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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有種莫名的緊繃感,就好像呼吸都被人一把攥住一樣,沉甸甸的。顧容景察覺到他心情低落,好像藏著心事,關切地問了兩句。 鄭盛凌聽到眼皮跳,還不以為然,“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經常抽筋呢,從眼皮抽到腳,緩一會兒就好了,倒也不必太迷信。” 話雖然這么說,但冼玉還是握緊了脖子上的掛墜——他一向不愛戴多余的飾品,平日里冠個發簪發冠,系一條玉腰帶,就已經算是‘打扮’了。這條掛墜系著一顆小指甲蓋大的鈴球,和鎖魂鈴一起用麒麟尾煉化過,有相通之效。 顧容景也并不在意右眼跳災的說法,要真說有災,也不會比他自己更招災禍了。但冼玉既然擔憂,他想了想,挑好話說給他聽,“師尊臨走之前給玲瓏山下了咒語,又有藥王仙在,想必不會出事。” 鎖魂鈴若是破碎,他的掛墜也會隨之斷裂。眼下既然沒有損傷,那應當是用不著鎖魂鈴的。 冼玉心里也明白這樣的道理,但是莫名來的擔憂壓在心里頭,怎么都消不下去。顧容景和鄭盛凌為了打消他的顧慮,加速御劍趕回玲瓏山。 三人緊趕慢趕,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落在了宗門山腳處,遠遠望去,群山薈萃,青峰相擁,與離開時并無什么不同。 “這陣法完好無損,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御劍飛行不僅耗真氣,在空中還要受冷風吹,鄭盛凌雖然體火旺盛,但冷不丁被冷渣子風吹了快一個時辰,臉都要僵了,說話都有點不利索,“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他越是這么說,冼玉反而越放不下疑心。 “不對。” “哪里不對?” 冼玉一時沉默,“……我說不上來。” 鄭盛凌不免笑了笑,正要說他疑心病,冼玉忽然開口,語氣十分堅定,“這不對。” 他自從襁褓出生起,便被人拋棄在山腳竹林溪水邊,此后被師父撿到,才帶回了玲瓏山。他在這山中出生、長大,待了整整四十五年,這里的一草一木,一風一雨,不會有人比他更熟悉。 冼玉抬手撤去山門前的法陣,密密麻麻的光點符咒消失的剎那,他有所感應,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有人來過了。” 有人? 那不應該是蘇染嗎? 鄭盛凌還沒來得及發問,一道白光閃過,冼玉已飛進了林中。他一臉茫然地哎了一聲,卻見顧容景也踏步跟上,只剩下他一個人留在原地,他心中一凜,遲鈍的大腦總算是嗅到一絲不太平的味道,也連忙跟了過去。 冼玉點尖落在屋院中,四周靜悄悄的,院落中間的水缸上還飄著一層落下的灰塵。趙生不懂修為,也從不在宗門里亂跑,日常來往就是在后山與寢院之間。但正是因為這份寂靜,才顯得事情越來越發詭異。 冼玉一把推開木門,四院八落翻找得干干凈凈,沒有一絲掙扎過的痕跡,但同樣的,也沒有藥王仙和趙生的身影。 這明顯是不尋常的。 趙生愛走動,但藥王仙雙腿殘疾,性格又孤僻,再加上他是如意門的客人,自然不會到處亂跑,平時冼玉在宗門里時,一天十二個時辰,藥王仙恨不得醒著的八個時辰都窩在房間里不要有人打擾,如今青天白日的忽然沒了人影…… 冼玉臉色冷凝,正要往后山去尋時,忽然聽到顧容景喚了他一聲,“師尊,你過來看看這是什么?” 他腳步一頓,轉過身去,看到顧容景食指與拇指之間夾著什么,顏色很淡,看不太清楚。鄭盛凌湊近看了半天,不確定地問:“這是……毛?” 冼玉走近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答案。 “這是蘇染脫下的毛。” 自從回到如意門后,蘇染就再也沒有變回原形了,畢竟人形態總是方便許多,而且半靈獸時總會掉毛,蘇染畢竟是個女孩子,也會介意家里空氣中飄的到處是自己的細毛——太不體面了。 所以這一小撮……是從何處來的? 冼玉心中一凜,站起身,臉色差得驚人,“你們立刻分頭去后山、靈泉那邊找——她現在一定還在玲瓏山。” 第86章 【一更】師尊也不恨他嗎…… 鄭盛凌完全不能理解, 冼玉為何只憑一撮毛就判斷蘇染還留在玲瓏山,更為恐怖的是,他和顧容景各分兩路, 半個時辰后他收到冼玉傳來的靈訊—— 竟然真的在后山找到了蘇染。 鄭盛凌匆匆忙忙趕回來時, 入眼見到的卻再也不是當日在珍瓏八寶閣前美貌氣盛的女子了, 床榻上只躺著一只昏死過去的染毛水鏡獸, 以往如鍛一般絲滑柔順的毛發上沾染了大片血污,一滴一滴匯聚著往下墜,濃稠色深,在地面上結了一層層血痂, 整間屋子都蔓延著濃重的血氣。 鄭盛凌素來只是愛和蘇染斗嘴, 到底他們相處了這么些日子,就算做不成好朋友, 但怎么說也是有感情的。一看到蘇染眼前這般情狀, 更是明白了師祖的擔心并無道理, 怎么會不難過呢。 “怎么會這樣……” 他喃喃著走到跟前,冼玉正在為蘇染輸送靈力療愈傷勢,顧容景站在一旁護法,臉色也是格外凝重。 “是在后山的一處小溪邊找到的。”顧容景道,“我走到附近時,聞到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氣, 又發現路徑上有一攤長長的血跡, 一直流到溪邊,才找到重傷變成原形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