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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權臣籠中雀 第67節

    見到折枝,兩人停住了語聲,笑意卻不減,只雙雙行至她跟前,笑著福身道:“表姑娘。”

    折枝見兩人的衣飾打扮不似府里的丫鬟,正猜度著兩人是不是新過門的姨娘,可等兩人行完禮,一抬起臉來,折枝反倒是輕愣了一愣。

    宛如照鏡的長相,竟是一對罕見的雙生子。

    更為難得的是,兩人容貌相同,通身的氣度卻又截然不同,一人豐姿冶麗窈窕無雙,一人含羞帶怯如菡萏初開。

    其中那位身著水紅色鎖銀邊湘水裙的少女似是性子更為熱切些,笑著對折枝道:“表姑娘,我們是新入府的姨娘。”她抬起涂著鳳仙花汁的柔荑輕輕拉過一旁云白色羅裙的少女,與折枝道:“我喚作紅箋,這是我家孿生meimei,雪盞。”

    雪盞赧然對她輕笑了一笑,與紅箋一同從袖袋里拿出禮物雙手遞給折枝:“這是我們的見面禮,往后還望表姑娘關照。”

    紅箋遞過來的,是一只絞紋赤金鐲子,雪盞遞過來的,則是一支白玉鑲玳瑁的流蘇簪子。

    皆是貴重物件。

    折枝于心底有些惋嘆。

    這般美貌玲瓏的少女,配給桑煥這等人物,著實是太過可惜了。

    便只是輕輕搖頭推卻道:“我不過是客居在府中的表姑娘,素日里與蘅蕪院那沒什么往來,幫不上你們什么。”

    兩人對視了一眼,又銀鈴似地輕笑道:“表姑娘誤會了,我們不是蘅蕪院里的人。”

    折枝聽她們這般開口,一時有些訝然。

    還未回過神來,紅箋已笑著答道:“我們是桑大人新抬的姨娘,如今一同住在離蒹葭院不遠的榴花院里。”

    折枝眸底的訝然之色愈甚,拿團扇輕輕掩了口。

    許是桑硯年歲漸長,自菡萏院里的王姨娘入府后,倒是許久沒再納過新人了。

    卻不想,這一納,便是這般明麗的絕色雙姝。

    紅箋抬手替她將團扇拿著,雪盞則將禮物放到她的掌心里,輕聲道:“表姑娘快拿著,往后我們再往沉香院里來的機會可不多了。”

    “想來是成日里要往夫人的蒹葭院里去。”

    這是她們言語間第二次提到蒹葭院了,且還刻意將語聲放慢了些,像是要刻意讓折枝留意到一般。

    說罷,也不再多言,只將團扇還給了折枝,便笑著一同往蒹葭院的方向去了。

    折枝聽出她們話外的意思,似是明白過什么,便沒立時往玉帶河畔去,轉而去了映山水榭中。

    此刻天邊魚白初現,上房中謝鈺已換好了官袍,正坐在長案前整理著批好的奏章。似是打算往宮中上值。

    見到小姑娘打簾自廊上進來,似也并不訝異,只抬手將小姑娘抱到他的膝上坐著,把玩著小姑娘耳墜上那纖細的銀線,薄唇輕抬。

    “可好些了?”

    折枝拿團扇抵著下頜,輕輕應了一聲。

    視線卻落在臨窗放著的那株重瓣芍藥上。

    她送謝鈺的時候,還是含苞待放,如今已盛開到了極處。

    濃紅色的花瓣上墜著清露,花葉翠嫩,不見黃葉,大抵是晨起時方添水打理過。

    果真是有好好養著。

    折枝輕瞬了瞬目,又轉過臉來,抬眼去看謝鈺,徐徐啟唇道:“方才折枝出門的時候,遇見了兩位新進門的姨娘。喚做紅箋與雪盞。”

    她略停了一停,看著謝鈺面上的神情,輕聲問他:“她們是哥哥的人嗎?”

    謝鈺把玩著她耳墜的長指略微一頓,低笑出聲:“meimei問得是哪一層意思?”

    折枝雪腮微紅,也不知該如何說作答,便反問他:“哥哥覺得呢?”

