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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漫千山 第99節(jié)

    【感覺楚楓真是剛過易折了。刀鞘請趕緊發(fā)揮作用吧!】

    【虐哭了 是真哭了】

    【月臣啊,給楚楓一點甜蜜吧】

    【這章看哭了,楚楓真的很好】

    【太虐了555】

    【嗚嗚嗚嗚嗚我要默默等完結(jié),太虐了】

    -完-

    第85章 (上)

    ◎月明星稀,清風(fēng)徐徐。裴月臣舊日所住的小院,荷花缸里有嫩芽悄悄探出水面,清風(fēng)朗月相伴左右。嬌嫩嫩……◎

    月明星稀, 清風(fēng)徐徐。

    裴月臣舊日所住的小院,荷花缸里有嫩芽悄悄探出水面,清風(fēng)朗月相伴左右。嬌嫩嫩的小荷葉卷曲著,月光下, 不勝嬌羞……

    程垚立在荷花缸旁, 一徑出神。

    他也不知曉他為何會在深夜踱到這個院中, 他只是睡不著,閉上眼, 腦中就滿是祁楚楓慘白的臉、絳紅衣袍上凝固發(fā)黑的血跡,和緊緊捂在懷中的手。當(dāng)時他并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直至后來才從孫校尉口中得知, 她為了依照荒原禮起重誓, 自斷一指。

    自斷一指,僅僅想一想, 程垚都不由得汗毛直立,他不明白她對自己如何下得了這般重手,若自己當(dāng)時在場, 肯定要勸住她……可是,他事先居然一點苗頭都沒看出來。

    從得知車毅遲死訊之后,祁楚楓雖然沉默了些許, 但并沒有因悲傷而亂了分寸,她處理軍務(wù), 照常過問識字教案的進(jìn)展, 安排趙春樹料理車毅遲后事, 諸事井井有條, 絲毫不亂, 至少看上去很正常。

    他以為, 她身為烈爝軍將領(lǐng),大概已經(jīng)看淡周遭的生生死死。他遠(yuǎn)遠(yuǎn)低估了壓在她身上沉甸甸的責(zé)任,也完全忽視了她深藏的負(fù)罪感。她把真正的自己深藏起來,包裹地嚴(yán)嚴(yán)實實,拒絕任何人的窺探,而他就真的完全沒有意識到。

    手無意識地拂過荷葉,嫩嫩的荷葉,帶著濕意從指尖滑過……

    院外吳嬤嬤經(jīng)過,借著月光,看見院中有個黑乎乎的人影,大喝了一聲:“誰!”

    正在出神之中的程垚,駭了一跳,縮回手來,定在原地不動。

    吳嬤嬤進(jìn)了院,舉高燈籠,這才看清是程垚,連忙歉然道:“程大人,您怎得在這里?”

    “我……我睡不著,起來走走。”程垚道。

    吳嬤嬤不放心地拿燈籠照了照荷花缸,見上頭的嫩芽無損,這才安心:“我還以為有人想弄這花,姑娘費了好些勁兒,這眼看就快開花了,可不敢有損傷。”

    程垚看向荷葉嫩芽:“這花,是祁將軍是為裴先生種的吧?”

    “可不是嘛。”吳嬤嬤愛憐地看著荷花缸,“折騰了好幾年,總是種不活,今年好不容易種出來了,偏偏軍師又走了。”

    “那這花……”

    “姑娘沒發(fā)話,別說這花,這個院子里頭的一塊磚,屋子里頭一張紙都沒人敢動。”吳嬤嬤嘆道,“她想留就留著吧,算是個念想。”

    裴月臣雖然走了,但這個院子依然每日有人灑掃,可見在祁楚楓心里一直有他。程垚喟嘆道:“……若是裴先生沒走,說不定今日還能攔著些。”

    “誰說不是呢。”吳嬤嬤跟著他長嘆,提著燈籠,挪動腳步往外走,“路上黑,我送您回去吧。”

    程垚跟著她朝外行去,邊走邊問道:“將軍現(xiàn)下可還好?她的傷,很疼吧?”

    “藥是吃過了。”吳嬤嬤語氣里都是疼惜,“十指連心,疼哪能不疼呢?這孩子其實打小就怕疼,偏偏性子又倔,把自己關(guān)屋子里頭,誰都不許進(jìn),讓人干著急,也不知她一個人疼成什么樣子。”話至末端,已帶有哽咽之音,顯然是對祁楚楓心疼之極。

    把自己關(guān)屋子里,不許人進(jìn),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這怎么能行?!程垚剛想說話,便看見游廊另一邊數(shù)人提著燈籠急急而行……

    “大勇?”久在將軍府,吳嬤嬤僅憑身形便能分辨出來,緊接著愣了一下,“軍師?!”

