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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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呀,還不是因為那張臉。你要是長成北衙禁軍統領那樣,就算是去閻王面前將陛下截回來,都不會有這待遇。 宮里趨炎附勢的人聞著味兒往偏殿里送東西,忙碌熱鬧了好一陣。 鐘闌等人散盡了立刻差人從私庫里拿了一套上等皮革護膝,親自去看聞姚。 不用太悲觀,鐘闌出發前安慰自己,這幾年朕未苛待質子們,即便聞姚城府深沉,但并不厭惡我。 然而,在轉角處,他遠遠地見到聞姚的貼身小太監正在搬一個灰撲撲的箱子。 鐘闌敏感地皺起眉頭,叫住了小太監:這是什么? 小太監吳庸連忙行禮:稟陛下,這是我們公子的冬衣。公子念舊,讓奴才將舊東西都收起來。 鐘闌打開箱子,里面只有兩件單薄的衣服,已經很破舊了。 朕未曾苛待質子,每年內務府都會撥成衣給質子,為何只有這樣的衣衫? 吳庸有些猶豫,思考后心一橫:公子姚不喜我家主子,特意關照了內務府。我們已經兩年沒有新衣了。 鐘闌心里咯噔了下,隨手翻了下箱子里的衣服,發現還有兩個小瓶子被裹在衣服里:這瓶子里又是什么? 這是奴才家鄉的土方子,調給主子涂凍瘡的。 鐘闌的聲音不住上揚:這幾年來,他一直是這么過來的?連暖手的爐子和藥水都缺? 是的。畢竟宮里沒人能違逆公子姚,我們公子也知道,沒人會替自己出頭 忽地,門里傳來少年剛過變聲期的聲音,嚴厲而短促:吳庸。 小太監一個激靈,立馬不做聲了。 鐘闌回頭,發現聞姚正扶著門框,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他身上的衣服也是舊的,仔細看卻能發現已經洗得有些褪色了。身型雖已似大人,肩膀卻略有少年的單薄感,挺得直而硬。 聞姚的眼光閃爍,罕見地回避鐘闌的目光:謝陛下寬恕與賞賜。 這無疑是一種疏離的拒絕。 鐘闌的目光從他頭上的木簪子掃視到腳上的麻布鞋,終于意識到,自己的任務有多艱難。 真男主聞姚,在自己后宮里過了三年沒人疼的小可憐生活,而自己一直為欺負他的人提供保護。 怪不得當日被污蔑為兇手時,他甚至沒期待辯解。這三年早已凍涼了他的心,讓他根本沒指望自己能被公正對待。 鐘闌喉嚨底下翻過無數話語,最后全被咽了下去。 入夜,鐘闌回到升云殿,獨坐在案前,神情恍惚,嘴里不停自言自語。 他是和原著一樣,記恨上我了嗎? 那我這三年到底在做什么? 鐘闌莫名聯想到多年之前自己沒有卷入無限流、還是個學生時,開學前一天暑假作業被親戚家的熊孩子撕碎了沖廁所的窒息感。 不行! 鐘闌猛然睜開雙眼,一腳踢開錦被,近乎驚恐地起身。 夜里,他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著了,眼前卻全是自己到死都不得休息的樣子。 他夢到自己頭發斑白、滿手皺紋、立于皇城之巔,口里還念叨著:朕終于過完了忙碌充實且有意義的一生。 嚇得夢中的他手腳冰涼,竟然主動醒了。 守夜的小太監在門外問:陛下,您沒事吧? 鐘闌怔怔地看向窗外。初月半明半昧,枝頭空無一物,冷風卷雜著呼嘯聲。 陪朕走走吧。 鐘闌披著一件不算厚實的外衣,在步廊上漫步,忽地,兩旁掛著的紅絳刺眼地闖入眼簾,像極了夢中城樓上的裝飾。 怎么突然掛紅絳了? 小太監撐著宮燈走在身旁:陛下,今日臘月初一,按例要辦紅燈宴,您登基后下令一切從簡,于是宮人們就單掛了紅絳。 鐘闌抿直了唇,轉頭看向別處。 忽地,腳步停下。 那是什么? 御花園后湖的湖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一點零星的火光在冰面角落上閃爍,隱秘而幽微,完美地隱藏在半明半昧的夕陽和枯草間。 小太監看顏色,立刻說:我立刻去滅了。宮中哪個不長眼的竟然點明火。 等等! 