    “meimei未免將我想的太隨意了些。”謝鈺輕哂,將長指從耳墜上移到了她圓潤的耳珠上,感受著那溫軟的觸感:“她們是旁人送我的禮物。我拿來轉送給桑侍郎罷了。”

    謝鈺說著輕輕俯下身來,在她耳畔低聲補充道:“原封不動。”

    折枝聽出他中深意。雪腮上又浮起一層緋意,只裝作沒聽見后頭那四個字般小聲道:“別人送哥哥的禮物,哥哥拿來轉送給桑大人。送禮之人不會生氣嗎?”

    謝鈺眸底的神色淡了幾分,似有暗色一轉即逝:“若是我不讓她們進府,送禮之人才會生氣。”

    畢竟,眼線總是留在客棧里,是派不上用場的。

    折枝不解其意,輕蹙起秀眉來想了一陣,還是抬起眼來輕聲問他:“為什么?”

    謝鈺沉默了一陣,還是輕聲答了:“旁人送來的眼線,能留在我身邊自然是好。若是不能,進了桑府也算是得償所愿。至于許的人是誰,并不重要。”

    折枝一驚,手里的團扇險些墜在地上:“既然哥哥知道,那為何還讓她們進府?”

    謝鈺接過了她的團扇,放在了跟前的長案上:“meimei以為,不讓她們入府,桑府里便沒有其余眼線了嗎?”

    折枝順著他的話往深處一想,仿佛也覺得背后像是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一時間也輕輕打了個寒顫,秀臉微白。

    謝鈺見似是將小姑娘嚇到了,便輕笑了一笑,與她耳畔低聲解釋道:“我雖沒讓人跟著你,但府里的眼線,還是遣人盯著的。雖煩人了些,卻也翻不出什么波瀾。”

    “至于紅箋與雪盞那,我答應了她們,事成之后,給她們新的身份,放她們自由。”

    “有她們在,柳氏往后恐怕再分不出心管你沉香院里的事了。”

    以順王府里教出來的手段,柳氏往后大抵只會自顧不暇。

    折枝卻沒太留意后頭的話,心思只停留在那句‘新的身份與自由’上。

    那雙杏花眸里似有流光輕輕漾過,卻很快回過神來,像是怕被謝鈺發覺了似地移開眼去,拿過案幾上的團扇掩住了小半張臉,笑著推了推他:“折枝知道了。哥哥快往宮中上值去吧。可千萬別耽擱了時辰。”

    謝鈺握住了她的皓腕,輕咬了咬雪膚間那淡青色的血脈,眸色微深:“meimei不留我?”

    折枝見他似有不悅,便慌忙解釋道:“哥哥最近往宮中走得勤了,想是有要事在身。豈能因折枝耽擱了?”

    她見謝鈺仍未收手,便又輕聲道:“即便是哥哥日日往宮中上值,日落的時候也總是要回來的。”

    “折枝在府里等著便是。”

    謝鈺淡看她一眼,終是放開了她。

    “圣上的萬壽節在即,需加緊準備。”

    折枝乖順點頭,將足尖碰著地面,從他身上下來,又替他理了理有些被壓得皺褶的前襟:“折枝省得。哥哥快去宮中上值吧。”

    折枝心里還惦記著鋪子開張的事,唯恐耽擱了。便伸手輕輕攥了他的衣袖,將他一路送至月洞門前。略想一想,又輕聲問他:“圣上的萬壽節,折枝該備什么賀禮好些?”

