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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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張玉蘭在張輝的催促下上了飯桌,但明顯對陳雙不歡迎。練跳高,就知道練跳高,一個兩個就知道練練練。我真是上輩子作孽,練那個有什么用,練也練不出什么來。以后這個家里誰也不許提那兩個字。 這些刺耳的話,連陳雙的心都刺痛了。他好怕這也同樣刺痛屈南的心,可屈南對張玉蘭的話毫無反應,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不像家人。屈鵬更是充耳不聞,這一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體育,興奮的眼神只有狂熱。 他給陳雙夾菜:你多大了? 18歲。陳雙小聲回答。 18歲啊,那比向北小幾歲。屈鵬又給兒子夾菜,多吃點,晚上我再指導一下你的弧線。 嗯。屈南低著頭,繼續(xù)無視張玉蘭的責罵,認同了父親的話。 這一頓飯陳雙吃得很不舒服,張玉蘭的態(tài)度不好,顯然只針對跳高,屈鵬的精神不對勁,所以忘記了屈南。張輝作為一個老人,對家里發(fā)生的事無力改變,而屈南,一聲不吭。他沉默寡言,無堅不摧,仿佛是另外一個活著的屈向北。 在這種氛圍下,陳雙一分鐘都坐不下去,窗外的亮光和這個家庭毫無關聯(lián),仿佛無法穿透玻璃窗,最后他胃口淡淡,只吃了幾口米飯。 吃完這頓,屈南幫姥爺收拾了一下餐桌,從藥柜里拿了一卷膏藥,再一次踏上了樓梯。 陳雙沒有猶豫,追了上去:你等等我! 可前面的人徑直地往上走。 屈南,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別嚇我,咱們好好談。陳雙跟著他上樓梯,還妄想去抓他的手臂。樓下的電視機被屈鵬打開了,里面重復播放著兒子屈向北的奪冠視頻和訓練資料,張玉蘭的哭聲低低沉沉,不知道在哪一間臥室里。兩種聲音交雜,讓這個家庭既熱鬧又悲戚,如同那扇百葉窗,割裂了外界和房間。 陳雙繼續(xù)往上追,從下往上看,屈南的背影格外高大。可是他走得很快,像騎摩托車,不等后面的人。 屈南!陳雙抓住了他。 前面的人猛地一停,一把扭住了陳雙的手腕,陳雙疼地叫了一聲,隨即被壓撞在墻上。他的后背貼在墻面上,不住冒汗,手腕鉆心地疼。 那人壓在他的身上,看著他,眼睛里是死寂沉沉的黑色。我不是屈南,我也不認識你。你不要靠近我。 好好,你是屈向北。以后我就叫你屈向北。陳雙抿了下嘴唇,他確實不是,嗓音都不一樣,你能不能放開我,聽我把話說完?我是屈南的男朋友,我叫陳又又。 屈向北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凝滯,像一臺精密的電腦出現(xiàn)了程序錯誤,直接被暴力重啟。陳雙的身體被轉(zhuǎn)了一個圈,面沖臺階,顯然要送客。隨后屈向北放開了他,繼續(xù)往樓上走,陳雙再接再厲,繼續(xù)往上追。 他得試試,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屈向北回到了樓上,穿過臥室走向陽臺。等他上了天臺,陳雙才追進屋。