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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心里也很氣憤,可是動物的本能告訴她,這烏鴉載的魔神確實不是個惹得起的角色。 冼玉心中風云變幻,臉色比荒野冰原的溫度還要冷。烏鴉邁著沉重、大地震顫的步伐向城門走來,數百人之中,只有他一人不曾跪。 人群之中,十分顯眼。 坐于烏鴉頭頂的魔神被巨大的魔物襯托得只剩下一個小點,但是沒有任何人敢抬頭直視。他一身齊腰的卷長發隨風飛舞,冷凝而坐。又似乎是意識到什么,猩紅的眼往底下掃了一眼。 冼玉冷若冰霜,掐著掌心單膝跪了下去。膝蓋觸到地面,感受著泥土表層傳來的震顫感。 烏鴉沉重的魔氣擋住了魔神的氣息,他看不到那個人的修為,可是這烏鴉卻是一只分神期的巨獸。 之前他在魔窟中擊碎了分神期大護法,送他滾去輪回。但那畢竟是殘魂,倘若是以完整的人出現,那危險的就變成了冼玉。 倘若他和蘇染聯手,這只魔獸不一定能耐他們如何。但周遭的無辜百姓就不一樣了。 所以他跪,但只能跪單膝。 可是跪也不能跪的不明不白。他要知道,這個聲勢浩大的魔神到底是何人。 巨魔獸邁進城門的那一剎那,沒了翅膀的遮擋,冼玉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角度,看到那人的模樣。 可是一入眼,他就徹底震住了。 有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他根本沒辦法將眼睛接收到的信息和大腦聯系起來,仿佛從看到的那一瞬間,他的時間就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怎么會看錯。 他怎么會看錯…… 那是和他朝夕相處到如今的人啊。 蘇染趴在他肩膀上,視角和他相同,自然也看到了那位魔神的側顏。只是她和那個人接觸太少,也不曾看過他蒙著面巾的模樣…… 雖然覺得有些眼熟,但也不能確定。畢竟,她聞的很清楚,那位魔神身上沒有熟悉的味道。 烏鴉進入城門后,震顫的大地感漸漸消散遠去。長官松了口氣,抹著汗水扶著酸痛的腿站了起來,教育起身邊這個冒冒失失的修士來。 “你差點害死我們知不知道?那可是魔神大人,他那只魔獸抬一腳就能把你踩死……” 話音未落,冼玉陡然站了起來,青竹劍發出嗡嗡地劍鳴,一道寒光閃過,眼前只留下了一晃而過的殘影,直沖沖地飛進城了門之中。 長官呆傻了片刻,突然反應過來,瞬間瞠目欲裂,“他在干什么……快??!攔住他啊?。?!” 一群筑基期的修士御劍,一百個都追不上。 冼玉在空中御劍,呼嘯灌來的風幾乎快要將蘇染吹走。他腦海中明明有萬般思緒,可是真要說起來又想不起一句。 城門上空有法陣,魔獸只能落地而行,一旦進入城中,魔獸振翅重新飛行,載著魔神飛向城中深處的高殿。這樣體型巨大的魔獸,飛行速度一般修士是絕對趕不上的。 可冼玉速度之快,從上空飛過時,幾乎只能看到一抹雪白的身影。若眼神差些的,只會以為是一只白色的鳥獸。 近了。 近在咫尺。 “砰——??!” 青竹劍出鞘,一道含著慍怒的劍意宛若盤古開山斧,帶著極致的壓迫力猛然向前劈去??! 魔神忽然回身,站在魔獸頭頂,他血色雙眼冰冷,掌心輕輕一揮,兩道洶涌殺意在空中轟然相撞,余波蔓延數千里??! 鏘?。?/br> 又是一道劍意,在空中洶然相撞,短短片刻之間,兩人對了數十招。但出竅期以一己之力想要敵對魔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冼玉劍式兇猛澎湃,但在魔神眼中,卻只是隨手散去的劍氣。 冼玉握緊劍柄,指甲將手心掐得滲出血跡。 他停下了攻勢,那魔神也不知怎么的,默默地停下,并沒有攻擊他。 冼玉重重地緩出一口氣,幾近失控的情緒重新回籠。方才來來往往相對數十招,路數都格外陌生,硬生生地將他從數百年前的那場夢魘之中喚醒了過來。 眼前的魔神,已經是渡劫期的修為。 不說現在的冼玉,就算是全盛時期的他,還要再修煉個幾十年才能與之相敵。 他幾乎要以為自己的猜測是荒唐荒謬的。 可是天上地下,怎么可能會有第二個一模一樣的顧容景,第二個命中帶煞的顧容景。 “顧容景,你過來。” 他冷冷地喚道。 魔神猩紅的眼中帶著一絲平靜,像是沒有聽清一般,又或者只是置若罔聞。 “顧容景!” 這一次,冼玉的聲音大了許多。 魔神靜靜地望著他,似乎在確認他和自己對話。半晌后,他沙啞難聽的嗓音從面巾下傳出。 “我沒有名字?!?/br> 他道,“你在叫誰?” 第52章 【雙更】因為現在的這個…… “你說你沒有名字?” 冼玉皺眉。 魔神沒有說話, 表情平靜,不像在說謊。 冼玉原先氣惱時還以為他在裝傻充愣,但冷靜下來忽然發現, 顧容景的聲音并不是這樣沙啞沉悶的, 他平日里很少說話, 性格有些靦腆沉默, 但是實際上是帶著些許成熟穩重的嗓音。 而且,顧容景倘若隱瞞了修為,他日夜接觸怎么會不知道?而且他的元嬰為劍,不可能短時間內突然入魔。他也不相信, 一個人演戲能演的這樣逼真, 連他都騙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