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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雖未說盡,但有腦袋的都能明白大師想說的是什么,不禁向剛才口出狂言的那群人投去了嚴厲批評的目光。 這會兒,那些人臉色早已臊得通紅,隱隱感受到了‘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郁悶之感。 周圍的看客未必是真的完全認同法華大師,但那又如何呢? 就像方才他們試圖以宗門顯赫來堵住那小道友的嘴一樣,如今法華大師的名望也把他們堵得死死的,傻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不是巧了嗎?”有人見氣氛太過尷尬,主動出來打圓場,“沒想到這一趟過來還能碰見大師,您快坐下吧,我們還等著您抽空講兩句佛法,好看看自己有沒有悟性呢?!?/br> 法華大師雖是個和尚,但也并非是個不通情理的和尚,聞言微微一笑,順勢落座了。 “陳明兄,你別太在意。”剛才被一同‘羞辱’的那群子弟里,有人安慰道,“法華大師是出家人,自然聽不慣魔啊妖啊,我們也是被那個小崽子鉆了漏洞,才會……” 他安慰的這位陳明兄就是方才的‘美人關’,他自然是不敢怪罪法華的,只能拿青城派撒氣,憤恨道:“我們聊得好好的,又不曾走到他臉上去說,他怎么這么愛多管閑事?!” 其他被一同指責的人也有同感,那位齊兄也是滿臉郁色。 “對啊。”同伴不滿道,“原先我們都沒扯到什么魔啊修啊的,我們不是在說鄭盛凌那小子的師父么?我看他們一個個都冠冕堂皇的,背地里誰不是在等著看問機閣的笑話?偏偏捉住我們的錯處不放了,那鄭盛凌的師父我從前也耳聞過,好像姓顧,許多年前一直在飛花樓里做散修,又是個異族樣貌,你們說那個如意門掌門收他做徒弟,是不是腦子有?。恳f魔修魔修的,我看他們才是……” 話音未落,一道沉穩的‘請’字忽然自門口響起,他們心中一愣,接連轉過身去,只見為首鄭毅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姜溫韻和萬劍宗大師兄陸昭州,拎出來都是如今修真界內響當當的人物,全都兩旁散開,迎著一人邁進門檻。 那人穿著一修身勁袍,暮山紫底色襯得膚色冷白,羊脂玉扣掛在腰間,衣襟底下露出兩道長衫邊。墨黑長發冠于頭頂,衣角輕落,探身邁進門檻時,他正微微側臉與身后人耳語。 與他相攜一同跨入的修士,五官深邃頭發微卷,一身墨韻長衣顯得眉眼格外冷峻??傻椭^垂在他身旁細聽的模樣,又不自覺露出些許溫柔。美夢如畫,相得益彰。 一時間,不由得叫所有人都看怔了。 剛落座的法華大師見到這兩人,臉上毫無意外之色,起身露出一絲微笑,雙手合掌,口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在所有人震驚又茫然的目光中,他不疾不徐、緩緩道:“冼施主,顧施主,別來無恙?!?/br> 第83章 【一更】諸佛通愿?!?/br> 一句別來無恙不知炸出了多少人。 別來無恙? 誰?和法華大師?? 誰不知道法華大師如今甚少會客, 就連開道論佛的場面都在百年以前,平日里想要上明華寺上柱頭香都難,就更不用提去拜見了。 能讓法華大師主動起身、以雙掌合十之禮相待的……這到底是何人?! 別說那些外人了, 就連姜溫韻、鄭盛凌和陸昭州都是一臉的錯愕, 只有鄭毅心中了然。 冼玉記性不差, 自然認出了眼前是何人。 他微微點頭道:“智舜和尚?!?/br> 那兩個字一出口, 滿座皆慌。 智舜是法華大師的法名,是他皈依時由師父取的,雖然名字通淺,但法名只有師父長輩可以稱呼, 一般人為示尊敬, 應以法號相稱。 冼玉在大庭廣眾之下叫法華大師的法名,明顯是極不尊重人、不知禮數的表現, 一時間已經有人臉上擺出了怒色。 法華大師臉上不見被冒犯到的不悅, 淡然淺笑:“北斗山下一別時, 不曾此間相隔五百年。今日得逢舊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了?!?/br> 這話一出,那些人頓時收了想刁難他的意思,偃旗息鼓了。 人家法華大師都說了,得逢舊友,既然是舊友, 那直呼法名也不算什么冒犯了。更何況兩人相識也有五百年, 明輝堂中大半人都沒活到五百年,要真這么算起來, 那這位‘冼施主’的年紀也算是在座的‘長輩’…… 這么一想,臉都得多綠幾層。 也只能賣給法華大師這個面子。 鄭盛凌喜提拜師,明輝堂中擺了近百桌, 主次遠近都是有講究的。鄭毅把冼玉和顧容景請到主桌上,與他同坐的都是越合竹、柳無名這樣的人物,是親緣長輩;其次,便是名門大派的掌門長老,掌權人物,坐在主左,次尊。 而像陸昭州雖然已是內定的萬劍宗下一任掌門,但也只能與元白、望云等首席弟子坐在主右,是上不了前的。 剛落座,姜溫韻就暗中掐了一把鄭毅的胳膊,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說的是冼玉竟然與法華大師相識的事。 好歹也算是鄭毅的枕邊人,她竟然一點都不知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別說姜溫韻了,就連鄭盛凌也是一臉懵,他并不知道父親與冼玉之間的淵源,也不知道冼玉從前的身份,陡然得知冼玉與法華大師相識,這感覺就像是原本以為自家是破爛窮酸戶,沒想到某一天他爹拿著比磚頭還厚的地契告訴他,兒啊,這就是咱們最后的家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