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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唯求清歡在線閱讀 - 依戀

依戀

    王商仍想幫載瀲撐著傘,卻見載瀲連頭也不曾回過地轉身離開了,王商怔怔望著長街上載瀲漸行漸遠的背影,忽然感覺如有一物哽咽在喉,想說些什么卻也說不出來。

    景仁宮的小太監戴恩如方才瞧見王商急匆匆跑出了宮院,以為有什么急事,便也一路疾步地跟了過來,他才到王商跟前,就看見王商一動不動地盯著長街遠處愣神,便含著笑探了頭過來問道,“諳達這兒瞧什么呢?沒什么要緊的事兒吧?”

    王商聽見身后有人同自己說話,才漸漸將不安的心思安撫下來,轉頭定了定神對戴恩如笑道,“沒什么事兒。”

    戴恩如知道這會兒自己主子正和萬歲爺談笑得盡興,根本沒時間來找自己,便同王商玩笑了一句道,“諳達真沒事兒嗎,怎么眼神都看直了呢?”

    王商也不愿意戴恩如多想,便收起了手里的傘來,隨著他一同向回走,邊走邊同他說道,“也沒瞧誰,就是剛才醇王府的小格格來了,想求見萬歲爺,在宮外頭猶豫了半天,最后也沒進來。”

    戴恩如一心認定前次珍嬪受罰就是因為載瀲告密所致,所以一直對載瀲沒有任何的好感,他本來還指望著瑾嬪的“好方法”真能給載瀲些教訓,可誰知傷疤還沒好載瀲就忘了疼,這會兒就又來和珍嬪搶著見皇上了。

    戴恩如越想越氣,不禁憤憤不平道,“怎么萬歲爺一來瞧我們主子她就要來見萬歲爺啊?她沒進來就是應該的!諳達這是怎么了?難不成還心疼起人家格格來了?”

    王商只感覺心里頭一陣陣發涼,他忽然回想起仍住在養心殿時的載瀲,又想了想方才所見的憔悴之人,仿佛早已不是一人,他長嘆了口氣,嘆道,“心疼可輪不到咱奴才們,我只是瞧著她憔悴了不少,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也不像從前愛笑了。”

    戴恩如聽見王商說載瀲憔悴了不少,心中暗喜,嘴上卻不敢將話說得太明了,便只隱隱笑道,“她自然該改改性子,憑她原先那性子,是任誰也容忍不了的!更別說是咱萬歲爺了!”

    王商默然無語,也沒再往下說些什么,只將手邊的傘收好了,放在景仁宮回廊盡頭的角落里,等著皇上出來了再為皇上擋雨。

    他抬頭瞧了瞧景仁宮琉璃瓦的金頂上圍繞著一層薄薄的水汽,天空陰沉得厲害,此刻又漸漸起風了,更吹得讓他感覺心底發涼,他站定了腳步,理了理身前的衣裳,只對戴恩如淡淡道了句,“咱進去吧,別讓主子找不著人。”

    載瀲順著宮里的長街向回走,腳步變得越來越沉重,風漸漸大了,卷著長街上落著的沙塵和落葉直往她臉上撲,風沙將載瀲的眼睛迷了,她也顧不得去用手擦,她回想起方才陽光下只留給自己一個背影的皇上,和正翩翩起舞的珍嬪,就感覺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可越心痛越委屈,想到最后卻也都釋懷了。

    疾風卷著空氣中的塵埃穿過狹長的長街,撲在載瀲的衣裳上,立時將她的衣裳染得灰突突的,她卻像是個沒有知覺的人兒,一路麻木不仁地向回走。

    雨前的風呼嘯了許久,空氣中醞釀著一場即將傾盆大雨,卻遲遲不見雨滴落下來,正如載瀲憋悶在胸中的情緒,無論多久都難以爆發。

    載瀲眼見著就要走出神武門,忽然感覺身邊的風驟然小了,她以為是風停了,正抬頭去看,就瞧見頭頂上舉過一把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傘來。

    載瀲驚得猛然回身去看,就聽見載澤朗朗笑著的聲音傳來,“瀲兒今兒怎么一個人進宮?連個隨從的人都沒有。”

    載瀲回身給載澤略福了福身,載澤一只手為她撐著傘,另一只手忙將她扶起來,笑道,“瞧瞧這人兒憔悴的,還拘什么禮。”

    載瀲抬起頭來對載澤笑了笑,同他并肩一路向回走,輕聲道,“皇上傳召,府里人只能在宮外等了,我也用不著他們總跟著…”

    載瀲輕聲笑了笑,抬眼瞧見一片落葉貼在了載澤額頭上,便墊著腳替他捻下去了,輕笑著問道,“怎么,澤公今兒進宮請安嗎?”