鐘闌的目光像是被黏在那一點火光上,不顧四周,大步沿著結了霜的小徑走到湖邊。 這是一盞蠟燭還未滅的紅燈。 如果湖面沒有結冰,它就能沿著湖聯通的水渠在宮里漂流,繞宮城一圈,最后被排水網攔下來。或許在這個隱秘的角落,它一整個冬天都不會被發現,待春日冰融雪化,將延續冬日未竟的夢想。 呀,哪家的紅燈會往水里放啊。咱這北方地界,都找不到一條沒冰的河。小太監嘖嘖道,倒是南方,似乎他們的紅燈宴是繞著水的。 鐘闌心思微動:你知道南穹的紅燈宴有什么習俗嗎? 小太監歪頭一想:南穹有兩種紅燈,一種紅燈是對豐收的祈愿,人們與辛國一樣掛紅絳、換紅燈罩;第二種卻是未婚少年少女用紅油紙折的燈。他們在燈上寫上情語,讓其隨水而去,相傳若燈飄過新上人門前,對方會收到心愿,如有意便會在一月半后的元宵節時在燈主人的門前放一盞紅燈回應。 剛說完,他就捂住嘴。 這宮里南穹來的,可不就那位了嗎? 朕知道這只紅燈的主人了。鐘闌緊皺的眉頭忽地散了開,噙著笑意撿起這只紅燈,吹滅了里面的蠟燭,少年懷春,正常。 他忽然想起,先前聞姚想要逃命還帶著的那支木簪子,心下便肯定了。 既然原著里沒有身份調換,沒有刺殺,那么如今的聞姚多一個憑空出現的暗戀對象也正常。 鐘闌仔細檢查了這只燈,只看到一行很規整的小字。 若夢,不敢醒。 他有些遺憾,并看不出少年懷春的對象。 半炷香后,鐘闌坐在偏殿前廳。有趣且微妙的是,這個點了,聞姚也沒睡。 宮人全都退到門外,對面只坐著一個背脊挺得筆直的少年。 陛下這個點來,說要與臣做一筆交易。臣卻想不出半點可被陛下所求的東西。 你會有的。 聞姚的表情不經意一滯,抬眼,將鐘闌捧杯、垂眼吹散茶霧的樣子收入眼底。 鐘闌放下茶杯,笑眼盈盈:你有心上人了? 聞姚猛然起身。 鐘闌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語氣卻更溫和了:是辛國宮里的嗎? 不知為何,他發現眼前少年滿臉的防備和緊張如潮水般褪去。 聞姚慢慢坐回去,點了下頭。 鐘闌一下勾起嘴角:是個美人吧。能告訴我嗎? 聞姚有些敏感地抬眼,掃了眼他的臉。眼神回避后,他輕而淡地回復:是個美人。但我不想說。 沒事,可以不說。鐘闌放下茶杯,你如果回南穹,是不是再難看到她了? 聞姚又點了下頭。 鐘闌臉上掛上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他沒法再一個月里攻略男主,宮里某個小姑娘卻早就可以了。 他想要的,不過就是下半生的閑散生活罷了。攻略不成,還有其他的方法。 若你有朝一日能成一方梟雄,朕便收她為義女,給她最風光的嫁妝。以后辛國皇室便是你的姻親。 聞姚震驚得瞳孔緊縮。 鐘闌笑著問: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姻親。 鐘闌:岳父。 聞姚:老婆。 第5章 高手 朕有自知之明,也無心競爭。亂世之中,總得留手底牌不是么?鐘闌補充道,朕看好你。 這或許就是鐘闌的魅力。其他君主若說出這樣的話,那盡會惹人恥笑。然而,相同的話語像被鐘闌施了咒語,滿滿的只有通透和坦誠,讓人篤信這必出于智慧和空明。 聞姚看向鐘闌,后者正撐著下巴,淺笑看著他。捕捉到聞姚目光時,鐘闌舉起手中的茶杯,仿佛慵懶且從容的招呼,確信少年會與自己心意相通。 外面的天全黑了。寒風順著窗縫吹來,將燭火吹得飄搖。 聞姚幾乎下意識:陛下只看好了臣一人嗎? 當然。鐘闌沒有將少年話語中壓抑不住的顫抖放在心里,從今往后,朕只會押寶在你身上。而你也有求于朕,你會想讓自己的心上人有一個高貴的出身,不是嗎? 果真,少年如羔羊,掉入他的圈套:不管他是誰,都可以嫁于臣嗎? 鐘闌想了一下:你若能確保兩情相悅,朕都隨你。 聞姚鄭重點頭:謝陛下給臣這次機會。 他起身,向鐘闌行了一個大禮。少年禮畢起身,望向鐘闌的眼神全然不同了,那些謹慎、防備似乎在幾句話間化作灰燼。先前,謹慎的他不肯接受鐘闌的好意,此時卻有足夠的理由。 他的變化被鐘闌收入眼底,后者心滿意足地離去。 