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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筆你先幫我墊著,日后……” 因為不好意思,他后半句聲音很輕,說完就跟著領路的伙計離開了。 鄭盛凌看他松動的神色,即便聽不清說了什么,也大概猜到冼玉選擇了哪方。 他不禁抿了抿唇。 冼玉走后,顧容景又瞥了一眼托盤,挑了兩三條腰帶,款式都很簡單。其中一條腰間鑲著一塊薄薄的玉牌,上面雕刻著‘福’字。 福…… 他摩挲了片刻,把這幾條一同撿了出來,遞給掌柜。 還沒開口,鄭盛凌別扭道:“這腰帶不如讓我請了吧?我好歹也是東道主,你們是上門客人,理該由我來招待的。” 他現在還能不明白?冼玉對自己確實帶著幾分界限感,而對于他的親弟子,日日相處的顧容景,底線便會放寬放寬再放寬些。 他也只能從這位徒弟這兒鉆點空子了。 顧容景靜靜地望了他半晌,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我想,你倒不如請他去酒樓里吃頓飯,想必那樣他會欣然接受些。” 這話聽得鄭盛凌愣了愣。 店家把他挑出來的腰帶都包了起來,用一個香木盒子裝著,開口處還鑲嵌著一顆小小的明珠,奢華得讓趙生看一眼就忍不住哆嗦。 “小師叔……”他偷偷問,“這么貴的東西你真的買得起嗎?不會要花光你所有積蓄吧?” 語氣里滿是擔心。 “還行。”顧容景低聲回答,“足夠了。” 鄭盛凌豎起耳朵,聽到這句心里忍不住哼了一聲:要是買不起可以讓他以顧容景的名義結賬啊。來個偷梁換柱、貍貓換太子,反正冼玉也不知道,又何必打腫臉充胖子呢。 但這話他是不敢說的,顧容景萬一記仇,回頭再跟冼玉告告小狀,那別說請吃飯了,以后估計喝茶那人都不跟自己一道了。 顧容景并不知道他心里正犯嘀咕,掌柜算了下賬,跟他報價,“給您打了折,這么多加在一起一百二十兩銀子,您要是以靈石結賬,我們這里也是收的,一兩銀子一百塊靈石。” 算下來,就是一萬二十塊的靈石。 趙生一年掙得都不到二兩銀子,聽到這樣的價格忍不住咋舌。 顧容景從前在飛花樓接任務,上次小林境就有五萬靈石,他應該還能有不少存余。 還好他們在這里待不了幾天,不然這樣花費下去,什么家庭啊能撐得住這樣的開銷? 顧容景倒是沒趙生那么憂慮,他點了一枚六千靈石的芥子戒,遞給掌柜,末了又想起一件事,“……等會兒那件外衫若是合身,勞煩您再撿兩三件尺寸相同的里衣包起來。” 里衣是貼身之物,他聲音壓得很低,還不忘補充,“不論價格,只要綿軟舒適的。” 之前在大明村時,冼玉在村里買了兩件里衣湊合著穿,沒想到第二天脖頸上就被磨出了痕跡,于是后來又換了回去。冼玉雖然沒說什么,但他一直惦記著。 掌柜笑道:“公子放心,那兩件便算是贈衣,不收額外的費用了,一定給您挑最好的。” 三兩句間,冼玉撩開簾子,從里面走了出來。換衣間里只有一面小銅鏡,看得見五官,照全身就有些吃力了。 他出來時臉色還有些猶豫,不知道好不好看,就輕輕喊了顧容景一聲。 三人聞聲抬頭,頓時眼前一亮。 冼玉散著頭發,齊肩處輕輕用黑色緞帶扎起,偶然耳鬢垂下一縷長長的青絲,輕輕蕩在衣襟上。 他眉眼微垂,五官如畫,寬長衣領布料硬.挺,走線處繡著一道銀邊,兩片衣襟被一條玉銀帶束起,一道柔和曲線勾勒出勁瘦的窄腰,盡顯風流之姿。 幾人不由地看怔了。 長虹鎮不乏許多修士出沒,又是千里內第一大繁華的城鎮,男男女女來往不絕。方才他們一行人進來時,個個五官俊逸,身材出挑,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如今冼玉打簾出來,那件裁切恰當、極挑身材氣質的水蓉錦外衫被他穿得俊秀縹緲,烏發齊腰的貴公子形象躍然紙上,一下子就引來了無數女修驚艷和意動的目光。 還有一些膽子大的,悄悄拉了伙計詢問,那人到底是哪一家的仙君,伙計只能無奈稱那是位新客,以前從未見過。還有人眼睛尖,已經看出那紅衣少年是問機閣的少閣主,鄭盛凌。他素來與萬劍宗交情親厚,那想必身邊的人也是萬劍宗的了。 在千百年前,但凡長了腳的都是個金丹;但現在時代不同,門中出個金丹期的年輕人已經很了不起的了,若是年少有步及元嬰,那便是要舉宗門之力好好培養的英才。 鄭盛凌的修為在整座萬劍宗里的排名都是遙遙領先,雖然沒有敬師奉茶,但萬劍宗的老一輩們都已經把鄭盛凌當成了自家的學生。 可惜的是,鄭盛凌脾氣差得很,性格高傲極難拉攏,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除了陸昭州、望云之外的人混在一起,若能靠此人打入鄭盛凌的交際圈,那豈不是可以乘風借力? 就算和鄭盛凌搭不上關系,只單單和這位金丹修士結交,那也是極好的。 有些心思活動的,悄悄用留影珠照了冼玉的五官和身姿,用靈鳥傳信,遞給自己在萬劍宗的朋友,要他們為自己打探打探這是哪位長老的弟子,家世如何,怎么從前沒有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