    其實載澤仍不到進宮來請安的日子,他只是聽聞皇上夜間急傳載瀲進宮,到次日清晨仍未出宮,便擔心載瀲的近況,所以想進宮來聽聽消息。

    載澤卻不能如實對載瀲說,聽到載瀲問起來,只能笑道,“前幾日忙著四處找你,也沒能來給皇太后皇上請安,我今日進宮就是特意來請安的。”

    載瀲聽到載澤說一直在四處找自己,心里一時感動得緊,她想起自己有苦難言的苦衷,更覺得委屈,才出宮門就忍不住掉眼淚,載澤以為是自己惹了載瀲傷心,頗有些手足無措道,“瀲兒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說錯什么了?…”

    載瀲一邊擦眼淚一邊忙著搖頭,等將眼淚擦干了,才抬起頭來對著載澤笑,“不礙事兒的澤公!我就是有點兒累了,回去休息會兒就好了。”

    載澤看到載瀲額頭上那道令他無比心疼的傷口,忽揚高了聲音問道,“我問你,究竟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載瀲也無比想把心里的委屈都訴說清楚,可一想到載振以皇上要挾自己的時候,載瀲就瞬時沒了勇氣。她怕極了皇上會被太后為難。

    載瀲知道載澤與載振私交甚密,二人也向來沒有矛盾,便更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惹得他們二人心生嫌隙。

    載瀲此時也笑不出來了,她黯然地垂著眼眸,此時才感覺風里夾雜著的細碎雨滴落在自己臉上,她淡淡道,“澤公別問了,知道他是誰沒什么好的。”

    載澤越聽心中越氣,他憤怒地搖晃著載瀲的肩膀,吼道,“你到底怎么了?你從前可不會這樣!受了委屈為什么不肯說?你在怕什么啊?!”

    載瀲被載澤說得愈發委屈,卻早已決心不能將真相告訴他,只有死守著這個秘密,她才有安全感。

    “或者是…”載澤忽然想到了什么,聲音猛然低沉了下去,他一直注視著載瀲的目光忽然暗淡了一刻,他手上的力氣也漸漸松了,才轉頭不自信地問道,“或者說,你不肯告訴我是不信任我?”

    載瀲心底猛地一顫,她能看得清載澤一顆赤誠的心,所以自己也一直以誠相待,除卻自己的家人,載澤是載瀲為數不多能夠信任的朋友。

    載瀲害怕載澤傷心,忙道,“不是這樣的澤公!我只是…我只是…”說至此處載瀲頗有些為難,她蹙著眉頭想了半晌,最后終于如實對載澤道,“我只是有自己想保護的人而已,還望澤公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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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湉來瞧過了珍嬪,聽了珍嬪的勸解,心里的煩悶也終于被開解了。他想載瀲畢竟年紀仍小,或許就真如珍嬪說的,睡上一覺就全忘了,這會兒興許已將昨夜里的不快都忘懷了。

    珍嬪依依不舍地望著皇上,一直跟到景仁宮的門口來,才緩緩道了一句,“萬歲爺回去了,什么時候再來瞧奴才?”

    載湉急著回去看載瀲,因為載瀲昨夜里還昏沉沉著,前幾日受的傷也沒好,便回首對珍嬪道,“瀲兒現在還病著,朕不放心她,等她好些了,朕一定多過來看你。”

    珍嬪略點了點頭,心里頗有些酸意,此時上前來挽住了載湉的手,嬌聲道,“萬歲爺這是要先顧meimei,而后顧奴才了?”

    載湉擔心醇親王與載瀲的病情,心中焦急得很,卻也不忍心冷落了珍嬪,便撫了撫珍嬪的發鬢道,“醇親王的病許久不見起色,朕不能再讓他為瀲兒擔心了,朕要讓載瀲快點兒好起來…你放心,朕絕不會冷落了你。”

    珍嬪羞澀地含著笑意,她仰起頭來望著俊朗的皇帝,用力點頭道,“奴才等著萬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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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湉離開了景仁宮,便一路疾步向養心殿走,他身后的小太監們追得氣喘吁吁,卻仍舊追不上他的腳步,王商好不容易才追了上來,氣息還沒喘勻就開口問道,“萬歲爺,咱乘轎輦回去吧?您一路走回去太累了…”

    載湉一路疾步向回走,連停也未停,只揮了揮手對王商道,“不用了!你們慢悠悠的,朕等不及!”王商不解其中意地一個勁飛跑,又試探著問載湉道,“萬歲爺,奴才斗膽問一句,您這么急回去是要為什么呀?”

    載湉仍舊頭也未回地向前走,直到看見了不遠處養心殿外的垂花門,才似是自言自語般地道了一句,“瀲兒…瀲兒還在等著朕呢!”

    王商心底一動,不禁擔憂地低下了頭,他知道載瀲早已走了,可現在皇上如此焦急地想見她,他不知道到時皇上若只見到一座空落落的宮殿,而不見其中的人,又會發生些什么。

    王商抬眼望了皇上一眼,瞧見皇上一路腳步飛快地向回飛奔,想要說出真相的心也瞬間不忍起來,他搖了搖頭,只長嘆了一口氣,便急忙追上了前面皇上的腳步。

    載湉尚未進養心殿的院落里,只瞧見遠處垂花門里的那道連廊,連通著載瀲平日里住的側殿與自己平日批閱的正殿,便放聲喊了兩聲道,“瀲兒?瀲兒!”

