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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嵐手腕下壓,按住陸鳴巳的手不讓他亂動,拿腦袋在他頸窩上蹭了一下,輕聲道:“別說那天的事了,太丟臉了……外面情況怎么樣?” 陸鳴巳把玩著他發間的玉珠,湊上去嗅了一下他發間的草木清香,回答道:“沒什么,不過是一些不成氣候的家伙罷了……你放寬心?!?/br> “別提那些不開心的事……”陸鳴巳頓了一下,伸出手,拿過扣在桌上的書冊,“你看什么書呢?看得那么專注……《修真界勢力簡介》……?” 他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好笑:“你什么時候開始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了?難道是那天的攻擊嚇到了你,在擔心我?” 危嵐目光有些躲閃,略微撇過頭,低低應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他當然不能告訴陸鳴巳,他在為離開他后的生活做準備…… 危嵐幾乎可以想象,一旦得知了真相,身后這頭野獸暴怒的模樣。 所以,絕對不能被他知道。 危嵐抿唇,堅定地想。 陸鳴巳還以為他在害羞,情緒又一次被勾了出來,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的耳尖。 他固定住危嵐的手臂極為堅定,二人貼得很近,所以危嵐能夠清晰的感知到,身后的人身上發生了什么變化。 ……危! 再來一次,危嵐覺得,自己可能什么都沒做呢,就直接死在這張床上了。 新的冰絲床帷已經換上了,雪白色床帳懸在邊上,簡直像是葬禮的白帆。 為了中止掉身后那人的某些念頭,危嵐不得不冒險拖出林妄來當擋箭牌。 “那具爐鼎呢……那個漂亮的小家伙,沒能滿足你嗎?” 霎時間,整座寢殿的空氣都安靜下來。 陸鳴巳環在危嵐腰間的雙臂撤了回去,漆黑的瞳涂了一層冰,寒氣滿溢。 “嵐嵐,有些事……你不應該提。” 只是一句話而已,二人之間的溫馨氛圍轉瞬褪去,曾經的爭吵又一次浮現在眼前。 那些矛盾好像已經過去了,實際上卻沒有。 只要一句話,一切就又會倒退回那個熾熱的雷雨夜之前。 危嵐低垂著頭,長發順著肩膀滑下,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為什么不能提?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不能提的?” 他的聲線很輕很飄,像是脆弱的琉璃瓦,一個小小的碰撞,就會碎成一地的碎片。 陸鳴巳感到說不出的煩躁。 他不懂,危嵐為什么就是不明白,他明明是擔心他的身體撐不住,才會收下的那具爐鼎的。 危嵐一向溫順聰敏,怎么偏偏在這件事上就想不透了? 九霄不滅劫隨時可能到來,危嵐的身體又這么差,若是他依舊堅持幫自己凈化靈力,出事了怎么辦? 這些不足于外人道的小心思,陸鳴巳不想說出來。 那會將他的恐懼□□裸地暴露在危嵐面前,是在向危嵐證明……他是多么在乎他,又是多么地恐懼,他會出事。 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 危嵐就是他的軟肋。 只是陸鳴巳一路從落魄的散修走到如今三界共主的地位,已經見過太多人類心底的陰暗與不堪……是多疑、強勢的性格讓他活到了今天,他也信奉那是他應當堅持的路,正是如此,當他有了軟肋的那一刻,他就必須用鎧甲把這塊軟rou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不能讓任何人得知,他有了這么一個弱點…… 哪怕是那塊軟肋自身,也不應知道這一點。 危嵐,只要還能毫無保留地愛他……就夠了,他會保護好這塊軟肋,不讓他被任何人傷害到。 這些事,危嵐永遠都不會知道。 也不需要知道。 陸鳴巳眸底滿是陰沉,壓低嗓音寒聲道:“危嵐,不要任性?!?/br> 危嵐有一瞬恍惚。 陸鳴巳連名帶姓地叫他了,這代表什么? 代表陸鳴巳生氣了。 可他怎么有臉,怎么能,怎么敢,在背棄了對他最后的忠誠義務后,這樣子……這樣子理直氣壯地叫他閉嘴? 憑什么? 難道做錯事的人,是他嗎? 他只是把事實說了出來,就變成了那個胡鬧的人么? 危嵐身軀輕顫,拳頭握得很緊,指甲扎在掌心,有一點疼痛。 靠著這僅有的一點疼痛,撐住了他僅剩的理智。 他不是在為陸鳴巳的背叛生氣……他只是不明白,明明應該是平等的兩個人,為什么會在這段關系里,處在這樣不平等的位置上? 就因為陸鳴巳的實力比他強大? 可當初主動打破邊界,給予他許諾,讓他相信每一個字句的那個人……明明是陸鳴巳。 如果這段關系,本就不是平等的,那陸鳴巳為什么不在第一開始就清晰地告訴他,他將要面對的是什么? 如果他真的說了,危嵐還會選擇跟他走么? 危嵐只是因為天真所以輕信,又不是蠢。 可就因為他年輕天真,他那些對于世界的美好期待和渴望,就可以任人利用,任人踐踏了么? 懷抱對自由的向往……難道有罪嗎? 危嵐感到心寒,可在最深的寒意中,他又體會出一絲麻木來。 ——太久了,久到連憤怒……都快要消失了。 危嵐輕輕闔上眼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緊握的拳慢慢松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