冬天,北方的天黑得早,今天又是陰天。 到了天臺上,不遠處的樓如同遠山群黛,不少窗口里開了燈,也沒把天空的底色暖起來。 那人停在天臺的邊緣,黑色的訓練背心并沒有讓他感受寒冷,緊緊地貼著他的皮膚。狗窩里的動物正在酣睡,他從角落里翻出一瓶啤酒,卡在花盆的邊緣起開瓶蓋,一個人悶悶地喝。 你真不是屈南啊?陳雙緩慢靠近,生怕他往樓下跳。 屈向北只給他一個背影。你快走。 我為什么要走啊?我是屈南的男朋友。陳雙又怕他,又怕狗,不接受他的排斥,你為什么不讓我接近你?你這樣我很混亂。 因為我不是他。屈向北將酒瓶子放在邊上,屈南已經(jīng)走了。 我不信。陳雙忽然笑了出來,太意外了,你別嚇我。你就是屈南,只是在裝,對吧?而且,你怎么知道他已經(jīng)走了?你們之間怎么交流的? 屈向北看著遠處的樓,掏出兜里的手機,用指紋解鎖。 他把手機遞給了旁邊的陳雙。 這部手機很新,不像是屈南用慣了的那一部。 看視頻。屈向北說。 于是陳雙點開了相冊里的視頻。 剛剛點開,他就要哭了。是屈南,他好幾天沒見到的屈南。有了對比,他才一下分出了差別,盡管屈向北人格和屈南使用同一具身體,他們也不一樣。自己喜歡的是這一個,他無可替代。他們才有共同的回憶。 視頻里,屈南的眼睛很紅,而且略微發(fā)腫。他像是剛剛忙完,坐在鏡頭前還休息了一會兒,發(fā)著呆,不知道想什么。 發(fā)呆的狀態(tài)接近5分鐘,他開始說話。 東西我都收拾完了,這個家里所有和我有關的,我都收走了。 陳雙用力地咬住舌頭,是屈南真正的聲音。他好想他。 小賣部那邊,你抽空去看看是不是有錢沒給。狗在外面流浪慣了,不進屋睡,我在天臺給它做了一個窩,你記得每天帶它下樓。等快遞恢復了,還有一些東西,你幫我簽收,沒用就扔了吧,反正沒人需要了。 陳雙將音量放到最大,手開始顫抖。他要干什么? 接下來是良久的沉默,屈南看著桌面上另外一部手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看鏡頭,可是卻被記錄下來一滴眼淚。 眼淚狠狠地砸在了那部手機屏幕上。 眼淚掉下去的時候,他才吸了吸鼻子。 你來吧,我走了。他抬起頭,擦了一下眼睛,右手比成了一把槍,對準了右太陽xue。手指模仿開槍的瞬間,陳雙喊出了一聲不要,他明明知道那只是手,可是好像看到了子彈。透明的子彈穿透了他的屈南。 屈南沒有猶豫,他手起刀落似的比著對自己開了一槍。但是沒有真實中彈的反應,人也沒有倒下去,而是直視著正前方,毫無征兆地繼續(xù)發(fā)愣。 可是發(fā)愣的時間里,讓陳雙看出了兩個人格的轉(zhuǎn)換。 等到他再一次看向鏡頭時,陳雙就知道了,這不是自己的屈南,屈向北作為另外一個人格出來了。 屈南對著他自己開了槍。 你來吧,我走了。 這6個字變成了陳雙腦神經(jīng)里的弦,被狠狠地撥動。可是弦的震顫并沒讓他快樂,反而是劇痛。 這是屈南的聲音,是自己的屈南啊。熟悉的聲音將陳雙狠狠打倒,眼前的屈向北仿佛是一個未亡人。他是屈南的次人格,也是屈南的人間墳墓。 那天,屈南在樓道里吻住自己,流下了幾滴眼淚。那是真的,不是騙人。 可自己竟然以為那也是他計劃好的。是自己的無心懷疑,徹底擊垮了屈南的心理。那時候他一只腳邁在兩個人格的邊際線上,是自己把他推過去。 他在最后清醒的時候,跑來找自己,親過自己。 陳雙再次翻看視頻的記錄時間,就是除夕那天的凌晨。他找了自己,回家之后幾小時就發(fā)生了這件事。 現(xiàn)在你懂了么?