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景虞瞬間變得僵硬。 顧三進書房的時候,看到景安正在帶著眼鏡看書。 長期的研究讓景安的眼睛微微近視,他不帶眼鏡也可以,但是為了方便,還是配了一副。 他沒覺得自己有什么變化,就是給學生上課的時候,學生又躁動了一番,鬼哭狼嚎壓都壓不住的那一種。 據后來一個跟他關系勉強還算好的他的研究生說,那時候他們看到他,第一感覺是傳說中的禁欲系斯文敗類終于現世了。 第一次被人說敗類的景安: 他真的不太懂現在年輕人想什么。 顧三走進來,看見景安戴著眼鏡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由得勾起一抹笑,配上艷紅的唇,更顯得魅惑。 他走到景安面前,拿開他手里的書,坐到他腿上。 景安頓了頓,抱住他,道:今天要看完,明天要交報告。 顧三心里暗恨他當了大學老師的事情竟然比他教高三的時候都多,面上卻勾唇一笑,笑的百媚俱生,道:你看你的呀,我沒攔著你啊。 景安只好摟著他的腰,把他往上提了提,然后拿起書來。 景安頗有柳下惠坐懷不亂的風力,溫香軟玉,美人在懷,不為所動。 最關鍵的是顧三知道他的性格,如果耽誤了事情,他一定會熬夜完成工作。 等到顧三都快睡著了的時候,景安忽然摟緊了他,把他抱了起來。 顧三睜開眼,慵懶的靠在他肩頭,道:忙完了。 景安抱著他出了門,道:嗯。 剛走到樓梯口,就又看到了準備上樓的顧寧。 顧寧看著自家日天日地的爸爸跟只貓似的窩在老爹懷里: 不知道這時候裝瞎還來得及嗎? 剛要上樓的景虞一驚,把顧寧拖了下去。 兩位爹爹繼續,我帶我哥下去了。 景虞。景安突然開口,叫住她。 景虞身體一僵。 把你假期作業明天放到我房里。景安聲音淡然道。 景虞哭喪著臉:知道了爹地。 嗚嗚,早知道就不看他們三個人熱鬧了。 第53章:算賬 燕含章看著他,眼底情緒翻涌,良久,道:好。 景安一瞬間覺得心里有些堵,道:那你還不快走? 燕含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不見燕含章的背影之后,沒人動,門卻砰地一聲關上,嚇得碧云啊的一聲。 她連忙捂住嘴,看向面色平靜的景安,心里有些驚恐地想,她應該沒做什么對不起公子的事吧? 景安沒理她,他走到床邊,躺下,閉上了眼睛。 幾乎半個月沒睡,他雖然身體超過常人,卻也快到極限了。 等他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燕含章坐在他身邊,兩只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見他醒了,連忙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手,柔聲問道:你醒了?你現在感覺身體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還有沒有感覺全身無力了?你餓了嗎? 景安把手從他手里抽出來,燕含章知道他手腕上有傷,自然不敢拉他,便連忙松手放開了他。 景安閉上眼睛,揉了兩下跳動的太陽xue,看著燕含章,問道:怎么?事情查清楚了? 燕含章抿了兩下唇,眼里閃過濃重的愧色,道:找了巫醫。 鴛鴦鏡本就是巫毒出身,世間名醫看不出的,巫醫一看便知了。巫醫診斷出如今時日拖得太久,已經很難根治,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對可能會死的恐懼,而是對景安的愧疚。 原來他一直都誤會他了。 原來從第一次見面他就對他說的實話。 他把那藥給了巫醫,巫醫研究了三天三夜,回來大喜地說:這就是根治良方啊,以可解百毒的人血喂養浸泡十五日,所出之藥既可解世間至毒,又可延年益壽。 他記得當時聽到這里,耳朵里翁的一聲。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人回來的時候,失血過多,面色蒼白的樣子。 他心中難受的幾乎要窒息了。 一瞬間很想給自己一巴掌。 為什么,為什么不能多信他一點? 景安看著他,聲音清冷,道:既然查清楚了,那就走吧。 燕含章的臉倏地白了幾分,他輕輕地去拉景安的小手指,一副可憐巴巴地樣子看著景安,道:別這樣嘛。 景安目光冷然,道:你自己答應下的事,就不怕食言而肥嗎? 