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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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姚微怔,緊接著淺笑著對李全點了下頭。 他正抬步走過屏風,傳來鐘闌迷糊間的催促。 聞姚,快點 聞姚。 步伐停在原地。 剛剛被遺忘的今日目的刷地重新占據腦海,沖上頭頂,張牙舞爪地嘲笑聞姚。 那惡魔在腦子里肆意嘲笑他:他不該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這聞姚,叫的是誰?他想抱的是誰?! 第10章 追趕 聞姚回到偏殿的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被褥是您喜歡的月繡紋。 陛下為您準備的桌布、紗帳都是暗紅鎏金的。您在南穹時最喜暗紅的衣裳了。 我之前都沒曾想,陛下是怎樣知道您的喜好的。 吳庸不敢再說,訕訕閉上了嘴。 他與我互換身份時做了很多功課,一直模仿我本人,以防暴露。聞姚平淡地說,辛國君把這些習慣記住了。在他眼里,這些都是為公子姚準備的。 吳庸小心翼翼:雖然知道了辛國君的心思,但我們又能如何呢? 我絕不受這侮辱的恩賜。聞姚的嘴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淡薄得沒有一絲血色,昨天舅舅傳信來,恒澤公在催著殺我了? 啊,對的。催好幾回了。吳庸摸不著頭腦,您問這個干什么? 死了,便能離去了。將殺人的名目留給他,聞姚心冷且淡漠地笑了,而我們,和那筆巨款一起,遠走高飛。 日落時分,鐘闌終于清醒了些。 他撐著起來處理了些緊急事物,然后隨口問李全:聞公子呢? 剛走。他說前些時日在宮外訂了一套毛筆,約了傍晚去取。 鐘闌翻頁的手僵在半空,敏銳地發覺不對:親自去取? 李全:奴才也建議他讓下人去取。然而,他說做筆的匠人有心氣,特意跟他說得本人取。 壞了! 陛下,哪兒不對? 鐘闌手腳冰冷。假聞姚在宮外遇刺的前車之鑒仿佛一道陰影,將他吞沒。 快讓人跟上去。不能讓他一個人出去。 李全完全不懂他這樣急切的原因:可人早走了,也不知現在在哪里誒陛下,陛下! 鐘闌隨手披了件外衣就出去了,走到廊下的時候順手從侍衛腰間抽出一柄劍,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落日只剩一輪淺淺的輪廓,天幕深藍,橙黃與絳紫層染。 坊市正在收攤,巷道間已被黑暗吞沒。 他穿梭在街坊間,周圍的人煙逐漸稀少,忽然,在一個轉角處,兩名官兵模樣的大漢將他攔下。 坊市已經到了收攤時間,你為何如此鬼鬼祟祟!還持劍?跟我們走一趟! 鐘闌走得急,散發未梳,素色單衣,肩頭搭著一件松松垮垮的薄絨外套,不像國君,反而像個游俠浪子。 他皺眉,抬眼在這兩名官兵的服飾上掃過,心里忽地一空。 這是恒澤公的私軍。 這個時候,私軍上路巡邏趕人,難不成是想把前面清場? 其中一個大漢見他沒反應,惡狠狠地上手來抓他領子:老子和你說話呢,沒聽到? 他的手忽然一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肩關節劇烈疼痛。他慘叫一聲,整個人被鐘闌用單腿壓在地上。 唰 劍刃貼著他的脖頸插入地面。 聲音危險肅穆:你們清場有什么目的? 另一人直接被嚇得呆在原地,知道這人得罪不得,雙腿顫抖:大,大俠饒命。我們都是替恒澤公辦事的。有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得罪了殿下,殿下請了高手來處理。我們只負責在外圍清場,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話還沒說完,鐘闌人就沒影了。 拜托啊,要趕上 鐘闌翻過坊市的棚頂、見到廢棄圍場的時候,渾身血液仿佛凝固了。 一群蒙面黑衣人正在清理場地。