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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夢也不是春夢,是真的哥哥。 記憶像是被打破了裂口,突然如洪水猛獸般洶涌而至。 唐糖想起了那晚的事情。 他誤以為是夢的那晚,其實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然而…第三天他就和談霄宇飛往了美國。 他和哥哥又這么錯過了幾年。 見唐糖不說話,穆林深沒由來的很氣憤。 他也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扶著樹干神情復雜的瞪著唐糖。 “那個姓談的技術很好吧,否則你怎么大老遠的跟他跑去美國…嗝。” “要不就是…唐糖,外國男人把你淦的舒服嗎?” “啪——” 唐糖忍無可忍,扇了對方一巴掌。 他渾身都在顫抖,不知道是氣憤還是悲傷,雙眼布滿了血絲,整個人看起來蒼白又脆弱。 唐糖這一巴掌直接把穆林深打無聲了。 他跌倒在地,又拿起啤酒悶聲灌酒。 隨后,他的眼睛移到埋葬穆岑骨灰的小土堆上。 穆林深伸手抹干凈布滿塵土的小立牌,突然道:“也是,你本來就是愛不告而別的人。” “怪我。” “怪我從小自以為是,活該被你拋棄第二次。” 第44章 奔跑的理由 - 10年前,Z市開發區,7月18日凌晨一點。 14歲的穆林深在家等爸爸。 白天兩父子又因雞毛蒜皮的事情吵了一架。 直到現在,穆岑還未回家。 他莫名有點心慌,爸爸也不在小木屋,這么晚會去哪? 晚上的時候他甚至連蔣蕓嬌的家都去了,也沒看見穆岑。 他的爸爸,雖然是個不著調的老醉鬼,但從未夜不歸宿。 就算有幾次,也是在小木屋里廢寢忘食的作畫。 不會像今天這般找不到人。 “算了,那么大的人了能出啥事。”穆林深合衣躺下,卻完全沒有睡意。 直到清晨五點多,有人突然破門而入。 “林深!快!快!”村長爺爺一臉驚恐。 穆林深起床,滿臉疑惑道:“怎么了?這一大早的… …” “快跟我走!你爸爸昨晚掉河里淹死了!” 轟隆。 晴天霹靂。 尸檢結果是酗酒過度失足墜河溺亡。 穆林深看到躺在地上面無血色的穆岑,被人用白布蓋住了臉。 明明是艷陽高照、蟬鳴鳥飛的夏日,他卻覺得全身冰冷。 “林深啊。”村長爺爺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一口氣:“我們會幫你辦好葬禮的。” “不用了。”穆林深捏緊拳頭,“直接火化吧。” “讓我帶走他的骨灰。” 那天,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的。 他如行尸走rou般,跟著村里的大人們火化穆岑的尸體。 沒有葬禮,沒有眼淚,他的爸爸就在一簇簇火光中化成了灰燼。 晚上,穆林深抱著骨灰盒回到家,覺得異常疲憊。 以后,家里不會有人再和他爭吵了。 長夜漫漫,14歲的少年抱著骨灰盒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他是被女人的哭聲吵醒的。 這么多年來,蔣蕓嬌終于如愿以償的踏入了穆岑的家里。 卻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那個男人。 穆林深疲憊的睜開眼,眼前的女人哭起來很丑,他把骨灰盒放到桌上,淡淡的說了一句:“別哭了,他…不希望你難過。” 此時陷入極度悲傷的蔣蕓嬌,根本沒有察覺到穆林深話里有話。 慟哭聲拉開了新的一天。 外面的太陽緩慢升起,這個世界上少了誰,地球都會一如既往的轉動。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穆林深突然很想見到唐糖。 他不顧身后的女人,失魂落魄的出門。 朝著唐糖外公外婆家走去。 這條路他已經走了7年了。 奶糖今年小學畢業,開學要上初中,又可以和他一間學校了。 穆林深勾了勾嘴角,不想讓自己在唐糖面前太難看。 他還沒想好如何把穆岑去世這件事告訴奶糖,小家伙要是知道了… … 肯定要哭好久吧。 然而,穆林深并沒有機會告訴唐糖,他的爸爸死了。 他站在人去樓空的院子里,一臉枉然。 過了許久,穆林深才麻木的轉身離開。 他又不知不覺走回了小木屋旁,發現幾個村民正圍著小木屋不知在商量什么。 穆林深捏緊拳頭,走上前。 “你們要干什么?” 村民們看見穆林深,表情都變得十分古怪。 其中一人上前說道:“林深啊,村長讓我們把這怪玩意拆了,反正以后也沒人…咳咳,不過里面好像有…遺物?要不你先收拾一下,我們再動工?” “… …” 穆林深不明白,這些人是有多不待見穆岑。 人剛一走,就迫不及待的拆亡者的東西。 他覺得心寒。 的確,這些人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這個村子。 穆林深松了拳頭,說道:“給我一天的時間。” “明天你們再來。” 那幾個村民走后,少年推開了小木屋的門。 木屋內正中央放著的畫架上,還有一幅未畫完的水彩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