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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作者:祁十二 第61節(jié)

    “過年也快了,提前兩個月說怎么了?”

    “不行就是不行,說好的事您怎么能改變條件呢?”

    眼看兩人又要爭論起來,蔚爸爸聽不下去了:“行了行了,他說了過年說那就過年說,要是到時候還說不出個所以,我替你扒了他的皮!”

    蔚羌:“……”

    謝謝爸,倒也不必扒皮。

    有了丈夫撐腰,蔚mama總算消停下來,沒再緊咬著不放。

    等下車到了家門口,蔚笛他們還沒蹤影,被在紅綠燈口攔下來了,會晚兩分鐘到。

    蔚羌找了雙拖鞋給沈聽瀾換上,領著人去沙發(fā)上坐下,十分自覺地燒水泡茶。

    他在家時總喜歡給沈聽瀾做這些事,他不愛喝茶,也不講究步驟,以往全是茶葉和奶往機器里一放。現(xiàn)在他不知不覺間也掌握了好手藝,一系列cao作行云流水,一回頭發(fā)現(xiàn)他爸不知什么時候背著手站在廚房門口,正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背影看。

    “……怎么了您?”他端著托盤,不知是出去還是不出去。

    “你媽怕你泡的茶不好喝,讓我來看一眼。”蔚爸爸讓開身,又走了。

    蔚羌一時摸不著頭腦,只能跟上。

    兩家人交往多年,早就和一家人無異。禹文昊在蔚笛面前總是“咱爸、咱媽”地叫,現(xiàn)在改起口來毫不拖沓,收下的紅包直接轉放進了蔚笛的手里。

    三點多正是人昏昏欲睡的時候,家里的客房早就打掃干凈,蔚mama催著親家兩口進去休息,也讓兩個新人去卸妝在新房里睡上一會。

    “晚上要做什么?我去買菜。”蔚羌閑來無事,自告奮勇。

    “做點你和你姐喜歡吃的,再添幾道拿手菜。”蔚mama隨手撕了張紙,開始記要買的東西,同時說:“你去問問小沈喜歡吃什么,請人家來家里吃飯也不管人家口味,那多不好。”

    “他不吃辣的,挺喜歡吃蒜薹,口味不太重,蔥姜蒜不挑。”蔚羌勾著頭看她寫寫畫畫,不經(jīng)意道:“做個蒜薹炒魷魚吧,魷魚他也喜歡。”

    蔚mama筆下一頓,“行。”

    等那張記滿的紙遞到手里,蔚羌笑著將它折起來塞進口袋,“那我們走啦。”

    蔚mama不敢置信:“你出門買個菜還要帶客人一起的?”

    蔚羌無辜地攤攤手:“您寫了這么多,我一個人怎么拿得過來?而且他和我熟,你們都休息了,讓他留在我房里也不好吧?”

    蔚mama一想也是這么一回事,眼看小兒子都快跑出視野范圍了,急匆匆地叮囑:“傘在陽臺上的柜子里,你們出門前帶一把,外頭雪還沒停,走路也小心點地滑!”

    蔚羌應了一聲,撒著歡上樓回房間找人去了。

    他打開房門時,沈聽瀾正坐在他的床邊看書。

    蔚羌合上門,笑吟吟地靠過去,想瞧一眼書的內容,笑容卻很快僵住了。

    這不是他藏在床底的漫畫嗎!

    他藏東西的位置就那幾處——床底,柜子后,茶幾下。

    這本書還是他高中畢業(yè)后買的,那時審核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嚴格,買本子都得向外代購。所以漫畫上的內容很是直白,優(yōu)美的中國話看得他當場瞪圓了眼,毫不遲疑地撲過去把人眼睛給遮住了。

    沈聽瀾順勢躺倒,枕在了柔軟的枕頭上。許久沒有人睡過的床沒有半點蔚羌身上的味道,只剩下陽光照耀后的干凈氣味,他不用想也知道蔚羌此時是什么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聽見身上的人氣急敗壞地喊道:“你怎么亂翻我的書!”

