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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早上七點,醫院走廊盡頭的窗口破見天光,天邊呈現出冷天氣里獨有的清冷又溫柔的藍色。方鷺也給手機充了電,去給盧青竹辦理各種證明,讓她可以被接走。 殯儀館的人來得比預想的要快,和小六一起過來的女孩兒卿卿幫著方鷺也一起給盧青竹換衣服。 “謝謝你,如果害怕的話我自己來就好。” “啊?”卿卿站在方鷺也的左邊,她聽不太清,跟方鷺也解釋:“我右邊耳朵聽不到,沒聽清你說什么。” 方鷺也又重新說了一遍,卿卿只是溫柔地笑,回復他:“我不怕,六哥帶我來見過小竹jiejie的,她人很好。” 很快,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來找他,說車子就在醫院后門,會載著盧青竹前往位于郊區森林公園里的殯儀館,在今天中午火化。 “方先生,盧小姐生前的衣物、日用品之類的您要收拾一下,一起進行火化。” 方鷺也愣了一下,想到了多年前父母的去世,好像是有這么個環節,把去世的人的東西都燒掉,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說:“可以不燒掉嗎?” “嗯……這是當地的習俗,當然是否火化還是看家屬的決定。”工作人員禮貌地回應他。 方鷺也想了想,還是讓對方稍等一下,先去把留在醫院的那些衣物收拾過來一起帶走。他這一去比賽就是好幾天,還沒來得及回盧青竹的病房。 剛一走進去,就看到盧青竹的床頭柜上擺放著一個相框,里面是大年初一那天他們一起在李智家的樓下拍的。 方鷺也拿起相框默默看了好久,直到小六過來,幫他一起收拾,在這里住院將近一年的時間,留下的東西也不過三個大紙袋而已。 小六跟著方鷺也一起上了車,卿卿要先去店里交代一下奶茶店的事情。 一般殯儀館來接人的時候,病人家屬都會準備好遺照之類的一起帶上車,也會準備好家屬要穿的喪服,可是方鷺也什么都不懂,甚至都沒有做好準備,一路慌亂的趕回來。 路上看著窗外的街景,已經到了上班的時間點,大家步履匆匆地趕去上班。 以前地盧青竹也是這樣,是一個體面漂亮地上班族。 方鷺也又想到父母去世的時候,那時候他才高二,什么都不懂,對于父母的突然去世全都是盧青竹在cao辦,他不知道懷里抱著的遺像是誰準備的,不知道要怎么跟殯儀館的人對接,也不知道要辦哪些流程,該怎么通知親戚朋友,該怎么給父母一個體面的葬禮。 那時的盧青竹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才步入職場沒兩年,她一個人扛著這些事,還要抽出時間精力來安慰弟弟,說有jiejie在什么都不用怕,jiejie供你讀書,以后還會有好房子住的。 “累不累?累的話靠著jiejie睡一會。”放鷺也記得,盧青竹還跟他說了這句。 而現在自己,慌亂得像個孩子,連怎么做都不知道。 方鷺也振作起精神,拿手機搜索還留著聯系方式的親戚,一一的給他們發微信,告知盧青竹去世的消息。 他不是想要親戚朋友們做什么,只是想要jiejie的葬禮能夠熱鬧一點,他記得老人都說,要熱熱鬧鬧的送走,路上才不會孤單。 可是大半的消息發出去都顯示已經不是好友,發出去的也沒有回,這些年被高利貸鬧得誰也不敢跟他們聯系,方鷺也倒也不怨恨他們。 還有盧青竹的朋友,前不久盧青竹還跟他說和前同事有聯系,盧青竹為人善良大方,以前的朋友不少,方鷺也拿出盧青竹的手機,從聊天列表里找到那個叫Andy的同事,她們最近聊天的內容都是p2p相關的,她對李智的事情真的很上心。 跟對方告知了jiejie的情況,但是對方可能在忙,并沒有回消息。 時間一到,殯儀館的人通知方鷺也去見盧青竹最后一面。 空曠冰冷的房間里,盧青竹躺在推床上。 工作人員自覺的站遠一點,方鷺也和小六一起進來,方鷺也抿抿嘴唇,努力地扯出一個微笑,雙手捧著盧青竹的手,附身在她手背輕吻。 “再見,jiejie,下輩子,當我meimei吧。” 工作人員清場,方鷺也被帶到另一個地方等待,四十分鐘后,工作人員捧著一個瓷白色的骨灰盒出來,交給方鷺也。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提醒他,按習俗帶骨灰出門的時候要有長輩舉傘,可是在場的只有小六和金鷹的一些小弟,正當小六為難,有個一頭白發的老人匆匆趕來,身后還跟著幾個人。 “龍叔!” 叫龍叔的老人一頭白發,穿了莊重的黑色大褂,腰背已經不那么挺直,但是表情堅毅精神頭很足,他過來從小六手中接過黑傘。 “阿智給我打電話,我就馬上趕來了。” 方鷺也沒見過龍叔,只聽李智說過一點,是從小幫襯他的人,后來開了個火鍋店,李智還帶他去吃過,只是那次龍叔不在,沒見到。 他對龍叔說了聲謝謝。 龍叔把手放在方鷺也的肩膀上,有力的按一下:“莫要太傷心,龍叔陪你帶她回家。” 說完龍叔舉著傘,和方鷺也一起走出門,出門的時候渾厚有力地大喊一聲:“回家了!!!” 紙錢漫天飛舞,方鷺也抱著盧青竹的骨灰上車,開往森林公園的另一頭。 近年來城區內辦酒席受限越來越多,尤其是白事,所以白事的酒席逐漸和殯儀館打通鏈路,火化后可以直接送往辦白事的地方,會提供吃食、靈堂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