    裴月臣?!程垚也愣住。

    “軍師回來了!回來了!”是大勇的聲音,朝吳嬤嬤喊過來。

    不過片刻,那群人已至面前,居中之人果然是裴月臣。

    雖看見了程垚,卻顧不得寒暄,裴月臣急急問吳嬤嬤:“楚楓可還好?”

    吳嬤嬤搖頭如實道:“不好,這孩子把自己關(guān)屋子里,不許人進(jìn)……”

    裴月臣聽罷,不再多言,快步往祁楚楓所住的院落奔去,其余人等趕不上他的步伐,在后頭追著過去。

    小院之中,房門緊閉,阿勒眼淚汪汪地坐在石階上,騰騰趴在她腳邊陪著。

    看見裴月臣進(jìn)來,阿勒騰得站起來,又驚又喜,剛想喚人,又似想起了什么,慌忙先規(guī)規(guī)矩矩地施禮,然后才喚道:“軍師!”

    騰騰早已搖著尾巴迎上前,大腦袋起勁地往裴月臣身上蹭。

    “楚楓呢?”裴月臣問道。

    阿勒委委屈屈地指了指屋子:“jiejie關(guān)著門,我叫她也不應(yīng),我……”一邊說著一邊淚水吧嗒吧嗒往下落。

    屋內(nèi),透著昏暗的燈光,她大概還未睡。

    裴月臣行至房門前,抬手,深吸口氣,然后輕扣了兩下房門。

    “楚楓,是我。”

    等了片刻,屋內(nèi)毫無動靜,并未有任何回應(yīng)。

    裴月臣又輕扣兩下,情急之下,也不再掩飾聲音里的焦灼:“楚楓,我是月臣。”

    屋內(nèi)依然靜悄悄。

    阿勒在他身后,抽泣著喚道:“姐,你開門好不好?讓我看看你。”阿勒身后,程垚、吳嬤嬤、崔大勇和家仆們站了一地,目中滿是擔(dān)憂。身為將軍,祁楚楓在府中,她的話說一不二。她既然關(guān)著門,不許人進(jìn),將軍府里頭上上下下,莫說吳嬤嬤和阿勒,即便是程垚,也不敢違抗。

    裴月臣換了語氣,柔聲哄道:“你不開門,至少出個聲,行不行?”

    說罷,他用頭抵著門,靜靜地等了好一會兒,屋內(nèi)仍是一絲回應(yīng)都沒有,心中的焦灼隨之升至頂點……

    “我要冒犯了。”裴月臣轉(zhuǎn)頭看向吳嬤嬤。

    吳嬤嬤何嘗不是擔(dān)心之極,當(dāng)下也顧不得許多,遂點了點頭。

    裴月臣以肩撞門,重重撞了兩下,門扇被撞開的一瞬,一眼就看見祁楚楓——她披頭散發(fā),整個人蜷縮在地,身體不受控地微微顫抖著。

    “楚楓!”

    他掠身上前,輕輕扶起她,同時擋去其他人的目光,知她甚深,明白她是絕計不愿自己的狼狽模樣被旁人看見,口中只喚:“嬤嬤進(jìn)來,關(guān)門。”

    吳嬤嬤趕忙進(jìn)屋,關(guān)門,將其余人等隔在屋外。

    裴月臣低頭看向懷中的祁楚楓,她緊緊蜷縮著,額上全是冷汗,受傷的手本能地護在懷中,人已然疼得暈厥過去了,卻仍不由自主疼得顫動。他小心翼翼撥開她汗?jié)裨谀樕系念^發(fā),即便是這樣最輕微的觸碰,他不得不謹(jǐn)慎小心,生怕再次弄疼她。

    再往下看,她受傷的手,包扎的布條已被血浸透,衣袍上斑斑點點盡是血跡。

    “這孩子……”吳嬤嬤只看了一眼,淚一下子淌下來,“好好的,這么折磨自己,何苦……”

    裴月臣何嘗不是心疼如絞,但此時此刻,仍需鎮(zhèn)定,沉聲道:“嬤嬤,她的傷口必定是裂開了,需要重新?lián)Q藥。這種傷口,一般的金瘡藥效驗不好,我記得兩年前咱們府上采買過西南的血竭,此藥對止血有奇效。”