    沈聽瀾低聲笑個不停,雙手舉過頭頂投降道:“抱歉。”

    “你、你……”

    書掉到一旁,黑白的紙張嘩嘩翻動著,最終停在了其中一頁上。

    蔚羌瞄去一眼,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根,“你”了半天都沒你出個所以,干脆把自己埋進另一個枕頭里,悶著鬧道:“給我忘掉!”

    “看過太多了,一時半會忘不掉。”沈聽瀾睜開眼,看見蔚羌露在外的紅耳尖就忍不住多說兩句:“家里的我也看過了。”

    蔚羌:“……”

    他有些虛弱:“家里……哪里的?”

    “比如那本《總裁大人放過我》?”

    蔚羌:“…………”

    “好了,不逗你了。”沈聽瀾總算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伸手將人摟進懷里,“你要休息一會嗎?”

    蔚羌當了好久縮頭烏龜,這才緩了緩,把臉露出來:“不休息。我來喊你出去買菜,晚上我媽做飯……哎呀,你別看著我了!”

    一看他他就會覺得很羞恥!

    沈聽瀾摸了摸他的腦袋:“我開玩笑的,漫畫書剛看了開頭,你那本小說我也只看過名字,沒看過內容。”

    “真的?”

    “嗯,真的。”

    蔚羌嘴皮一顫:“這書是榮奕的,他好幾年前來放在我家,沒拿回去。”

    沈聽瀾憋笑:“原來如此。”

    蔚羌繼續(xù)此地無銀三百兩:“我真沒看過。”

    “嗯,我知道。”

    蔚羌一咬牙:“……真的!”

    “知道知道,出去買菜嗎?”

    “……去。”蔚羌慢吞吞地爬下床,頭也不回地先溜了。

    沈聽瀾穿好外套,下樓到玄關處時,蔚羌已經(jīng)沒了影子,只剩下大門留著一道縫,屋外的冷風嗖嗖地往里竄。

    他換好鞋,推開那扇門。

    蔚羌圍著一條圍巾,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拿著雨傘,聽見聲音后小心翼翼地回過頭來。

    青年下巴埋在柔軟潔白的棉布下,一雙眼睛轉來轉去,好像還沒能安定下來。

    沈聽瀾上去替他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小半張臉。

    “冷嗎?”

    蔚羌搖搖頭,“還好。”

    雪開始下的第一天并不冷,但過了夜后溫度就回升不上去了。

    蔚羌并肩和他走上院子里的小路,抬腳踢了踢一旁積得幾厘米后的雪地,將地下藏著的草皮露了出來。

    “剛剛……”

    “嗯?”沈聽瀾垂眸看他,以為他還想說關于書的事。

    蔚羌縮了縮脖子,“剛剛我姐站在臺上的時候,我才發(fā)覺她和禹哥很般配。”

    以前他沒注意過這點,他只覺得蔚笛認為禹文昊是合適的結婚對象,所以才開始交往。但現(xiàn)在看來,兩個人是般配的,就那么站在一起也能讓人發(fā)出他們天生合該一對的感慨。

    沈聽瀾接過他手中的傘,“的確。”

    “我姐很厲害吧?接手公司后基本就沒有出過岔子。我姐夫也很優(yōu)秀,論文一篇篇地發(fā)布,不止一次受邀出去演講,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拿到了許多國家級的證書。”

    蔚羌盯著前方白茫茫的一片,語速不快不慢,像在敘述事實:“你也是,胡友說三十而立,你早就立穩(wěn)腳跟了,所有人都肯定你的成就。這么一對比我就……哎呀,就是,我媽在車上不是說讓我過年告訴她喜歡的人是誰嗎?我之前那么篤定地說要帶你見家長,結果現(xiàn)在卻開始退縮了,不是后悔,就……一對比起來,我覺得我很糟糕。”