屈向北將手機拿過來,以一個保護者的形象出現(xiàn),我一開始也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但這個人是你吧?你們的胎記一樣。 他又把屈南用慣了的手機遞給陳雙,就是屈南開槍之前一直在看的那部手機。手機屏幕是兩個人的合影,就是陳雙過生日那天,在水泥管子里拍的。 所以,你別再靠近我。屈向北也把這部手機收了回去。 陳雙想要搶,搶回屬于自己的一切,手又改變了方向,帶動身體,朝著屈南的身體撲過去。 當這個強吻開始時,他感受到了屈向北的排斥。 陳雙睜著眼睛,確信從屈南的眼睛里看到了暴風雨,可是這個人格在自己面前不會哭了。他略帶猶豫朝他伸手,想去觸碰他緊皺的眉頭,然而還沒碰到,整個人就被推開。 陳雙再撲,才不管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會刺激到他。但自己不能讓屈南沒了,哪怕全世界都不要他,不需要他,自己得救他。 舌頭伸進去的一瞬間,又被推開。陳雙來不及驚嘆他力氣之大,其實早應該有預感,屈南都能把自己拎起來在雪堆里甩來甩去,更別提現(xiàn)在憤怒的屈向北。沒幾下,陳雙被甩在了墊子上,屈向北抓著他的胳膊,不容反抗地將兩只手反壓在他后腰上。 他壓住了陳雙,卻久久不說話,像失去了說話功能的人。 陳雙睜大眼睛,手指輕輕地撥著他的手指骨節(jié),想要提醒他,喚醒他,讓他清楚自己到底是誰。他說不清屈南這時的舉動是恐嚇,還是想要征服,還是單純地警告自己,不能靠近。 屈向北的呼吸聲很重,背心下露出的上臂肌rou持續(xù)用力,青筋從手背蔓延到肩膀,隨時能頂破他的皮膚。他盯著陳雙的胎記,任憑陳雙如何動彈都不能將他打動,表情絲毫不顯猙獰,眼里黑沉沉的。 他像個沉浸在漂浮空間里的影子,在霧里,讓陳雙抓不住,堅守的燈塔一般,不允許傷害過屈南的人再次接近。 你走吧。不知過了多久,屈向北放開了陳雙。 我不走。我認識屈南那年讀高三,我替我弟去看首體大的場地,看見他跳高。他跳完之后來找我,問我要手機號,沒多久我們就在一起了。陳雙執(zhí)意地說,他不甘心,更不允許這個屈向北占領上風。他霸占了屈南的生命,現(xiàn)在還要霸占屈南的身體。 現(xiàn)在,陳雙要篡改歷史。 從我高三那年,我們就在一起了,我在高中校服的袖口寫過他的名字,我為了他考首體大。你是屈南,我是陳雙,你還給我寫過情書呢,不信你翻翻錢包,或者別的地方,肯定能找到。陳雙抓緊這一線希望,你說你一見到我就只剩下脫褲子的力氣,那是你說的,你休想否認! 屈向北皺起了眉,他沒有關于陳雙的記憶,更不會記得這些事。但是他絕對沒想到屈南會這樣。于是他狠狠地擦了擦嘴。 幾分鐘后,陳雙無措地站在臥室門口打晃,被屈向北轟了出來。他親眼看著那扇門在眼前撞上,咣當一聲,仿佛聽見灰塵往下落。 門不再對自己打開,陳雙敲了敲它,最后也無能為力。他只好再順著臺階走下去,揉著被咬疼的嘴唇,在這個家里尋找屈南留下的痕跡。 真的沒有啊,屈南把自己存在過的痕跡都抹去了。 你要走啊?屈鵬忽然拉住他,難掩失落。 我陳雙舔舔嘴角,有點腥甜,我不走,我明天還來。我來找您學跳高,您一定要教我。 屈鵬的眼神是慢慢亮起來的,猶如死灰復燃。 離開這棟樓,陳雙恍如隔世。他找到了自己的小摩托,坐上車時,給黃俊撥通了電話。 想通了?黃俊問。 想通了。陳雙戴上了頭盔,我要參賽,開學后的校級聯(lián)賽、大學生運動會資格賽,我都要參加。