燕含章對著他討好的一笑,道:不怕不怕,如果我胖了,說不定是懷了你的寶寶呢。 景安冷冷地看著他。 他就該知道,這人一向是沒什么下限的。 燕含章見他不說話了,頓時得寸進尺,坐到了他旁邊,摟著他的腰,撒嬌道:安安哥哥。 景安頓時怔住。 這是他們初次見面時,他讓燕含章叫他的話。 景安看著他,良久,還是心軟了。 罷了,自家妻子。 何況他如今也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再把賬一件一件跟他算吧。 良久,久到燕含章以為自己如此突破下限的行為也不管用了的時候,景安終于抬起他的下巴,面無表情,道:沒有下次。 燕含章連忙點頭。 他再也不會不相信他了。 見景安原諒他了,燕含章便去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安安哥哥,我總覺得我好像以前也這樣叫過你似的,咱倆是不是上輩子認識啊?說不定,上輩子你還是我的親哥哥呢。 景安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復雜,道:不是親哥哥,是情哥哥。 燕含章聞言一愣,繼而笑道:原來你也會開玩笑啊,我還以為你不會呢。 景安沒有在是否是開玩笑這個問題上有過多停留,只是看著他說道:還有事嗎?沒事就走吧,我要睡了。 燕含章頓時一僵,知道了他沒有消氣。 他突然轉過身,對著景安,有些小心翼翼地說:你都睡了這么長時間了,還困嗎?咱倆能不能干點別的事? 干完之后估計就真的消氣了。 不過景安顯然不打算那么快讓他好過,道:我餓了。 燕含章連忙下床:我去叫廚房弄粥。 景安點點頭,沒說話。 廚房用的是燕含章的私廚,效率極高,沒多長時間就上了兩碗粥和好多道菜。 燕含章不停地給他夾菜,道:你多吃點,補血。 景安用筷子攔住他的筷子,道:停。 燕含章這才停下。 景安吃了一伙兒,又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看著燕含章,道:你能不能別看著我? 燕含章一愣,繼而收回自己炙熱的目光,不情不愿地道了一聲:哦。 景安吃的并不多,吃完以后,就讓人撤了下去。 燕含章跟著他上了床。 景安看著他,道:飯后不宜多動。 燕含章: 我說我真沒想那么多你信嗎? 燕含章忽然起身,按住他,道:我伺候你。 景安微怔。 第二天燕含章不出所料起晚了,景安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叫他起來:別睡了,上朝去。 燕含章皺了皺眉頭,嘟囔著:景安,不要了 景安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披上衣服,出了門。 門口,管家見門打開,剛要上前,就見顧公子衣衫全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眼神慵懶地走出來。 管家和一眾侍衛都連忙把頭低下去。 景安看了看他們,道:今日早朝,他不去了。 管家知道是這位用半條命救回了他們王爺,早就把這人當成了燕王府的半個主人,一句也沒有多問,連忙應道:是。 門被關上了。 景安回來后,又陪著燕含章睡了好大一會兒,等燕含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窩在景安的懷里,一看地面上的陽光,便知道已經日上三竿了。 景安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明顯是早就醒了的。 燕含章窩在他懷里,有些不滿道:管家今日怎么未曾叫我? 景安說:他來了,我說你去不了了。 燕含章一愣,繼而笑著又窩倒在他懷里。 若是平常男寵,敢這樣插手他上朝之事,恐怕他早已經翻臉,但是這人插手,他卻莫名感到一種被寵溺的甜蜜感。 景安又摟緊了燕含章,神色淡然,沒有說話。 吃完午飯,宮里的奏折也送了進來,燕含章十分舍不得,膩膩歪歪不肯走。 最后,好不容易走了,走之前還問了一句:你要不跟我去書房吧。 景安看他一眼,眼中有很明顯的拒絕。 燕含章嘆了口氣,還是走了。 景安在他走后,閑來無事,便去花園里逛了逛。 走到花園才發現,平常他經常坐的涼亭里已經有了別人。 幾個穿著雅致的男人坐到一起。 景安剛要走,就聽見有人說:哎,安欒怎么樣了你知道嗎? 另一人冷笑一聲,道:還能怎么樣?就因為是那位走之前見的最后一個人,就差點被打死,直接扔出了王府,我聽說,那雙手是治不好了,安夫人都快把眼睛哭瞎了。 