    這些話他先前沒有整理過,只是現(xiàn)在經(jīng)過大腦順勢地說了出來,聽上去有些混亂。

    沈聽瀾在一棵樹下停下腳步,有些不贊成地皺了眉。

    蔚羌垂著頭,看著腳尖:“而且我一直以自我為中心,從沒有問過你是否愿意到時候來見他們。而且也沒問過你父母怎么辦,我全都在考慮自己的事情,告訴你自己的想法,沒有在意過你的感受,我反思。”

    沈聽瀾伸出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家長不是見過了嗎?是我自己的意愿,就在今天。不光見了你的父母,還把你jiejie的公婆也見了一遍。”

    蔚羌說:“你不用安慰我,我也就隨便說說的。”

    “不是安慰你,我一直覺得你很好。”沈聽瀾嘆口氣,“你很聰明,我教你的東西你能一學就會,有目標也知道該怎么努力,懂得感恩的同時還具有愛心。你很年輕,比我小好幾歲。性格好,眼睛很漂亮,做飯很好吃,睡著的樣子也很可愛……這些你都沒有發(fā)現(xiàn)嗎?”

    “如果你沒有準備好,我可以跟著你的時間走,你不希望我過年跟你回家見你的父母,那可以明年,后年,等到你覺得我可以站在你身邊的位置上再告訴我,我隨時都在。”沈聽瀾與他并肩,微微笑道:“要不要試試這樣站在街上,隨便找個人問問我們是否般配?”

    蔚羌像聽傻了,眼睛卻亮晶晶的。

    “咳。”隔了幾秒,他咳了一聲:“你當我什么都沒說。”

    蔚羌覺得今天自己還真是從早到晚都在做傻事,尷尬卻又雀躍地原地蹦了兩下:“我知道啦。”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仰起頭認真問:“要是那個人真的說‘不般配’怎么辦?”

    “那就直到有人說‘般配’為止。”沈聽瀾笑了一下:“而且我覺得我們很般配,這還不夠嗎?”

    “夠了。”蔚羌眨眨眼:“我現(xiàn)在也這么認為。”

    沈聽瀾伸出一只手:“很高興能達成共識。”

    蔚羌想牽上去,卻又臨時改了主意,彎腰在旁邊隨手一抓,墊腳把細細綿綿的雪花灑在了沈聽瀾的頭上,又留了一半灑在自己頭上。

    “像不像白色的蓋頭?”

    沈聽瀾還沒來得及回神,他沒有撣,半晌說:“像的。”

    “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

    蔚羌牽了上去。

    雪花旋轉著落在黑色雨傘上,拂過的風將它吹得微微晃動。站在傘下的兩個人遲遲沒有再走,那把傘足夠寬大,遮住了兩人的臉,從一邊只能看見握在一起的手。

    嘴角邊有些發(fā)涼,似乎是雪花黏了上來,又被對方灼燙的體溫所融化。

    沒人注意高處的某扇窗的窗簾后立了個人影。

    蔚笛換上輕快的衣服,推開了臥室的門:“媽,在看什么?”

    蔚mama回頭看了他一眼,將窗簾拉上了。

    “在看雪。”她理了理鬢角散下的碎發(fā),對自己女兒微微一笑,“今年下得可真大。”

    第55章 和他一樣

    攆女兒回房間后,蔚mama看向正坐在床上看報紙的男人。

    “孩子他爸。”

    她聲音很輕,和蔚笛說過話后發(fā)了一會兒呆,此時神情也有些茫然,像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求助一樣呼喚著自己的丈夫。

    “怎么了?”聽出她聲音里的不對勁,蔚爸爸把視線從一行行文字上挪開,抬頭看去一眼:“舍不得女兒嫁人?我做父親的還沒說什么,你反應倒是比我還大。這么長時間你也知道文昊是什么樣的人,小笛交給他也該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