    載湉并未聽到載瀲的回應,便加緊了步子向院落里走,他才進養心殿的第一道宮門,便徑直向側殿而去,里頭幾個正掃院落的小太監忙放了手里的掃帚,頷首退到一旁。

    載湉抬手掀開側殿門前的一道門簾,他瞬時感覺殿里濕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忽感覺心底一冷,因為他隱約間已感覺到暖閣里早已沒人了。

    可他卻執拗地不肯就此相信,偏要走到殿中親眼見到人去樓空的場景才肯相信。

    載湉站在空蕩蕩的殿里怔然,他望著眼前的床榻,仍想起昨夜里他親自將載瀲抱到這里的情景,而此時他卻只聽見殿外小雨敲窗傳來的淅淅瀝瀝聲,再也不見她的蹤影。

    “載瀲呢?”載湉良久后只冷冰冰地問出了這一句話,語氣中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火氣,王商同身后諸多小太監一直跪在地上叩首,生怕皇上會因沒見到載瀲而發怒。

    王商不可置信地聽著皇帝極為冷靜的問話,猶豫了片刻便答,“回萬歲爺,格格方才去景仁宮想求見萬歲爺,可最后…也沒進去,便一個人走了。”

    載湉才聽至此處,便徑直向殿外一路狂奔,他甩開眼前阻擋自己去路的門簾,一路向養心殿外的長街飛奔。王商知道皇上是要去追載瀲,因為他了解皇上的心性,凡是他認定的事情,是憑任何人都難以拉回的。

    王商拼了命地跟在皇上身后一路向外跑,此時殿外大雨傾盆,王商拾起了一把安置在回廊角落里的傘,撐開后直聚過皇上頭頂,哭求道,“萬歲爺!您愛惜龍體啊!格格走了有一會兒了!想必這會兒都到王府了,您追不上了啊!”

    載湉一路在長街上狂奔,縱然他已知道自己是追不上自己想追的人,卻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讓他感覺到慰藉,直到他跑得筋疲力盡,將自己最后一點力氣也耗光,才緩緩停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任由雨水的沖刷。

    王商和寇連材領著養心殿一眾太小太監過了半晌才追上皇上的腳步,王商才為載湉撐上一把傘,就聽身后有個小太監上前來傳話道,“諳達,榮壽公主來請萬歲爺了。”

    王商一聽此話,半分也不敢耽擱,忙給皇上傳話道,“萬歲爺,榮壽公主來了。”

    榮壽公主一路步行而來,裙角此時已被雨水打濕了,她自遠處便看見皇上一路狂奔,最終停在遠處長街的角落。

    “奴才參見萬歲爺,給萬歲請安。”榮壽公主一改往日的姿態,不顧今日大雨傾盆,兀自跪倒在一片冰冷的雨水當中。

    載湉尚不知榮壽公主的來意,回身后只輕聲道了句,“公主起吧。”

    榮壽公主卻像是沒聽見般的,仍舊跪在雨水里連頭也未曾抬過,她心底里滿是愧疚之意,今時今日才吐露出口,“奴才今日來,是求萬歲爺開恩的!奴才原先擔心珍嬪年紀小不懂事會闖了禍,才向太后提起她在宮里照相,又送到宮外頭去洗的事兒的,奴才不是有意要引起珍嬪和太后之間的嫌隙的……”

    載湉此時再聽當日之事,心底已毫無波瀾,他淡淡地抬了抬手,“朕都知道了,朕沒怨過公主,公主起吧。”

    榮壽公主卻在雨水中向前挪了兩步,仰起頭來極為懇切地道了一句,“奴才知道萬歲爺都知道!可萬歲爺不知道,載瀲從來沒在太后面前多過嘴!這些事兒都是奴才一個人說的!這幾天奴才見皇上一直埋怨載瀲,她為此沒少受苦,奴才…縱然心里再怕,也不敢再瞞下去了…”

    榮壽公主此時此刻將隱藏在心里的秘密盡數訴請,才感覺如釋重負,就算極有可能面臨皇帝的懲處責罰,她也不再害怕了,因為她再不必感到負罪感。

    載湉怔怔地瞪著跪在自己腳邊的榮壽公主,他一直以為載瀲是有意向太后告密,因為載瀲與珍嬪之間曾有私人恩怨。原先的載湉仍想,載瀲已經因告密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所以載湉決定,無論載瀲告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都選擇原諒。

    而今日,他才后知后覺,原來這一切本就與載瀲無關。

    載湉聽了榮壽公主的話,良久都不能收回心神來,他恍惚間想起珍嬪被罰跪當日,載瀲坡著一只腳在大雨里追自己的場景。載湉不敢相信那個狠心將載瀲甩在身后,任由她在養心殿跪了多久都不肯見她的人竟是自己。

    載湉耳畔邊隱隱約約響起一些細碎的聲音,夾雜在零碎的雨聲中變得格外清晰,“好!那你現在就帶她回去!再也不要讓她進宮見朕!”

    載湉感覺自己親手在自己的心頭上劃破了一道傷口,此時疼得令自己呼吸不過來。

    載湉此時才斂回自己的心緒來,也不顧榮壽公主仍跪在雨里,轉身就要出宮去親自見載瀲。

    榮壽公主看出了皇上的用意,忙站起身去追,在雨中大喊道,“皇上要去哪兒?奴才來還為了請萬歲爺過儲秀宮一趟!太后正請萬歲爺過去呢!”

    載湉心里瞬時積滿了無力與無奈感,他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說清楚的話,想要見的人,都要在太后面前做出讓步。他拼命地想要突破束縛,卻始終不能掙脫禮法的鉗制,縱然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卻有許多連他都力不從心,無法做到的事情。

    載湉縱然再想見載瀲,再擔憂,再虧欠,此時也只能全部按捺在心底,他緩緩轉了身過去,垂著眼簾怔立了良久,半晌好只輕聲道,“公主前頭引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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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澤送載瀲一路回到醇王府外的后海北岸,二人立在街市的盡頭處道別,載澤替載瀲撣去肩頭上一點落雨,淡淡笑了笑道,“瀲兒回去后好好休息,我就送你到這兒了。”

    載瀲望著眼前的載澤,想起這幾日自己不在府上,載澤一直盡心盡力在找自己,心中的感動已不知如何訴說,她想起從前載澤就說過,他不喜歡聽自己總說感謝,于是便輕笑道,“這幾日我不在府上,澤公一直盡力幫哥哥們找我…”

    載瀲瞧見載澤有意要打斷自己的話,忙搶先了一步道,“今兒我不說謝謝了!”載澤聽到載瀲如此說,才輕笑著收回了自己要打斷載瀲而舉起的手來,輕聲問道,“那你想跟我說什么?”