    “不出格的便好。”謝鈺說至此,略皺了皺眉,似是想起她的繡品曾得過先帝青眼的事來,便又淡聲開口:“meimei不必想這許多。我備賀禮的時候,替你一同準備了便是。”

    折枝正愁著不知該送些什么,聽謝鈺這般開口,便也彎了杏花眸道:“那折枝便提前謝過哥哥了。”

    謝鈺不置可否,只輕笑著將人環入懷中,俯身將下頜抵在她的肩窩上,于她耳畔低聲道:“meimei應當換個方式與我道謝。”

    折枝蓮臉微紅,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便偷偷回過身來,踮起足尖環上他的頸,輕吻上那雙淡色薄唇。

    夏風自庭院間瀟瀟而過,拂過窗畔那株重瓣芍藥。

    枝葉相吻間,淡香怡人。

    *

    良久,折枝獨自立在映山水榭中,看著謝鈺的身影消失于游廊盡頭。

    這才以手背輕捂了捂燙紅的雪腮,拿團扇掩住小半張蓮臉,匆匆往角門處去。

    她一路行出桑府,雇了馬車往玉帶河畔趕去。

    許久,馬車停落。

    折枝還未下車,卻聽見一陣鞭炮聲連天而響,似是恰趕上鋪子開張的吉時。

    “總算是趕上了。”她輕笑著自語了一聲,將隨身的幕離戴上,踏著腳凳下了馬車。

    一抬眼,正瞧見鋪子門口,那王二與她的媳婦正往外撒著喜錢與糖果,引得一群孩童笑著爭搶撿拾。

    折枝似也被這喜氣所侵,面上也浮起笑來。便提著裙裾走上前去,繞過嬉鬧的孩童,抬步進了那鋪子里。

    只是還未與王二夫婦攀談上幾句,卻望見一男子著天水色長衫,烏木簪束發,踏著長街上的晨輝徐徐而來。

    “先生?”折枝沒曾想到先生會過來道賀,忙抬步迎了出去,方想啟唇,卻又想著今日開張,門前喧鬧。便引他往后堂里坐落,又起身給他沏了盞清茶,這才輕聲問道:“先生今日怎么得空過來了?”

    蕭霽接過茶盞,輕啜了一口便也擱下。只笑著將一只錦盒遞來:“不過是想起自己恰好有一物件,放在庫房里多年,不見天日。如今想來,倒是適宜放在柜臺上,便帶了過來,權當做賀禮。”

    折枝忙謝過他,接過錦盒打開。

    卻見是一只通體潤透的白玉貔貅,一時便愣住,慌忙推了回去,連聲道:“折枝不能收您這般貴重的禮。”

    蕭霽卻不接,只輕輕將錦盒放在折枝面前的案幾上,展眉溫聲道:“放在我那,也是荒廢。便權當是我暫且寄放在你處,以作招財之用便好。也好過它久置庫房中無人打理,遍生灰塵。”

    “待哪日有心儀的擺件了,再將它換下不遲。”

    他說罷,似是怕折枝一再推卻,遂又輕聲將話茬引開:“這幾日里,我分別遞了書信給居住在青州與金陵城中的友人,他們皆回信說是愿意幫忙打聽。”

    蕭霽略停了一停,又溫聲問她:“我記得你曾經說起過,想去問你家哥哥的本名。如今可有定論?”

    “若是能有謝少師的本名,排查起來,想必會容易許多。”

    折枝一直惦記著自己的身世,被他一問起,便也暫且將貔貅的事放在一邊,從椅子上起身,福身謝過先生的相助。

    旋即,卻又有些失落地放低了語聲:“折枝沒能問到哥哥的本名。”

    蕭霽微微一愣,輕輕嘆了一聲,卻仍是溫聲勸慰她:“若是沒有本名,也未必尋不到你的身世。”

    “我會托他們盡力而為。”

    折枝聽出他語聲中的安慰,心中也知道這無異于是大海撈針了。

    鋪子開張的喜悅淡了些,折枝低低應了一聲,便垂眼往圈椅上坐落。

    以手支頤悶悶想了稍頃,終于抬起眼來,遲疑著道:“先生托人去金陵與青州詢問的時候,可試著問問‘謝’這個姓氏。”

    “雖哥哥不曾說起,可折枝總覺得,這姓氏應當與他有些淵源。”

    作者有話說:

    -完-

    第65章

    ◎“之前種種,至此揭過。”◎

    太極殿內, 龍涏香自錯金傅山爐中冉冉而起,將這象征著天家威嚴的淡香染至華美的雕梁與藻井。

    謝鈺立在龍案前,將一本編撰好的錦冊遞向趙朔:“這便是萬壽節當日的一應布置。恭請陛下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