    吳嬤嬤連連點頭:“我記得這藥。”

    “還有,再把邢醫(yī)長請過來,斷指之疼,非常人所能忍受,請他務(wù)必再設(shè)法為楚楓止疼……楚楓,她比常人還要更怕疼些。”他非常了解她。

    “我知曉,好好……”

    吳嬤嬤抹著淚,出了房門,復(fù)關(guān)上門,迎上眾人關(guān)切的目光。

    “大勇,咱們府里頭前兩年買回來的血竭呢?”吳嬤嬤顧不得多說,先問崔大勇,“趕緊拿出來,給姑娘止血。”

    崔大勇愣了一下,驚慌道:“血竭去年就被將軍拿去軍中,說是有人受傷要用。”

    “血竭我有!我去拿。”

    程垚忙道,他離開西南邊陲時,臨行前當(dāng)?shù)厝颂氐厮土搜撸f是一種既能止血又能活血的奇藥。他來北境時帶上了,但也一直沒派上用場。他說著,匆匆趕回院中,讓春星找出來,將一整瓶的血竭粉送了過來。

    裴月臣將一部分血竭粉灑在傷口上止血,另取三錢,和熱酒,喂祁楚楓服下。不多時,邢醫(yī)長也趕到,趕忙給她用了止疼的湯藥。祁楚楓雖在昏迷之中,幸而還會吞咽,湯藥一點一點地喂下去,如此莫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她的身體不再發(fā)抖,呼吸漸穩(wěn),應(yīng)該是疼痛消減下去了。

    試過她額頭,裴月臣不放心地朝邢醫(yī)長輕聲道:“有點發(fā)燒。”

    邢醫(yī)長遂再次為祁楚楓把脈,之后安慰他道:“這樣的傷口,發(fā)燒難免。但方才所用血竭,對止血消炎有奇效,再等等,說不定天亮?xí)r就能退燒。若是燒得更厲害,我再用藥。”

    裴月臣點了點頭,又待說什么,不待他開口,邢醫(yī)長已然會意:“我不走,就守在將軍府里。”

    如此,裴月臣方才稍稍放心,復(fù)看向祁楚楓,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邢醫(yī)長看著裴月臣,原想問些什么,終還是沒有問,起身退了出去。外間,晚一步趕來的祁長松也到了,聽邢醫(yī)長稟報了祁楚楓的狀況,稍稍安心,原想進(jìn)去看她,在門邊看見床榻旁——

    裴月臣低著頭,靜靜地注視著祁楚楓,目光溫柔而專注。

    這個畫面映入眼簾的時候,祁長松腦子里頭的迷霧突然而短暫地被一陣狂風(fēng)吹散,驟然之間,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本已邁入屋中的腿悄悄地退出來,祁長松掩上門,一臉地若有所思。

    “大公子,你餓不餓?我給你下碗面去。”吳嬤嬤道。

    回將軍府,便如同回到自己家中是一樣的,吳嬤嬤又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祁長松也不客氣:“行,煩您再給月臣也下一碗,我們倆趕了一夜的路,都餓得很。”

    “好,好。”

    吳嬤嬤連忙下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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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事,天蒙蒙亮?xí)r,清脆婉轉(zhuǎn)的鳥鳴聲透過窗紗傳入屋中。

    祁楚楓緩緩睜開雙目,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龐、熟悉的眼睛,以及熟悉的聲音……

    “楚楓,你醒了?”

    他的聲音比記憶中更加輕柔,仿佛稍稍重一點都生怕吵著她,又帶著徹夜未眠之后的沙啞。

    又夢見了!

    祁楚楓默默地想,即便是在夢里也是好的,她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楚楓?”

    裴月臣不放心地試了試她的額頭,昨夜的熱度已經(jīng)退了下去,想來是血竭起了效驗,這才稍稍放心。

    他的手覆上她額頭時,帶著些許溫暖,這觸感著實過分真實。祁楚楓挪了挪身子,抬起手來,想要試著去握他的手。這一抬,觸及傷處,原本尚在沉睡之中的疼痛閃電般醒來,瞬間擊中了她——

    “啊……”

    她痛楚地皺緊眉頭,手僵停在半空中。

    “小心!”裴月臣連忙扶住她的手,先察看包扎情況,確定傷口沒有再次裂開,這才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放回被衾上,“你想做什么告訴我,我來幫你,好不好?”

    是夢?是幻?或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