    載瀲只爽朗地笑了笑,便邁開了步子向醇王府走,走了幾步后才回頭對載澤笑了一句道,“澤公是我載瀲的朋友,以后我的委屈事兒,可就要難為澤公多聽著點兒了!”

    載澤望著越走越遠的載瀲,直到目送她一路平安地進了醇王府的大門,才肯起身上馬離去。

    載澤沿著后海的北岸一路往自己的府邸走,他側頭望著身邊湖面上蕩漾著夕陽的的無限美好,忽兀自輕笑了一聲,他輕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了一句,“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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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濤在府門處等載瀲回來,方才他在王府門房處瞧見載澤送載瀲回來,載瀲還同他興致勃勃地說笑,此時看見載瀲走進王府大門來,便跑過去嚇唬她,“嘿!這誰家的丫頭?笑這么高興?”

    載瀲被載濤嚇了正著,腳下連連退了兩步,定睛看清楚是載濤嚇唬自己,立時蹙著眉不快道,“一猜就是哥哥!哪兒看出來我高興了。”

    載瀲只是不希望載澤被牽扯進自己與載振的糾纏當中,更不希望皇上對自己的誤解會牽連了無辜的載澤,所以才會強裝出一副心情尚佳的模樣來。

    而真正能牽扯載瀲情緒的人,從來都不是載澤。

    “今兒誰送你回來的?”載濤裝作毫不知情的樣自,走在載瀲身邊假裝只是隨口問起來。

    載瀲今日急匆匆回府只因為幾日不見阿瑪額娘,心里牽掛得很,此時便沒功夫同載濤多鬧,只如實道了句,“我在宮里遇見澤公了,澤公就送我回來了。”

    載瀲忙著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也來不及回自己房里去換身干凈的衣裳來,便急著去給阿瑪額娘請安,載濤以為載瀲會有姑娘都有的小心思,以為載瀲會在自己哥哥面前刻意隱瞞自己的“心上人”,卻沒想到載瀲就這么痛痛快快地說了出來。

    載濤還在納悶兒,卻見載瀲已經走遠了,他想起載瀲還不知道阿瑪已經病倒了的消息,怕她一時接受不來,便忙上前去攔道,“誒,瀲兒,阿瑪都休息了,你別去擾他了。”

    載瀲轉頭只問了一句,“我不在府上的時候,兄長們都怎么同阿瑪額娘說的?阿瑪就沒問起過嗎?”

    奕譞幾日前就已經病倒了,且病勢沉重,嚴重時根本無法起身,所以奕譞根本不知道載瀲并不在府里的事情,載濤等人自然也就不必瞞了。

    載濤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載瀲見載濤如此模樣,心中更起了疑,因為載瀲心里清楚,往日里載濤是最能說會道的,今日怎么會突然結巴起來了?他又不是載灃。

    “哥哥,阿瑪到底怎么了?你不許瞞我!”載瀲用嚴肅又極為渴望真相的目光盯著載濤的臉,令載濤都再不忍心瞞騙她,載濤沉默了片刻,也不再同載瀲玩笑,他的聲音比方才低沉了許多,斷斷續續道,“阿瑪…阿瑪他…幾日前就病倒了,這幾天病態沉重,仍不見起色。”

    載瀲聽得心頭一陣陣發顫,她腦海里最壞的設想也不過如此,此時的她尚不能從皇上帶給她的心痛中走出來,卻又要面對阿瑪病重這樣殘酷的現實。

    載瀲甩開載濤便一路狂奔,跑到阿瑪居住的思謙堂前時她便瞧見王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都圍在院落里,低頭議論著什么,下人們議論的聲音像是嗡嗡作響的蜂聲,傳入載瀲的耳廓,她卻什么也聽不清。

    載瀲一路直愣愣地往前走,載濤也怕她受不住刺激,一路上便一步也不敢落地跟著她。思謙堂外的王府管事們這會兒瞧見載濤和載瀲過來了,才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停止了喋喋不休的議論。

    載瀲麻木地只顧著向前跑,旁人說的話她都已聽不見了,她只聽見自己心底里傳來阿瑪沉重的呼吸聲,只看見阿瑪住的思謙堂后那顆古樹又發了新芽,在細雨的滋潤中生機盎然,仿佛一切都如舊,都如她幼年無憂無慮時,可如今的一切卻早已不同了。

    載瀲推開門便徑直沖向兩道鏤空垂花門后阿瑪的床榻前,載瀲怔然地望著躺在床上已無氣力的阿瑪,又看見自己的額娘和府里幾位側福晉也都候在遠處屏風后,悄悄地用手里的帕子擦眼底的淚。