南兄慎言,隔墻有耳。 那人道:呵,我怕什么?反正我在家好歹也是官家嫡子,如今在這兒連王爺的面也見不上,比不得有些人,馬夫出身,還能獨得王爺寵愛,偌大的王府跟自己家后花園似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回來了,王爺又如珠似寶地哄上了,哪里還顧得上被他連累,嚴刑拷打的安欒? 南兄慎言。 景安轉身走了,表情肅穆,如覆冰霜。 碧云跟在他身后,一句話也不敢說。 等到回了房間,景安又拿起披風,碧云張了張嘴,也沒說出話來。 算了吧,她也攔不住,還是去告訴王爺吧。 碧云見景安一走,忙一路小跑去了書房。 景安又弄了一匹馬,快馬加鞭去了安府外,翻墻而入。 景安到了安府的時候,正看到安欒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面色平靜,沒有一點點怨憤,如果不是那裹著布的右手,沒有人能看出來這是個剛剛從燕王府的刑房里出來的人。 安欒看見他,眼里閃過一絲驚慌,道:顧兄,你怎么回來了? 他站起來,急忙道:王爺正在通緝你你不知道嗎?你快走啊。 景安看著他的右手,有些說不出話來。 安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自己的手,連忙收回去,道:顧兄不必介懷,這點傷算不上什么的。 景安皺了皺眉,道:廢了? 安欒笑了笑,說:那倒不至于,只是彈不了琴了。 景安心里一下子非常堵。 他最討厭欠別人的,可是燕含章這次又讓他欠了別人好多。 跟前世一樣。 想想更堵心了。 他還沒前世聽話呢。前世是陽奉陰違,如今連裝都不裝了。 他這時候,忽然有些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因為他突然發現,對于燕含章突然做出這種事,他竟然一點也不意外。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是有點生氣。 景安走上前,拿起他的手,看了看,良久,道:可以治好,但是應該彈不了高難度的曲子了。 安欒驚訝:啊?我還可以再彈琴嗎? 景安點點頭:可以。 安欒并沒有想象中的興奮,他只是淺淺一笑,道:嗯。 景安皺眉:你不高興? 安欒搖搖頭:那倒也沒有,只是從小練琴,突然沒法彈琴了,我還有些期待沒有琴的日子呢。 景安聞言點了點頭,沒說什么,不管他想不想,他的手他是一定要治好的。 正說著話,忽然從前院跑來了一個下人,他快走到安欒面前,先是看了一眼景安,又看向安欒,道: 公子,有貴客來。 第54章:吃醋 安欒一愣,心里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擋住景安,道:我知道了,告訴爹爹,我稍后便去。 下人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景安,說:老爺說,讓您把顧公子也帶去。 安欒心頭一驚,回頭看向景安。 不會是王爺來了吧? 景安面上不見任何慌張,拍了拍他,道:無事,我跟你一起去。 安欒有些自責,心想,顧兄在外面這么多天王爺都沒有找到他,如今剛來看他就被抓了個正著。他覺得是自己連累了景安,心中自責不已。 他抓住景安的袖子,道:顧兄,你快走吧,王爺不會放過你的。 本王不會放過誰啊? 景安看過去,燕含章身穿一件藏青色的披風,月白色的騎裝,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倆,笑意卻不達眼底。 安欒頓時打了個哆嗦,臉色蒼白,聲音有些發抖:王爺 他剛要跪下,就被景安一把拉住。 燕含章剛才還算不上難看的臉色倏地青了,嚇得安大人心頭一抖,連忙呵斥自己兒子:不懂規矩!還不快來見過王爺! 景安穩穩拉住正要上前的安欒,道:你腿受傷了,別跪。 空氣里瞬間更冷了。 安大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邊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剛要再訓斥安欒,便聽見燕含章平淡到聽不出喜怒的聲音:既然他說不用,那你就站著吧,我聽他的。 這話一出,眾人心頭皆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