其中一個人扛著一個麻袋那里面大概是個人,血已經將麻袋滲透了,滴滴瀝瀝在地上劃出一道黑紅的痕跡。 他們聽到動靜,齊刷刷地停下了,轉頭看向單手持劍走來的鐘闌。 其中一個黑衣人似乎格外震驚,死死盯著鐘闌的臉。他給同伙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帶著麻袋先走,自己留下來拖著鐘闌。 把人放下!鐘闌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顫意,出招既猛且狠。 黑衣人的身形異常靈活,擋住鐘闌的追擊,順利迎擊。他反手想要奪下鐘闌的劍,但被憤怒的鐘闌直接震退了。 鐘闌只想快點殺掉這人,追上去。說不定聞姚還有口氣。然而,當他越來越焦急,腦袋嗡的一聲,還未完全恢復的頭疼幾倍反撲而來。 眼前的光線逐漸被黑暗吞噬,極度的疼痛伴隨著耳鳴 放下他。 鐘闌身形一晃,第一反應脫口而出的卻是這句話。 黑衣人也顯然沒料到,他舊病突發后的第一反應不是自保,而是那個少年。他的劍刃猶豫了。 鐘闌趁此機會,狠狠刺出一劍。 兩人扭打在一起,互不讓步,一直到圍場邊緣。 噗通! 鐘闌神志混亂,一腳踩空,落入河道,順帶著把黑衣人也拖了下去! 湍急的水流無比危險,黑暗,窒息,兩人的形勢瞬間翻轉,幾乎本能地擁抱在一起,企圖用重量在水流間保持平衡。 鐘闌的頭疼更嚴重了。他只余本能,掙扎著向水面上呼吸換氣中途竟然還在說夢話。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黑衣人的后背一僵,轉而動作變得更加霸道有力。他單手狠狠攀住鐘闌的腰,另一只手朝岸邊劃去。 他死死咬牙,湊到半夢不醒的鐘闌耳邊:別亂動。 終于,兩人上岸了。 水流將他們推到下游,這是一片城南的矮山,渺無人煙,只有漫天星星。 雖然近來還暖,但水仍與深冬一樣徹骨冰冷。 鐘闌坐靠在一棵樹腳,臉色蒼白,閉著眼,五官蜷蹙在一起,不經意間微微抽搐。 黑衣人的面罩早就被水沖走了。少年復雜且決絕地盯著鐘闌,雙拳緊握。 鐘闌夢囈:不行他不能死 你是把我當成第二個他了嗎?聞姚凄慘地自嘲了一下,你到底是在擔心我死,還是在擔心自己又要失去他一次? 忽然一陣疼痛,鐘闌全身縮成一團,徹骨寒風伴隨著偏頭疼,讓他根本無力抵抗。 聞姚呼吸突然一滯,緊接著開始懊惱。 你竟然還如此關心他。 又是一陣痛苦的輕哼。 聞姚滿臉自惱地走近了,將他攬進懷里,用體溫為他取暖。 然而,鐘闌不僅找到了熱源,還找到了讓自己緩解平靜的源頭。他無意識發出親昵的鼻音,用側臉在少年的頸窩里蹭著,睫毛與溫熱的鼻息挑戰著少年自我批判的心猿意馬。 別走,別 聞姚第一眼見鐘闌,以為他是純凈無垢的謫仙,溫和、不諳世事、不想參與血腥以保持圣潔。有時,他也會想,自己這樣從深宮幽暗處用陰暗心思爬上來的人,是否會玷污鐘闌。 后來,他發現自己錯了。 當世人一味為力量瘋狂時,鐘闌卻有權力選擇是否要當屠|殺者。 他比聞姚原想象的要更高高在上。 但,卻離聞姚更近了。 少年看向鐘闌的眼神逐漸從排斥變得貪婪,帶著報復,帶著憎恨,帶著將他看做替身的極端憤怒。 鐘闌在睡夢中很不安,側過頭,露出蒼白、柔嫩的側頸,絕美的下顎線,被疼痛折磨微微顫抖的微紫薄唇權力者最易碎的一面,如此誘人深入。 我冷,再靠近一些 少年帶著報復似的貪婪,狠狠咬上那張唇。 第11章 清辭 鐘闌蘇醒時天已經亮了。 他身下墊著厚實的稻草,衣服也都已經烤干了,不僅如此,聞姚身上唯一的厚實衣服也裹在自己身上。 少年身穿單衣,蜷縮在樹下,身旁還有積雪。他眼下青黑,恐怕守夜到凌晨才合眼。 鐘闌想明白了昨日的假死大戲。 聞姚表面上接受了自己的好意,但仍未交心。之前那三年冷落帶來的隔閡,到底還是太深了。但鐘闌不明白,聞姚怎么突然說決絕就決絕了。 我哪里對你不好了嗎?你連我的好意都不想領?鐘闌搖搖晃晃起身,想了想,輕輕將衣服蓋到聞姚身上。 聞姚忽地睜眼,正對上鐘闌詫異的眼睛。他什么都沒說,疏離地把衣服推還給鐘闌,起身踩滅了篝火:既然醒了就走吧。他們找你該找瘋了。 