    載瀲知道,若無大事,額娘是不會傳幾位側福晉一起來的,今日她見眾人神情黯然,就連載濤都變得吞吞吐吐,便已知曉阿瑪病情嚴重之大概。

    “是瀲兒來了嗎?”載瀲聽見阿瑪沙啞無力的聲音從一道薄薄的紗帷后傳來,她看見阿瑪搭在床邊的手指略動了動,那道輕薄的紗帷便隨著風一起在半空中輕搖。

    載瀲努力斂回自己所有悲傷沉痛的心事,仰起頭去讓自己的眼淚淌回自己的眼眸,許久后才努力地擠出一道微笑,小跑了兩步后跪倒在自己阿瑪的床頭,寬慰笑道,“阿瑪,女兒來了…這幾天叫阿瑪擔心了。”

    載瀲瞧見阿瑪的手指微微抽動,便伸出手將阿瑪的手緊緊含在自己的掌心里,她臉上的笑容仍未消散,眼底的淚卻再也不能控制。

    載瀲不知道這幾天究竟都發生了些什么,先前醇王府明明請來了一位名為徐延祚的大夫為阿瑪看病,阿瑪的病也已經頗見好轉了,為什么會突然惡化至如此地步呢?

    “阿瑪,徐大夫呢?有他在阿瑪一定會好起來!”載瀲因雙手都握著自己阿瑪的手,沒辦法用手去擦淚,便歪過頭用肩膀上的衣物蹭了蹭眼底的淚,轉頭對阿瑪暖暖笑道,“阿瑪一定會好起來的…女兒去給阿瑪請徐大夫過來,女兒現在就去…”

    載瀲起身就要跑,卻忽然感覺手上一緊,載瀲驚詫地回頭去看,才發覺是自己的阿瑪將自己攔住了,載瀲不明所以地望著躺在病榻上的阿瑪,只聽他道了一句,“太后將徐大夫請走了,你不必去找了…太后…派了宮里太醫來…”

    載瀲不可置信地聽著阿瑪的話,她難以自控地瘋狂搖頭,她望一望自己的阿瑪,又回頭望一望自己三個才剛進暖閣的哥哥,她掙脫開阿瑪的束縛,怒火難遏地質問道,“為什么!太后為什么要請走徐大夫?太后明明知道阿瑪從前的病就是徐大夫醫好的!現在請他走到底是什么居心!”

    載瀲的哭喊聲傳至殿外,三位太后派到醇王府來為醇親王“醫治”的太醫便悠悠地邁進了思謙堂的暖閣。

    打頭的一位太醫才瞧見載瀲,便句句反諷道,“格格方才的話是什么意思?微臣等可都是在宮里為皇太后、皇上瞧病的太醫,豈不比江湖游醫要強上百倍?太后居心良苦,故遣我等到王府為王爺看病,不知格格今日是否要質疑太后用心,阻攔我等為王爺醫治?!”

    載瀲一動不動地盯著站在最前頭的太醫,見他從手中提箱里取出一碗剛煎出來的藥來,一步一步向自己阿瑪走過來。

    三位太醫頂撞開擋在他們面前的載瀲,徑直走到醇親王床前,扶起他來便要將碗里不知是何物的眼灌下去,載瀲一見此情此景便再也忍耐不住,她沖上去一把將三位太醫狠狠推遠,抬起手去指著仍端著藥碗的那位太醫的鼻尖怒吼道,“我不管你們是真的太醫!還是假的太醫!是太后意思也好,哪怕皇上的意思也罷!你們的藥既然不管用,我不就不許你們再給我阿瑪進!”

    那端著藥碗的太醫被載瀲推得一直腳下趔趄,藥碗里的藥湯都被推得灑在了他的袖口上,他一時惱羞成怒,便毫不退讓地回載瀲道,“太后和皇上的意思還容你質疑嗎?!王爺都從來不敢阻攔我等進藥,你又憑什么?!”

    那太醫話畢后,便怒氣沖沖地又端著藥碗要去給醇親王進藥,載瀲聽見自己阿瑪靠在床榻上不住地咳嗽,終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沖上去將太醫手里的藥碗一把奪過,攥在自己的手里。

    那太醫被嚇得直直指著載瀲,恐嚇她道,“這可是奉皇太后和皇上之命呈到醇王府的藥!你若是敢將它摔了!就是大不敬的罪過!”

    載瀲知道自己若摔了太后和皇上賞下來的藥的后果,卻也堅決不能再看自己的阿瑪被他們灌不知名的藥,于是便只苦苦地笑了兩聲,她目光凄冷地瞪著眼前三位太醫,將藥碗握緊了,舉到自己嘴邊,仰起頭來一飲而下。

    她舉著手里不剩一滴的藥碗給面前三位太醫看,而后只冷冰冰道了一句,“一滴不剩,你們可以回去復命去了!”

    三位太醫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他們都能看得出載瀲是真的動怒了,不敢再激怒她,卻也都覺得無法向太后交代,便壯著膽子繼續道,“你…這是太后和皇上賞給王爺的藥!不是給你喝的!”

    載瀲只感覺唇齒間令自己難忍的苦澀還沒有消散,三位太醫又說到她最在乎也最讓她敏感的人來,載瀲頭腦一熱,便狠狠將手里的碗摔碎在了腳邊,碎片立時四濺,傳來一陣刺耳的破碎聲。

    載瀲厲聲怒喝那三位太醫道,“太后的意思就是太后的意思!誰允許你們訛傳皇上旨意的?皇上是絕不會與你等jian邪小人勾結在一起,迫害我阿瑪的!”

