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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如今這幅樣子,再說什么都晚了。 如果……如果還能重來一次,他絕對會在一切開始的最初,就堅定地拒絕這段關(guān)系。 他想要的自由,應當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得。 危嵐沉默了很長時間,再次開口時,聲音帶著破碎的沙啞:“……出去?!?/br> 陸鳴巳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眸子里的陰郁轉(zhuǎn)瞬化作燃燒的怒火:“你說什么?” 危嵐驟然抬起頭,一步不退地與他退縮,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鍍了金,燃燒著幾乎要毀滅一切的熾烈情緒:“我說,出、去!” “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 陸鳴巳:“……” 他愣愣地看著危嵐,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然而這種在夢里都不會發(fā)生的場景,卻真實地發(fā)生在陸鳴巳眼前。 可奇怪的是……陸鳴巳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生氣。 這樣的危嵐,這樣的忤逆,這樣對于明輝仙君臉面的踐踏,應該會讓陸鳴巳暴怒,狠狠地懲罰他,可陸鳴巳卻只是怔怔地看著危嵐,心里生出無盡復雜的情緒。 ——這樣的危嵐,讓陸鳴巳想起初遇時,那個眼里有光的少年。 當時他是什么反應來著? 陸鳴巳努力回想,終于記了起來,當時的他,心跳得砰砰加快,幾乎要從胸膛里蹦出來。 那是一種最純粹的心動。 后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忘記了這樣的心動? ——是從他發(fā)現(xiàn),危嵐身為巫族神子,能為他凈化身體里駁雜的靈力,修復他因為散修出身、不斷轉(zhuǎn)修功法留下的沉疴病痛。 陸鳴巳起了貪欲。 他要讓這個人……永遠地留在他身邊,保護起來,不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的特殊,看到他有多么的……寶貴。 那些連自己都未曾正視過的小心思突然被撕破了一切偽裝,坦然呈現(xiàn)在面前,讓他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底。 陸鳴巳忽然不敢與危嵐對視,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去。 寢殿的房門被狠狠甩開,撞到墻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然而陸鳴巳離去的背影,卻是有些狼狽的。 落荒而逃。 有那么一瞬間,眼里染著火光的危嵐讓陸鳴巳覺得——他要失去他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陸狗開始意識到不對(doge 陸鳴巳:我老婆呢?我那么大一個老婆呢? 危嵐早都大踏步地往前走了九十九步了,陸狗突然回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老婆沒了。 第11章 自那場爭吵發(fā)生后,危嵐已經(jīng)有半個月沒有見到過陸鳴巳了。 可在他眼里,這是十分正常的。 畢竟……像陸鳴巳那樣高傲的人,被人指著鼻子攆了出去,怎么可能忍得了這種火氣? 守護后山的玄武陣,不知何時已經(jīng)再次關(guān)閉了,駐守后山通道的修士又一次回到了老位置。 看起來,外界的動亂應該已經(jīng)徹底平復了。 雖然沒了那層閑人免進的罩子,但后山的空氣卻一天比一天沉悶壓抑,這并非是一種心靈上的感受,而是確實有一種無形的威壓,加諸在了后山的半空中。 寢殿內(nèi),危嵐推開窗戶,看到天空中有霧蒙蒙的一層雨云。 這雨云三天前不知從何而起,自虛空而生,籠罩了整座后山。 而陸鳴巳布在后山的,改變天象的法陣卻對這雨云毫無效果。 危嵐清楚,這是因為陸鳴巳的九霄不滅劫……已經(jīng)避無可避了。 而之所以會這么快就發(fā)生天象變化,大抵是因為,他又去找了那個叫做林妄的爐鼎。 低沉的咳嗽聲突然從寢殿內(nèi)響起,危嵐劇烈地咳嗽著,身軀輕顫著彎下,抓住窗楞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支撐住了往下滑落的身體。 那種肺腔無法呼吸空氣的窒悶感,讓危嵐的雙眸泛上了一層水霧,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盡管身體十分痛苦,可他心里卻感到一種久違的輕松。 快了,就快了…… 只要撐到九霄不滅劫降臨的那一天,就可以結(jié)束掉這一切。 危嵐唇角微微勾起,可那笑容還沒來得及成型,他就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鮮紅的花瓣在地面綻開,濺起,沾染到雪白的衣襟上,像是怒放的紅梅。 窗沿下方,一株養(yǎng)在花盆里的優(yōu)曇,也滴落上了幾滴鮮紅。本來沒到花期的雪白花苞,突然層層綻放,盛開了。 檀木香悠然散開,蓋住了危嵐血液里那股有些奇特的味道。 他怔怔地看著那株盛開的優(yōu)曇。 遭了,喂過頭了…… 危嵐一直都清楚,自己的鮮血對植物是大補之物,好像是巫族神子的特殊所導致的,但補過了頭,卻未必是好事。 盛極而衰,這朵優(yōu)曇……要敗了。 而白夏急匆匆地趕來尋陸鳴巳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美人咳血,曇花衰敗。 一切都在轉(zhuǎn)瞬之間。 她進來的時候,那株詭異盛開的曇花,又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敗謝了,一片片純潔如雪的花瓣凋零飄落,枯萎泛黃,打著旋兒地落到了地面上,浸透了血液,最終變成觸目驚心的一地鮮紅。 白夏止住腳步,怔楞地看著彎腰拈花的危嵐,良久,才顫巍巍地喚了一聲:“嵐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