唉,等等,昨天的事情 鐘闌連忙伸手去拉,忽然,頭頂一陣急促的眩暈,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臉接觸粗糙、鋒利的石頭之前,他被拉入一個懷抱,緊接著砰的一聲,聞姚的肩胛骨撞地。 那層并不厚實的單衣直接擦破了,露出鮮血淋漓的肩頭。 你沒事吧? 聞姚面無表情放開他,起身,輕而淡:走吧。 他將鐘闌拉起來,確認他未受傷,替他拍掉身上的泥土。細致、呵護,但鐘闌的心卻一寸寸沉了下去,他感受不到聞姚動作間的情緒,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對鐘闌極好,但又不肯接受鐘闌的半點好。 你還在恨朕這三年的冷落嗎? 他輕搖頭,沒說話,背上后遺癥沒緩過來的鐘闌,安靜地前進著。 鐘闌前胸貼著聞姚后背,聽著兩人的心跳聲,心里的疑惑和不安越發深重了。 鐘闌回宮后大家都松了口一口氣。聞姚乖乖地跟鐘闌回來,但他一直遮著臉,儼然不打算露面。 不一會兒,宮外就傳來聞公子遭歹徒殺害的傳聞。 鐘闌知道想殺聞姚的人不少,如今死亡才是他最好的掩護。他十分貼心地默認了這個傳聞,并給聞姚安排了假身份,作為侍衛生活在升云殿。 這就是你的目的?沒人知道你還活著,你回南穹的一路就會平安無事。 聞姚點頭,彬彬有禮地行禮:謝陛下體恤。 鐘闌皺眉:你愿意與朕談 話音未落,一陣極為恐怖的劇痛鉆入腦海。鐘闌面容扭曲,打翻茶杯,摔倒在地。 聞姚的神色忽然變了,一把將他抱起,焦急地轉身大喊:快喊太醫,陛下又犯病了! 這次比先前的更加兇猛,十指的指甲甚至在墻上扣得翻出血rou,嘴里必須咬著布團才不會咬碎自己的牙齒。 陛下這次發作也不知什么時候結束,李全在門外揪著頭發,滿臉心痛,本來這次發作就提前了,這又一折騰,不加重也難啊。 聞姚退到門外:公公,有辦法嗎? 李全瞥了眼他,只能搖頭嘆氣:如今,只能再去清辭寺了。清辭寺里面的青燈古佛、妙法清經是陛下最后的良藥了。玄唐方丈與陛下有過深談,陛下對其無比信任。 車馬很快就備齊了。 發作間隙無比虛弱的鐘闌被人抬上了馬車。 李全正準備發令啟程,馬車的窗簾被一只白到沒有血色的手挑起:他在嗎? 李全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身旁的侍衛牽住了那只手。 鐘闌輕輕捏了下那只手,確認觸感,松了一口氣。 以他現在的狀態,如果聞姚要趁著車隊行路偷跑,他還真的沒法阻止。 我不走。你不要為我費心。 聞姚的聲音冷冰冰的,但卻讓鐘闌放下心來,很快陷入深且疲倦的夢境。再次醒來時,他已經在清辭寺的內室了。 青銅色的墻壁刻滿古經,墻上的蓮花臺上燃著幾支灼燒的蠟燭,連燭焰都是幽青的。 四周無人,只有面對他合掌誦經的玄唐方丈。 聞姚有跑嗎? 玄唐方丈誦經聲一停,然后撥開眼皮,有氣無力:那個裝扮成侍衛的小子?甩著誰欠他八百萬的臉色,身子倒正直,守在外面呢。 鐘闌被他開口的聲音折磨了半天,終于蹦出幾個字:你做了這么多年和尚,這張嘴還是沒開光。 玄唐哼了聲:做和尚只是為了與世無爭,也不用像你似的過不了清貧日子,為了閑散富貴得守著男主,像個望穿秋水的男mama。 鐘闌: 他放棄與和尚吵架,頭疼地哎呦哎呦,再躺下了。 玄唐倒是看在他是個病人的份上閉上了那張嘴,深呼吸兩下重新開始誦經。 過了一會兒,鐘闌的呼吸終于平緩下來了:還是得謝謝你。 換做之前還在無限循環的時候,誰都攀不上你這尊大佛,我這個放棄通關、直接在小世界里當和尚躲避任務的放棄者,反而能幫上你的忙。玄唐懨懨看向他,你辛辛苦苦這么久,最后還是得和我在同一個世界了卻殘生。 那是你比較好運,正好遇到這個世界不計時。主神賊得很,給我的任務全是限時的,沒辦法,通關了才能緩口氣。鐘闌忽然一抽,又捂住頭,又來了。 玄唐皺眉起身:你這頭疼是因為最后通關時直視了主神? 我記不清了,可能吧嘶 清辭寺的守衛沒有皇宮森嚴。 吳庸爬在墻頭,欲哭無淚:殿下,您不是說要遠走高飛嗎? 聞姚瞥開眼神,余光掃過大門緊閉、把守森嚴的方丈內室,眼神回了過來:君子有道,不能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