    那三位太醫見載瀲連碗都摔碎了,眼見著是要什么都不顧了,慌忙將地上的碎片隨意撿了幾片,提著提箱一路慌忙跑了。

    載瀲跪回到阿瑪的床邊,她眼底仍含著淚,聲音也喊得嘶啞了,她以為阿瑪還會向從前一樣斥責她放肆,她已做好了挨罵受罰的準備,卻聽到阿瑪輕笑著問她道,“瀲兒不怕嗎?”

    “不怕!”載瀲斬釘截鐵地回答,她握緊了奕譞的手,眼里的淚光順著臉頰一行行滑落,“若是能保護阿瑪,再為阿瑪盡一點孝…什么都值了!女兒什么都不怕!”

    奕譞卻突然釋然地輕笑,他知道太后不想再給他活下去的機會,他就真的不可能再有機會了,而初生牛犢的載瀲卻不懂這就是宿命,他們誰也逃不過。

    奕譞轉過頭去不再看載瀲,只問了她一句自己最擔心的問題,“皇上的誤會也不怕了嗎?”

    而此時的載瀲卻遲疑了,沒有再像剛才一樣斬釘截鐵又奮不顧身,載瀲的遲疑令奕譞至今都難以安心,他攥緊了載瀲的手,道,“瀲兒,只有都不在乎了,都放下了,才能活…”

    載瀲想到時至今日皇上仍誤解自己陷害珍嬪,誤解自己可以隱瞞自己受傷的實情,誤解自己是太后身邊的人…

    這一切的一切,載瀲又如何才能說清。她總是越想保護什么便越失去什么,越在乎誰就越換來誰的誤解。

    而今日的她也終于學著不再在乎了,載瀲總想,若能換皇上無恙平安,縱然她將所有誤解與委屈都忍了,也全都值得。

    有些話,也就不必說清了。

    載瀲用力地點頭,眼底下的淚就一滴一滴將奕譞手邊的被褥都打濕了,載瀲輕聲道了一句,“阿瑪,我不怕,我都不怕了。”

    奕譞只點了點頭便拼命地咳嗽,一句話也說不出,載瀲忙撫著阿瑪的胸口,焦急地回頭問王府里總管事張文忠和管家常賢道,“阿瑪的病這么重!宮里的藥既然不見效,怎么就沒人去醫館里請大夫來呢!”

    窗外忽下起傾盆般的大雨,雨聲雖仍隔著窗,卻已經震耳欲聾。暖閣的門未關,此刻便被風吹得吱吱呀呀作響,載濤怕暖閣里進了冷風,忙去將暖閣的門關了。

    載灃同自己兩個弟弟緩緩走到載瀲身后,彎下腰去為自己的阿瑪蓋上了一層更厚的絨被,又合緊了暖閣里的窗,只怕冷風冷雨會從窗戶的縫隙中漏了進來。

    奕譞咳得已徹底沒了力氣,他的聲音只剩下了氣聲,他拉過了載瀲的手道,“瀲兒,阿瑪自知命難久矣,你們不必再費心力去請醫了…”

    奕譞的話音仍未落,張文忠便在載瀲身后躬著腰小聲道,“格格,您有所不知啊,奴才們幾次三番地去同仁醫館請大夫過來,可自從徐大夫被太后趕走了以后…就再也沒有哪位大夫敢來醇王府了!人人都怕獲罪于太后啊!”

    載瀲更加用力地攥緊了阿瑪的手,她不知道現在又昏沉沉睡過去的阿瑪是否還能聽見自己的話,可她仍執意說著,“阿瑪,女兒去給您請大夫過來,女兒親自去請,一定能將大夫請過來!阿瑪要等女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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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瀲離府時天色已全黑,而大雨卻仍未有要停下的跡象,夜里的氣候仍舊冷得像初春,載瀲只多添了一件防寒的斗篷,便親自打了把傘要出府去請大夫過來。

    載灃擔心載瀲一人出府,便忙命人去將她攔下了,自己匆忙追過來便道,“瀲兒!你若要去,我同你一起去!”

    載瀲此時已蹬上了靜心給她套上的一匹馬,她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撐傘道,“阿瑪還需要哥哥照顧,我很快就回來!哥哥別擔心我!”

    載瀲一路騎馬到醫館時,醫館內已熄了燈,她跌跌撞撞地從馬背上跳下來,扔下了手里的傘也顧不得去撿,她沖到醫館門前便跪倒在門外,用手敲著醫館的大門,企盼門內的人能來為自己開門。

    醫館內立時亮了燈,一個醫館內的小伙計來為載瀲開了門,見載瀲渾身泥濘地跪在門外,忙扶她起來道,“姑娘有什么急事?快起來說,不要跪!”

    載瀲卻不肯起,她雙手握著小伙計的臂膀道,“請問醫館里還有大夫在嗎?求大夫隨我回家一趟吧!我父親他病得很重……”

    醫館里每日都留有看守的大夫,小伙計聽載瀲說只是來請大夫的,便更要扶她起來,笑道,“看病救人本就是我們的本分,姑娘千萬別這樣,姑娘總要先說家在哪兒,我才好請大夫同姑娘去啊!”

    載瀲懷著滿心的希望對那小伙計道,“我是來請大夫到醇王府的!”

