的斷了,他眼眶一澀,對那已然轉過身去的背影脫口道:不會。腳步也幾乎就要克制不住地追上前去。 徐新聞言腳下一停,慢慢轉過了身來。 房間里的光已將對方身影完全籠罩,林安站在昏暗的陽臺上,只覺一顆心在狂跳,他看著燈光下徐新越顯分明的輪廓,復又低聲喃喃道:我不會去 徐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眼底逐漸露出股若有似無的溫柔笑意。 林安被那異常專注的視線盯得臉上一熱,沒兩秒便敗下陣來,重又躲閃著低下頭去。 好。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對方回答道。 夜在某種越發掩蓋不住的情動中倏忽過去,甚至就連在睡夢中,也無法讓人輕易從那叫人心醉神迷的對望中脫身而去。 林安一整夜都在臥室里輾轉反側,直至凌晨時分才恍惚入眠,等再次睜眼,窗外已天光大亮。 徐新早一個小時前便走了,走前還特意交代了林母不要驚動他,說自己剛接到家里電話,有點急事必須趕回去。 小林最近工作忙,壓力也大,難得放次假,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林母將徐新臨走前說的話轉述給了林安,林安坐在桌邊,喝著熱氣騰騰的白粥,雙眼盯著桌上擺著的一道下粥菜,愣愣地有些出神。 林母坐在他身邊,還在繼續說著:你這朋友不錯,穩重,心也好,你可要和人家好好相處,別太悶了,以后人家有需要的時候,也要多幫幫忙。 見林安不說話,又問:林子,聽見媽說的了嗎? 林安思緒依舊停留在昨晚和徐新的對話上,林母叫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林母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嘆口氣后回廚房簡單收拾了下,不一會又回到桌邊坐下。她看了還在安靜喝粥的林安片刻,又將昨天夜里那個沒能得到答案的問題拋了出來。 mama昨晚問你的事,你心里有想法了嗎? 林安聞言一愣,好半晌后才將手里的筷子輕輕放下。 林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中是顯而易見的焦灼和期待。 林安不敢去看,許久過后,方暗自握緊了放在桌上的雙拳,艱難開口應了聲:恩。 林母略有些緊張地望著他。 我我不想去 失望瞬間充盈在了林母的眼底。不知為何,林安這一次的拒絕,似乎與以往的有細微的不同,但究竟哪里不一樣,林母一時卻也說不上來,她難掩傷心地看著低著臉的林安,好一會兒后才又問:林子,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能告訴mama為什么嗎? 林安不語。 這個女孩兒真挺好的,媽不會害你騙你,也不是要逼你一定要跟人家有什么,就、就見一面,也讓媽安個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