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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嘲一笑,羽浮大抵是恨他的,自己害得他受盡苦楚,被天界放逐,若是易地而處,他或許也會把他忘得干干凈凈,不愿再憶起,一生一世,生死別離皆與他無關,不過陌生人爾。 打打鬧鬧之間,不似初見,倒像是相處幾千年的故人,這是羽浮見太白第一眼時的感覺,令他心下訝異。 至于墨澈,羽浮對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想靠近,又覺得害怕,明明心底排斥,可看見他臉上受傷的神情,又會忍不住心軟,在他身邊總覺得喘不過氣一般,像溺水之人,瀕臨窒息。 思緒深處,隱隱約約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人是危險的,一定要避而遠之。 小院已經許久不曾這么熱鬧了。 太白罵罵咧咧地往后躲,羽浮伸手扯他長長的眉毛,玩的不亦樂乎,可把太白郁悶壞了,又不敢對他動手。 銀月抓住他的手,塞進懷里,不讓他去碰這些奇怪的人。 他不是凡人,對這些人的身份也一清二楚,對于他們來此的目的,他心知肚明,但不在乎,天族的事,他懶得插手,可羽浮是他的底線,他不會允許這些人以任何理由傷害羽浮,否則,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上一世,他來晚了,沒有把人護住,讓他受了那么多的苦,這一世,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手了。 無論是命定之人,還是旁的什么借口,他通通不信,羽浮只會是他一個人的,哪怕是刻在三生石上的名字,若是不如他的意,便是與天道爭,他也要斗上一斗。 “師兄,你的事忙完了嗎?”羽浮仰著頭看他,眼睛亮亮的,雙眸澄澈,像是一汪干凈的春水。 他很喜歡這個師兄,溫柔體貼,對他無微不至,從不勉強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默默地陪著他,開心時與他共享,難過時哄他開心。 或許不知何時何刻,他早就默默淪陷其中了,只是身在局中,不明了。 銀月笑著點頭,柔聲說道,“我欲在此地多逗留幾日,一是陪陪你,二來,也好幫你多添些機關在林子外頭,以免什么貓貓狗狗都可以隨意進出,擾了你的清凈。” 他低聲同羽浮咬耳朵,卻又讓所有人都聽得見他的聲音,指桑罵槐。 羽浮眼前一亮,脫口而出,“那師兄可以多陪我幾天了?” 銀月點點頭,心里因為他下意識依賴的話而歡喜,可是下一刻,又故意板著臉,捏了捏他的鼻尖,輕斥道,“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沒有按時服藥?怎么瘦了這么多?” 他皺著眉,一臉不滿,胳膊圍在他腰上丈量了一下,沉聲道,“身子骨都小了一圈。” 羽浮心虛,弱弱地反駁道,“沒、沒有啊……” 銀月瞇了瞇眼,羽浮縮了縮脖子,打著哈哈,試圖蒙混過關,用撒嬌的語氣,拉著他的胳膊,軟軟地說道,“我太忙了,忘記了。” “再忙也不能忘了吃藥,不然疼起來,有你感受的。”銀月咬著牙說道,實在拿他沒辦法,說罵又舍不得罵,說兩句重話都怕他覺得委屈。 羽浮是他放在心尖上護著的寶貝,從小便是如此,有什么苦都自己扛。 無論是歷經千辛萬苦去給他尋藥,被野獸追著滿山頭逃命,還是頂著炎熱在丹房給他煉藥,皆不曾說一句難。 每次入他口的藥,也要先在自己身上試過才放心,總怕傷著他的細皮嫩rou。 其實,羽浮沒有那么嬌弱,從小在藥罐子里泡大的,嘗百草,早就五毒不侵了,尋常的藥對他沒有用,他們心知肚明,只是不主動戳破,就覺得還有希望,有人護著,才會有恃無恐,而羽浮也很樂在其中。 他咬著下唇,裝可憐,一言不發,吃準了銀月會對他心軟。 果不然,銀月把話茬移到了無辜的書童身上,“我不是交代了你盯著公子吃藥嗎?你也忘了?為什么不聽?”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書童舉起雙手,無辜地搖了搖頭。 書童瘋狂地向羽浮眨眼,眼皮子都快抽筋了,示意他幫幫自己。 銀月總是笑吟吟的,一張很溫柔的臉,但那僅止于對羽浮的態度,旁人于他,不過螻蟻,不在乎他們死活,只有跟他接觸過才知道他的心機深沉,不怒自威,笑得愈溫柔,后果便愈嚴重,連書童,仗著有羽浮撐腰,都懼怕他幾分。 羽浮拉著銀月的手晃了晃,軟軟地說道,“師兄,你別怪他了,好吧,我承認,是我不想吃的,他不敢逼我。” 銀月低頭看著他,一邊的眉梢微挑。 羽浮自知理虧,咬了咬下唇,微垂著眼眸,輕聲說道,“我錯了。” “下不為例。” 銀月到底沒法子對他生氣。 書童也悄悄松了口氣。 一個人撒嬌任性,一個人溫柔寵溺,好一場鶼鰈情深的畫面,羨煞旁人,只可惜,在場眾人各懷心思,無人賞得來。 墨澈從頭到尾冷著一張臉,周圍空氣冰凍三尺,讓人不敢靠近。 他看向羽浮的眼神,滿眼受傷,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仿佛弄丟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可憐得讓人心疼。 太白看在眼里,無奈地嘆了口氣。 有情人終難白首。 第23章 羽浮對待求醫之人總是很有耐心,在這一片是出了名的好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