    小伙計方才滿面的笑容立時在聽到“醇王府”三個字變得僵硬冷卻,他犯難地搖了搖頭,推開載瀲緊握的手,道,“姑娘,你先等等,我總要先去問問大夫。”

    小伙計關上了身后醫館的門,將載瀲一個人留在門外,載瀲只聽見屋內傳來二人對話聲,“師父,又是醇王府的人來了,想請您去醇王府的。”

    載瀲卻只聽見另一人的嘆氣聲,良久后才道,“并非我不想救人,只是冒險誰敢得罪太后啊?更何況我眼前就有先例!…你去告訴她,就說今日無大夫留守,叫她回去吧。”

    小伙計出來回話時,載瀲仍跪在門外的雨水里,她向前挪了兩步,乞求那小伙計能為自己說句話,勸大夫能去府上為阿瑪看病,可那小伙計卻不再看她,狠下心了對載瀲道,“姑娘你回吧,若大夫同姑娘去了醇王府,救了別人,可就再也救不了自己了啊!”

    小伙計狠心地將門關死了,只留載瀲一個人仍跪在門外任由大雨的沖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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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湉同榮壽公主去到儲秀宮后,心中心事仍難以安放,他身邊的內監為他撐著傘,雨一滴也沒有落在他身上,可他卻感覺所有的冰冷的雨滴都澆打在自己身上了。

    載湉進了太后平日里起居的東暖閣,只瞧見太后正站在東暖閣里最敞亮的窗下寫字,載湉并不去看太后筆下都寫了些什么,只規規矩矩地向太后請安道,“兒臣請親爸爸安。”

    太后手中的行云流水般的筆立時停下了,她將手里的毛筆按在茶幾上的硯臺邊上,用清水凈了凈手,轉身落座道,“皇上起吧,坐。”

    載湉轉身落了座,見暖閣里仍燃著取暖用的炭盆,耳邊只聽太后的聲音傳來,“前次皇上去瞧了醇親王,太醫院的太醫來回話兒,說醇親王這幾日仍病勢沉重,未見好轉。我想皇上既然前次都去過了,下次不如咱們娘倆兒一塊去瞧瞧他,也好讓他寬寬心。”

    載湉一時又驚又喜,可一聽到“醇親王病勢未見好轉”時又忍不住憂心,他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太后派去醇王府的“太醫”才是加速醇親王病態惡化的真正原因。

    載湉仍未開口說些什么,便聽著李蓮英急匆匆地到太后跟前回話道,“太后,太醫院太醫來回話了,奴才瞧著他們挺急的。”

    太后本心不愿太醫們在皇上面前回話,卻也擔心若刻意不見來回話的太醫會更惹皇上疑心,便鎮定自若道,“宣他們進來,正好兒皇上也在,叫他們跟皇上說說醇親王的病。”

    太后本以為太醫會如往日一樣來裝模作樣地回稟病情,實則是向她復命后就走,誰知今日太醫院三位太醫驚慌失措地跑進殿來后就跪倒哭喊,“太后!微臣求太后做主啊!醇王府的三格格…她瘋了!”

    太后神色微怔,眉間略蹙了蹙,便厲聲問道,“到底怎么了!”

    載湉一聽到太醫提起醇王府三格格,也不禁格外留意起來,其中一位太醫忙磕頭回話道,“回太后的話,微臣今日去醇王府為醇親王進藥,誰知道竟被三格格搶著將藥喝了!她還在府里口口聲聲質疑太后為醇親王派醫的用心,最后還將盛藥的碗摔碎了!太后您看,這就是碎片…”

    其中一位太醫將臨走前匆匆忙忙撿起的幾片碎片掏出來呈給太后看,太后接過碎片后被氣得雙手直顫,她在皇上面前又不能說穿自己命人為醇親王派醫送藥的真正用意,只得惱怒地吼道,“載瀲這丫頭今兒是怎么了!連我都要疑心了!”

    載湉坐在一旁忽想起來這幾日一直風聞不斷,醇親王病勢不見好轉,用了太后派去太醫開的藥后仍舊病勢沉重等言。他知道載瀲不可能會在自己阿瑪病重的時候無理取鬧,他更了解載瀲的心性,了解她會為了什么人,為了什么事而奮不顧身。

    載湉尚未等太醫回完話,站起身來就要走,他不可能袖手旁觀著自己親生父親的重病,更不可能在知道了真相后,仍讓載瀲背負著被誤解的痛苦。他此時恨不得立時能趕到他們的身邊,和他們一起分擔所有的苦難。

    載湉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只聽太后忽然在身后厲聲喝了一句,“皇帝!你要去哪兒!醇親王只是一介臣子,皇帝不該過分掛念!”

    載湉這一次再也沒有被無形的枷鎖束縛,他重情重義,亦從來不是懦弱之人,他站在原地,只微微轉頭,向太后斷然道,“還請親爸爸恕罪,這一次,無論是誰,都攔不了兒臣。”

    載湉出了儲秀宮后便即刻吩咐王商道,“去請幾位朕信得過的太醫去醇王府,讓他們現在就去!一刻也別耽誤!”

    王商得了命后卻沒有立刻去辦,載湉便轉頭瞪著他吼道,“你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王商因為自己仍為皇上撐著傘,不便離開,才沒有立刻去太醫院傳話的,此時便委屈道,“奴才怕萬歲爺淋了雨,傷了身子…”

    載湉推開他手里的傘,吼道,“你快去!朕沒事兒!”