資格賽要是通過,我還要繼續(xù)比賽。我要帶著屈南一起回去。 提到屈南,黃俊那邊陷入沉默。 誰也沒法代替他,他就是他,誰也沒法代替。我會帶他回來。陳雙說,所以我現(xiàn)在要求學校給我做隊服,還有賽服。我要一套有我名字的衣服,我準備好了。 第116章 我男朋友 準備好了是嗎?黃俊問。 陳雙,一個很特殊的孩子。軍訓時,黃俊只是聽說他練了一年就跳過了二級運動員,有些孩子高中三年也未必能過。 他過了,而且還不當回事。 后來,黃俊偶然間看到這孩子摸籃板,很輕松,而且雙腿彎曲,顯然還有力量沒用完。 經(jīng)歷了一次冬訓,王國宏也來找自己,要他多注意一下這個孩子。他的彈跳空間和發(fā)力,包括過桿時候的動作,很像那年的屈向北。 再一次聽到這名字,黃俊想起的是他們一起度過的青蔥歲月,和自己錯過的遺憾。時光荏苒,這是一個重大的玩笑,向北的親弟弟在跳高上完全不像他,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像他。這點,黃俊早發(fā)現(xiàn)了,所以才要求陶文昌無論如何保住這個小菜鳥。 現(xiàn)在小菜鳥終于不算菜了。 校級聯(lián)賽在開學第二天就開始了,你做好準備。黃俊提醒他。 陳雙摸著車把。我準備好了,冬訓結束時我的最高成績只有2.10,但是我想?yún)①悺?/br> 2.10,非常不夠格的成績,但王國宏卻著重提醒黃俊,陳雙的未來也許會有高光。因為陳雙的提升很快,一個月提高5厘米,非常不可思議。沒有人類能超越正常的進步速度,唯一的答案是,陳雙的運動表現(xiàn)還沒進入上限。 越往上,進步越難,能輕松提高的成績,說明他的天賦剛剛好遇到了科學訓練,正要打開。 就算王國宏再罵我,我也要參賽。陳雙吸了一口氣。他猜,黃俊一定和屈向北認識,沒準還是同學呢。他解散了跳高群,可能是為了保護屈南。現(xiàn)在首體大跳高的三大防線崩了一個,出現(xiàn)了一個空缺。 黃俊又笑了,教練都很兇,對越小的孩子越兇殘。特別是少年隊,要用超出心理壓力的訓責,搞垮小運動員的心理防線。真正能留下來的,都是心大的,提前刷走一批玻璃心。 好,你好好準備,期待你的表現(xiàn)。黃俊最后一錘定音。 謝謝教練。陳雙的手還在出虛汗,他記住了屈南家的地址,可回家途中差點迷路。他在樓下坐了兩小時才上去,mama和弟弟正在端晚飯。 回來了?王靈芝剛把廚房收拾好,正想給你打電話呢。 哥。陸水放下筷子,觀察著陳雙的反應。 媽,我有話想跟你說。陳雙放下鑰匙串,沒撐住,一屁股坐在門口還未碼放的椅子上。 他看著mama和弟弟朝他奔跑,將他扶到沙發(fā)上。又摸額頭又倒熱水,一左一右地坐在身邊,陳雙咕咚咕咚地喝水,被冷風打透的手指才開始爬升溫度。 媽,我喜歡一個人。他忽然說。 王靈芝攥著兒子的手,幾秒后看向陸水。四水,你先回臥室休息,阿姨和你哥有話要說。 陸水離開前,還摟緊哥哥親了一下。等他離開,王靈芝無奈地笑了笑:是屈南吧? 陳雙猛地抬起頭。 媽早就發(fā)現(xiàn)了,而且也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王靈芝點破了這層窗戶紙,自己的兒子喜歡誰,當媽的不可能看不透,他總是偷偷地看你,我觀察他很久了,只要你在他周圍,他一定是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