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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一聲冷哼響起,眸光漸漸迷離,隨即一甩衣袖,揚言道:“許明奚能嫁到沈家是上天給她福氣,你這個低下的賤民敢還有什么意見,如今竟然還污了我們祠堂!污了我的眼?” 丁零當啷響起。 他手背一甩,懷南娘子牌位前的油燈濺落在地上,似染上一灘墨漬,火星子濺出。 “要不是我的蓁兒,你女兒這賤種能有這樣的福氣!?你最好,讓她給我老老實實地,別給許家丟臉,否則.......” 說著,許其琛打了個嗝,沾著酒漬的胡子微微翹起。 忽地,一聲作嘔響起,惡心涌上,他下意識地躬下身來,不忘補一腳踢開這油燈。 作嘔連聲,他忙不迭跑到庭院的樹下吐了起來,癱倒在樹干上,嘴里仍不忘暗罵著,重復剛剛的話語。 風過林梢,呼呼聲響,庭院的茶花簌簌作響掉落。 雪花也隨風飄至祠堂內,引得眾牌位稍稍晃動,油燈的燭火明滅不定。 燭火微閃間,掩映著懷南娘子的牌位,似是多了幾分殷紅的血色...... 作者有話說: 感謝觀閱。 第7章 出嫁 半月過去,及至十一月初五,到了許明奚出嫁的日子。 祠堂內,許明奚跪在蒲團上,身著一襲緋羅蹙鸞金刺五鳳吉服,頭戴頸套項圈天官鎖,肩披霞帔,手臂纏蓮子銀鐲,寶珠墜在裙擺。 許思蓁在一旁瞧著,眸光瞬間冷了下來,緊緊揪著手心絹帕,幾乎將掌心扣出紅印子。 許明奚平日瞧著就是素雅清麗的感覺,可偏偏生得這雙含情脈脈的杏眼,眸光凜凜終是忍不住被她所吸引,如今穿上艷麗姝貴的吉服卻多了幾分溫婉端莊,斂去幾分稚氣,如江南女子般出水芙蓉,尤其是兩人的鼻子相似,可許明奚的山根較高,鼻頭圓潤,為五官增添了幾分嬌俏的平衡,許思蓁和許其琛都有些塌鼻梁,從側面上看尤為明顯。 落到此處,許思蓁憤憤地斂回目光,嘴角勾上一抹笑。 那又怎么樣?最后不也還是要嫁給那瘸子,還是我不要的,能不能活著回門都還不知道! 思及此,她對上秦令儀的目光,兩母女心下了然。 奈何許明奚全然不知,眉眼柔和,扯出一抹笑,手行萬福禮,目光落在懷南娘子的牌位上,多是希望在告別前讓母親記住自己的這副樣子。 心里默念道:“阿娘,奚兒出閣了,今日暫別,來日回門之時定當再來拜見阿娘,望阿娘在天之靈,能保佑奚兒,與官人和順相處,婆家親睦,” 虔誠想著,許明奚闔眼跪拜,拜了三拜。 眼看著通天鑼鼓聲響,吉時已到。 許其琛的眉頭幾乎能夾死蒼蠅,冷聲道:“吉時到了,別磨磨蹭蹭的。” 許明奚只好起身,接過侍女遞來的團扇,在“一家人”的陪同下來到永安伯府門口。 每至京內候伯高門辦嫁娶之禮,府門口街上都會圍著周遭過來看熱鬧、沾喜氣的百姓,更何況還是如今漸漸淡忘在人們口中的沈淮寧要娶妻。 兩座掛著紅繡球的石獅子呆呆佇立,許家人出來為她送行,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尤其是許思蓁已經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秦令儀亦是撫著她的手背,對她諄諄教誨要服侍官人,伺候婆母。 面上帶著慈愛不忍,手上卻捏著許明奚的手背,嚇得她尋著機會縮回來,福了福身子。 許明奚偷偷瞄了眼許其琛,見他頗有些不耐煩,看樣子也是無話可說,她便暗暗收回目光,拜別她這位父親。 不料臨別之際,許思蓁又哭出了聲,來抱她個滿懷。 引得周遭百姓都感慨“姐妹情深”。 許明奚頓時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許思蓁勾唇一笑,對她身上胭脂香粉也蓋不住的藥草頗為嫌棄,但還是貼著他的耳邊,小聲道:“jiejie可要好好活下去,別那么快就死了。” 此話一出,許明奚全身熱血驟涼,差點拿不穩團扇。 末了,許思蓁拍了拍她的肩胛,復又道:“至于我的良緣,還得多謝jiejie了。” 說罷,她便松開了許明奚,一邊拂去自己身上沾染的味道,一邊又捻著手帕哭起來。 許明奚愣在原地,深感不安,可又有一絲疑惑。 “娘子,小心誤了吉時,沈家會怪罪下來的。” 喜婆催促著,浸潤后宅多年的老妖精自是一眼看出許家人的逢場作戲。 許明奚只好應著,扯出一抹苦澀的笑,由她攙扶著,上了花轎。 轎簾漸漸放下,她不再看向永安伯府和的許家人。 花轎緩緩抬起走去,嗩吶尖刺地奏響,送親的人齊刷刷地兩排開列,順著御街,前往成寧侯府。 搖搖晃晃的花轎內,許明奚捏緊了團扇木骨,眸光逐漸暗淡下來。 水汽縈繞,凝成幾滴淚珠,自眼尾落下,滴到手背上。 許明奚壓低聲音,忍不住小聲啜泣,可也不想讓喜婆察覺,連忙用銀針扎著xue位,止住眼淚,慢慢平復思緒。 約莫半柱香后,花轎抵至成寧侯府。 喜婆敲了敲花轎,小聲道:“娘子,侯府到了,將軍多有不便,您該自己走下入門。” 誰人不知,新娘子在花轎停下時腳不能下地,應要夫君背著入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