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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到時,天璣自會現(xiàn)身人前。 別發(fā)揮你那三瓜倆棗瞎折騰,安靜等著。若是壞我大事,為師出來第一個拆得就是你! 還有心思隔空罵他,聽起來問題確實不大。 不過也是,北魔域屠戮場里摸爬滾打出來的人,哪里會被這點陣勢難住。 秦珣動了動嘴唇,天澗苦寒,并非久留之地。無靈力護體,修真者也撐不過一年半載。 無需一年半載。顧扶軒摩挲著劍柄,只此一言,不再多答。 秦珣行禮退下。 下至山腰時忽而回首望去,一點碎光正巧晃入眼中。像是不經(jīng)意間被平滑劍身折射的一縷日光。 *** 死不了? 死不了。 殷瑯往后一靠,幽幽道:我當(dāng)真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了這么多年沒被人打死的。 謝宗主立在山崖之巔,凜冽寒風(fēng)似要透過虛懸半空的影像卷來。他徑直無視了竹馬無意義的玩笑,可需要幫忙?頓了頓又道:你我自幼相識,即使也無需見外。 殷瑯掀眼瞧他,即使我是反派?這種東西騙騙小長安那種傻姑娘就算了,你謝庭軒若是信了,那我才要擔(dān)憂這皮子下面是不是換人了。 謝庭軒眉眼稍霽。 世界自有其合理運行規(guī)則,若當(dāng)真如那話本中主角配角反派愛恨情仇糾纏不斷,那待主角飛升時,缺了支撐,此方世界豈不是立即就要崩塌? 所謂的主角,最多也就是一段時間內(nèi)此方世界大氣運的承載者罷了。待其飛升,氣運就會轉(zhuǎn)移到下一位天命之子身上。 所以殷瑯才一直想不通,天道為何會為了主角大動干戈,甚至親自插手一些事件的行進方向,仿佛當(dāng)真如季長安口中的維護劇情不產(chǎn)生偏移一般。 殷瑯嘲道:哪怕平日再勤勉一些,她都不至于陷入迷障,以致被天道趁機而入。 出竅期到化神期是一道大坎,一是魂魄到神魂的淬煉,二是心魔劫的自我叩問。即使是天道也有既定的運行規(guī)則,季長安自己只要不迷茫,天道再強也不能違背規(guī)則強行控制她。 她會暫留天劍宗。謝庭軒深吸一口氣,未作任何辯駁,沉聲下了決斷。 殷瑯?biāo)菩Ψ切Γ愕故亲o短。怕我報復(fù)她? 并非。 殷瑯定定看他,忽而微笑起來。他換了個姿勢,閑閑倚在石壁上,漫不經(jīng)心撥弄著細長手指,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訴你。大約兩三月前吧,濟和盟上下幾萬人口一夜被屠滅殆盡。十八重獄做的。 謝庭軒平靜地看著他。 為首那幾個難纏的,對,就是藺小姑娘的父母之類都是本尊親手殺的。挨個用戮神槍捅穿了心臟,連rou身帶魂魄,當(dāng)場玩完,一點沒剩。 謝庭軒的眼神平靜無波。 他等了一會兒,說完了? 怎么,謝大宗主還想多聽幾個滅門慘案?倒也不是不行,畢竟這種事情本尊做得多你能不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謝庭軒問,怎么? 這會讓我感覺你是我爹。更何況我爹也不會用憐愛的眼神看我,除非他失心瘋。 這次換謝庭軒注視著他了。殷瑯冷著臉,一聲不吭。 終于不裝了?謝宗主問。 雪白的衣角飄近,殷瑯偏過頭,不和他對視。 你方才的舉動,與鬧脾氣的孩子一模一樣。謝宗主說話素來直白到不給人留半分面子。他用平鋪直敘的語氣,一針見血指出真相,你不高興了,因為我偏護季長安。 沈慕玄不是這樣的。殷瑯也不是這樣的。他說,你一直試圖在我面前偽裝沈慕玄,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個誰都不像的人。 不論天璣道君,還是第七尊者,都不該是一個會為了旁人的看法就強行改變扭曲自己的人。 殷瑯閉上眼,右手遮住半邊眉眼,在幾個xue位上重重揉捏。他輕聲道:換個話題吧,我不想聊這個。 我想。慕玄,你 我說讓你閉嘴!殷瑯猛地睜眼,甩出去的右手重重敲在山壁上,筋骨暴起,力道之大激活了天罰澗的陣法,自動默認被關(guān)押者劇烈反抗,重重云霧間雷霆閃現(xiàn),隱有落下之勢。 謝庭軒不動如山,殷瑯,逃避是沒有用的。 殷瑯就地一滾閃開雷霆,衣角被余波波及,焦黑一片。好在第一次只是警告,劈下一道后閃爍兩次便再度隱入云霧中。 他翻身立起,謝庭軒的影像仍站在原地。靈氣混亂導(dǎo)致影像略有模糊,那雙純黑的眼卻始終看著他的方向,一眨不眨地等待著。 我殺了很多人,很多無辜的人。殷瑯深吸一口氣,加重語氣強調(diào)無辜二字,我不信堂堂天劍宗的謝宗主,瀾天界合道之下第一人會不知道殷尊者的惡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