    王商一路跑遠了以后,載湉才又喚來寇連材吩咐道,“去給朕套匹馬來,朕要騎馬出宮,才能快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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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湉一路騎馬飛奔出宮,馬蹄下濺蕩起水花已將他的衣擺盡數打濕了,而他心里卻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再快一點地趕到醇王府,他知道此時此刻,正是他們需要自己的時候。

    載湉騎馬途徑醇王府后海延西側的醫館時,忽聽前方開路的侍衛回話道,“萬歲爺,奴才瞧著那邊兒跪著個人,像是載瀲格格誒…”

    載湉一聽到載瀲的名字,注意力一時間全被引向了侍衛所說的方向,他隔著一層密密麻麻的雨簾,在隨從手里忽明忽暗的燈籠光下望向了遠處,只見載瀲一個人跪在漆黑一片的醫館門外,哭得已沒了聲音。

    載湉只感覺自己的心被人緊緊揪住了一樣,疼得令自己呼吸不過,他沖出一層重重疊疊的護衛,翻身跳下了馬背,一路向載瀲狂奔。

    此時在載湉的腦海里,早已沒有了原先所有的誤解與不快,在他的心里,載瀲可以永遠都是最初那個溫暖了他的女孩兒,他們也可以永遠都像最初那樣,曾牽著手在太平湖畔奔跑,曾在養心殿寒冷的夜里相互取暖,也曾在浮碧亭里看水起與水落。

    在載湉最美好的回憶里,載瀲從未變過。

    “瀲兒!”載湉的呼喊響亮而又清脆,直直傳入載瀲的耳畔,令她所有消失的力量與勇氣都可以失而復得。

    載瀲在醫館外跪得已經沒了力氣,此時竟感覺是皇上在叫自己,她反應了片刻后只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她搖了搖頭便繼續跪在醫館外,不發一言。

    “瀲兒…”當載湉跑到載瀲身后時,他的聲音也再不似原先那般鏗鏘有力,他所有柔軟的情緒都在見到她后難以抑制,地面上汩汩流淌的雨水從載湉的腳邊流過,載湉從載瀲的身后將她抱了起來,將她緊緊鎖在自己的懷里,合起雙眼來一字一句道,“瀲兒,我錯了,原先不該不信任你…”

    載瀲僵硬地靠在載湉的懷里,至今她仍不敢相信自己身后的人竟會是皇上,她更不敢相信皇上會在她面前以“我”自稱。而載湉也不知為何,自己竟會在這個小丫頭的面前放下自己所有的身份,與她坦誠相對。

    “皇上?真的是你嗎?”載瀲仍不敢回過頭去看,只怕自己所有的幻夢都會在自己回頭的一瞬全部破滅,載湉將下顎靠在載瀲的臉頰上,輕聲笑道,“是我,是我…”

    載瀲所有堅強的面具都在這一聲后徹底崩潰,她轉過身去撲進了載湉的懷抱,檐外寒雨仍舊傾盆,而載瀲卻再也不冷了。

    載瀲將頭深深埋在載湉的胸口,貪留著他心口前溫柔的跳動,半晌才哭出聲音來,“皇上…奴才好怕!怕阿瑪離開我!”

    載湉心痛地撫著載瀲的背,他不知如何才能安撫她擔驚受怕的心,卻知道自己一定要保護她不受傷害,他溫柔地安撫他道,“瀲兒,你放心,朕帶了朕信得過的太醫來,阿瑪不會離開你的。”

    載瀲相信皇上對自己說的一切,她用力地點頭,抬頭望向載湉時才不自覺地笑出來,就像陰云后一抹最明媚的陽光,“奴才相信皇上!”

    載湉拉著載瀲一路向外走,離開了醫館后先扶載瀲上了馬,自己才躍上了馬背,將渾身都濕透了的載瀲護在自己懷里。

    載湉見載瀲不敢靠在自己胸前,駕起馬后便笑問她道,“怎么不敢靠過來?”載瀲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早已泥濘不堪的衣裳,又轉頭瞧了瞧皇上身上穿的干干凈凈的常服,便羞愧道,“奴才不敢,奴才怕弄臟了皇上的衣裳。”

    載湉聽后只是笑,他一言未發,忽將馬駕得更快起來,他一只手緊緊握著馬韁,另一只手攬過了載瀲,讓她踏實靠在自己胸前,而后在她耳邊道,“朕只是怕你坐不穩會摔了。”

    載瀲只感覺自己的頭頂一直嗡嗡亂響,手心里不停地冒汗,臉頰也一直火熱地發燙,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就要跳出胸口了,她緊張地坐在馬背上一動也不敢動。

    她一直期盼能快點回到府上,好為阿瑪看病,卻也希望這段時光永遠都不要結束。

    “為什么走前不來見朕?”眼見著醇王府已要到了,載湉忽又問了載瀲這樣一句話來,載瀲想到自己走前失落的心境,甚至就要將自己說服了,再也不去見皇上。

    她低頭沉思了片刻,就諾諾道了一句,“奴才知道皇上去看望珍主子了,不敢打擾皇上和珍主子。”

    載湉只感覺心底酸澀,有多少事是天意弄人,令他無助又無奈,他無法對載瀲訴請自己心底的心事,就如載瀲也從來不可能訴請他的依戀一樣。

    載湉緩緩收緊了馬韁,醇王府外的大紅燈籠已為他們照亮了前路,載湉跳下馬后接載瀲下馬,他才終于向載瀲道了一句,“瀲兒,你知道嗎?若你不好,朕沒心思去見任何人!朕只想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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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對斂瀲好吧!!我是名副其實的合格親媽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