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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整個局面,就變成冼玉的一言堂了。 “越掌門,你怎么會如此糊涂啊!他、他他他他!” 有個別門的長老都氣得手指發抖,指著冼玉道,“這一個年輕人,信口雌黃了幾句,難道就把你們各個都唬住了嗎?!” 到現在,對方沒有深不可測的修為,也沒有法華大師那般德高望重,牛逼兩個字全是靠嘴來說,關鍵是在場的誰不會吹牛逼啊?? 越合竹倒是不急不躁,垂著眼瞼忽然道:“玉清道君,其實我小時候倒是也聽過他的名號。” “難道諸位忘記了么?” 越合竹緩緩,“從前小時候,每逢夏三十,明明不是清明時節,可是各家各戶都會到墳前燒紙錢。” 這句話,說得眾人一愣。 燒紙錢? “不錯。”柳無名點點頭,“我家祠堂里還曾經供過一尊面目模糊的菩薩像,牌位上寫著依稀也是玉清兩個字。” 祠堂?玉清? “哦,我想起來了。” 人群中忽然冒出這么一聲,不過大約是喊得突兀,眾人一望過去,他立馬低下了頭,小聲道,“我娘小時候見過,到如今我們家依舊保留著夏三十燒紙錢供奉先人的習慣。” “夏三十?好像是,我記得我還是個娃娃的時候,家里人都是偷偷早起在巷子后面燒紙錢,太陽一出來就不敢燒了,但是還能依稀聞到那股燒煙的味道。” 冼玉也怔住了。 夏三十,是師兄霍玄的忌日。 原先,也曾經是他的。 “不止是夏三十燒紙錢。”鄭盛凌忽然開口,冼玉驚訝回頭,發覺他的目光溫和地落在了自己身上,“長虹鎮的那道巨石,也是蘇姑娘和當時鎮子上的村民們為了紀念那個人,而特意立下的。” 長虹鎮的許愿石身旁種了一顆蒼天槐樹。 槐樹是木中之陰,招神引鬼。偏偏許愿石邊的這顆槐樹上又墜滿了許愿的符紙,這祭祀與愿力縈繞著槐樹,風一吹魂鈴釘釘,只希望有一朝一日,可以能招來他的殘魂。 聞翡妄圖抹掉冼玉曾經留下的曠世之功,卻沒有想到,他封住了世上所有的口舌,但依舊有人記得。 記得幾百年前,這大地上淌著無數斗士的鮮血。 冼玉沉默良久,道:“五百年前,我師兄叛入魔道,我率領修真界三千修士,以抵魔界三十萬之攻。” “五百年后,聞翡入魔,作為他從前的師尊,也該由我來了解這一場劫難。”他解下青竹劍,往前邁了兩步,淡然道,“此戰,我勢在必得。” “若有不服者,愿以一敵眾。” 第107章 【單更】反了反了。…… 堂下沉默良久, 最后一名兩鬢微白、神采奕奕的中年長老仗劍而行,沉聲道:“老夫請戰!” 這長老姓鄒,是青城派的某位峰主, 冼玉曾經在蛟潛秘境里救過他的弟子, 從這場申討開始、遠比冼玉來的更早時, 他一直保持著沉默和中立的態度。 此時站出來, 也是有心為冼玉鋪就這塊試金石。 動動嘴皮子的事誰都會做,但只有過硬的實力,才能讓眾人心服口服。 鄒長老雖然不到合體期,但也是出竅后期, 可以代表修真界大多數的中上水平, 倘若這位玉清道君連他也打不過,那想要說服其他人就更難了。 冼玉也明白這個道理。 鄒長老抱拳微地頷首, “承讓了。” 說罷, 抽出他身邊那柄兩寸的短劍, 將其對折,便是一對輕便靈巧的袖劍,可以輕而易舉藏于袖中。他雖然修為不算高,但武學上略有造詣,格外擅長短刺,爆發猛殺人于無形。按理說兵器的優劣生克最直觀的判斷就是看武器的長段輕重, 小刀玩不過短劍, 短劍玩不過長劍,長劍又難以抵御寬刀, 而寬刀又輸給了修長靈活的紅纓槍。 但偏偏鄒長老輕功格外詭譎,難以捕捉,與他的短劍相輔相成, 這才得以獨步天下。 對于冼玉來說,天下兵器皆一家,所有武學都是相通的。要打敗鄒長老可以說輕而易舉,但接下來,他要比輕而易舉還要輕易一百倍。 短劍殘影晃過眼前時,冼玉并未出劍。讓所有人意外的是,他單手負于身后,青竹劍被置在一旁,劍鞘嗡鳴都不曾聞——他是打算空手與鄒長老比試! 鄒長老并未輕敵,起初幾劍他手下容情,并未使出全部實力,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眼前的年輕人縱然是近戰也毫不內怯,身形宛若鬼魅,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輕功在他眼中,竟像是放慢了動作似的—— 又或者說,他出的每一招都被對方看透了。 冼玉并不打算拉長戰線,三招過后,他出手了。 寒光閃過,眾人甚至未曾捕捉到他的半片衣角,回過神時,冼玉已站在了鄒長老身后,雙指并合穩穩當當地懸在了他的脖間。 而鄒長老,連一聲呼吸都不曾聞。 堂下一片寂靜,冼玉收回手,“承讓。” 也是淡淡的兩個字。 鄒長老站在原地怔愣許久,想起師尊離世前曾經哀嘆,有些人天資所及,恐怕窮盡天地也無法追尋。直到此刻他才如此深刻的體會到,什么叫窮盡天地。 有些人生來便是天地的寵兒。 只這一道指劍,他便已明白對方的造詣。倘若自己是魔修,只怕還未出劍冼玉便已經斬下了他的首級,而發絲都不曾搖動半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