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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想要引導出建木靈枝上殘存的神力,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那個特殊的時間點就是今夜。 危嵐比誰都清楚,陸鳴巳今晚不會回來了。 他和他結契一百年了,他比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都更了解他。 時間靜靜流逝,在危嵐的注目中,建木靈枝的最后一截枝干化為飛灰,與香爐里的塵土徹底融為一體。 危嵐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凈化修士的靈力,是巫族一種特殊的神術,引動建木神力可以極大地加強這種神術的效果,然而神力被引動后,若是神術無法放出,卻會反噬施術人。 危嵐感覺到,有一股強大而又危險的力量在他的肺腑間沖撞起來,攪得他腹腔內翻天覆地的疼痛起來。 他難耐地悶哼了一聲,身子軟倒在床上。 呼吸間,更多的神力涌入身體內,疼得危嵐渾身直冒冷汗。 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嘴角緩緩地溢出鮮血,點綴在毫無血色的唇上。 “陸鳴巳啊陸鳴巳,你就不能……讓我死得痛快點么?” 危嵐低喃著,睫羽顫抖著張閉幾次,終于徹底合上不動了。 他暈了過去,陷入了最深沉的夢魘之中。 -------------------- 作者有話要說: ps:受不是愛而不得自殺!他只是想逃離這里,和攻斷個干凈,具體涉及到巫族神子的特殊身份! 第3章 危嵐記得很清楚,自己與陸鳴巳的初遇。 那時,巫族派出的商隊在外界惹了敵人,被敵人找到了南疆十萬大山中的巫族祖地,叫囂著要把他們供奉了萬年之久的神樹建木一把火燒了。 那年危嵐才十九歲,可他身為巫族神子,畢生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守護巫族,遇到這種事,自然是當仁不讓。 然而他長年棲居于神樹建木附近,那里距離被侵犯的邊界極遠。 他一邊騎著靈鹿趕往邊界,一邊cao控著林子里的樹木,先他一步干涉到遠方的戰場。 意識順著林間樹木的根系一路向前延伸、延伸,延伸向族人氣息正變得衰落的那個方向。 突然,危嵐聽到了一聲清越的劍鳴聲。 到了! 他驟然睜開眼,無數榕樹枝蔓化作了他的身軀,匯聚成一根根□□,向劍鳴聲響起的方向,狠狠戳刺過去。 嗖、嗖—— 藤條揮舞間擊破了空氣,宛如一條條毒蛇咬向敵人。 然而眨眼之間,數百根藤條被數不清的無形劍氣擊中,“砰”的一下在半空中炸開。 無數青綠色的枝條碎末紛紛揚揚地灑下,像是下了一場碧色的雨。 危嵐在碧色的雨中,見到了改變他一生的那個男人。 危嵐眼前不是點燃的森林,也不是敵人的刀劍,而是如青松般立在族人身前的一道挺拔身影。 男人身前,橫七豎八地倒著數具尸首分離的殘尸,尸骸上有焦黑的痕跡,森林里的火卻并沒有燒起來。 從眼前的痕跡,已經足夠危嵐判斷出發生了什么。 一位修士,保護了他的族人。 危嵐心底有些驚奇,沒再繼續cao縱藤蔓攻擊。 “什么人?”男人收劍,略微側首,看向危嵐意識所在的那株榕樹。 危嵐心里一動,與他對上了視線。 隔著遙遠的距離,騎在靈鹿上的危嵐,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那修士一身素雅的白袍,袍袖末端用銀線繡著精致的鶴紋,眉眼清俊,唇角含著溫文的笑,乍一看溫和有禮,實際卻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淡漠疏遠。 危嵐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 和巫族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啊,明輝仙君,cao控榕樹的是我們巫族的神子,不是敵人,還請仙君手下留情。”被修士保護在身后的巫族人忙開口解釋,生怕眼前這位殺神把他們神子也一起砍了。 聽到巫族族人的話,修士按在劍柄上的指尖下意識瑟縮了一下,他盯著那株漸漸褪去神異的榕樹,臉上浮現出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 巫族的神子嗎…… 修士把劍收了起來,隨意找了一支高出地面的樹墩坐了下來,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幾具殘尸。 “處理一下。” 他是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人,巫族人本能地按照他的命令收拾起來,等到處理掉幾具尸體,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他們干嘛要聽這個外來人的指揮? 有人想上前詢問修士的身份,卻被同伴攔了下來:“等等吧,等神子大人來了再說,那人……我們惹不起。” 看了看安靜靠在樹干上閉目養神的俊朗男人,想到他之前輕松毀掉被神子大人cao控的榕樹的那一幕,另一位族人咽了口唾沫,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修士聽著風聲帶來的巫族人的低語,唇角微微彎起。 他喜歡巫族人的識趣。 又過了一會兒,危嵐終于趕了過來。 鹿蹄與地面碰撞的噠噠聲先一步傳來,捕捉到這道聲音時,修士站了起來,轉向蹄聲傳來的方向。 最先出現的是一對龐大的鹿角,瑩白如玉、沒有一絲雜色的靈鹿踏著優雅的步伐走近,鹿身上坐著一位少年,一身墨藍色的貼身短打壓下了幾分他容貌的昳麗,添了一絲沉靜。 少年像是一具精致的、沒有生命的玉偶,多過像是人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