剛跨過門檻,鐘闌忽然覺得一道目光如毒蛇,從腳踝一路向上,攀上他的肩,一路沿著衣領、順著脖頸,粘膩、陰冷卻透著至極的纏綿。 他猛然轉頭,發現周遭并沒有人。聞姚帶著謙遜溫和的笑,端正地雙手交疊在身前,正目送他離去。 鐘闌轉頭,松了一口氣。 果然,今天精神緊繃太久了。他好長時間沒緊張過了,今天大起大落足以讓人神經衰弱。 不過好在,一切終于安置完畢了。 聞姚立于原地,和善的笑像是紋在臉上,在鐘闌走遠后,那笑逐漸加深。他的嗓子在極度壓抑的狂喜中擠出輕且碎的聲響。 陛下,是你啊。 翌日上午,大太監入宮當差時二丈摸不著頭腦。 鐘闌躺在榻上,重新翻開自己的退休計劃冊:李全,我們宮里有用菩提木做的首飾嗎? 四五年前有道士獻上一塊罕見的雷擊菩提木。您曾因偏頭疼,讓人用其做枕頭、發簪的,用以辟邪安眠。李全仔細回想,當時雕出來了好些達不到御用標準的次品,說不定有人看著可惜拿了。 你去查查。 是。 正巧聞公子收傳召,來與鐘闌下棋。 一見他踏入門,鐘闌和煦地向他伸出手:快坐。 聞姚竟然伸手,任由鐘闌握著自己的手,乖巧地坐到對面。 李全一臉莫名其妙地目視聞姚進來。 見鬼了。 前幾天恨不得避開鐘闌,怎么一個晚上就轉了性子。 他神志不清、嘀嘀咕咕地出門了。 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鐘闌從旁邊拿了一副棋盤,而聞姚的眼睛一直黏在他的側臉上,轉身時耳后順著脖頸一路向下,肌膚雪白,肌rou勻稱。 聞姚不自覺地湊近上半身 門外小太監敲門:陛下,恒澤公來訪。 聞姚眉頭一跳,眼神中不自覺劃過殺意。 拜見陛下。恒澤公敷衍行禮,視線卻瞥到聞姚身上,皇兄果然眼光出色。新歡比舊愛俊俏不少,恐能與京城清倌花魁一爭高下。 此言一出,聞姚、鐘闌的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 敢在鐘闌面前這樣說話的,只有這恒澤公一人。 鐘闌雖是身穿,但也頂替了原主全部的身份信息。這恒澤公便是原主一母同胞的弟弟,狼子野心不小。 原著中,辛國君荒yin無度,頭腦無比簡單,錯殺無數忠臣,卻硬是把恒澤公的不臣之心看做是真性情,甚至還把兵權給了他。后來恒澤公奪位成功,沒殺辛國君,而是將其養在豬圈里。等到男主南征北戰打到辛國腳下時,他大開城門,將曾經羞辱過男主的前辛國君和rou豬一樣捆著獻給男主泄憤,為自己換到一條生路。 恒澤公忽視兩人不善的眼神,笑著敷衍作揖:是臣弟失言了。今日來本就是為監管不當、讓刺客混入而向陛下請罪,臣弟竟這番言語失當,請陛下責罰。 傳言恒澤公是辛國君唯一的同胞兄弟,不管他做什么,辛國君都只會向著他。后來,恒澤公得了兵權,辛國君就算幡然醒悟,卻為時已晚只能順著他。 多年前恒澤公與一位三朝元老起了沖突,將老人家的胡子點燃了,辛國君竟然夸自己的胞弟火點的真準。 與此相比,把新得寵的質子與清倌花魁相比、打鐘闌的臉,簡直是件小事。 就當房間里兩人都當這不經意的口角即將以聞姚的忍耐翻篇時,鐘闌卻不急不慢地端起茶,十分自然地說: 既然知道自己失言了,那就道歉吧。 恒澤公詫異地瞪大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皇兄,您說什么? 鐘闌優哉游哉地拿杯蓋撇開茶葉,低頭抿了一口:朕寵著他,你將他與風塵之地的人相比,可是在暗示什么? 恒澤公皮笑rou不笑:臣弟不敢。 但朕可聽出這意思了。鐘闌放下杯盞,當然,朕知道你是個好弟弟,這只是失言罷了。 請陛下恕罪 你是朕的胞弟,朕怎會怪你呢?鐘闌話鋒一轉,皮笑rou不笑,該向聞公子道歉才是。 恒澤公像是受了奇恥大辱似的,憤憤地轉向聞姚,咬牙切齒:請聞公子原諒。 聞姚笑了下:恒澤公客氣。 恒澤公臉色陰沉。鐘闌頂替原主之后的三年里,他都在封地很少進京,根本沒想到辛國君竟轉了性子。他從小張狂慣了,如今竟向一個邊陲小國送來的質子低頭道歉,這如何忍? 他氣得立刻告退,擺了袖子揚長而去。 很快大太監就一臉憋笑著進來匯報,說恒澤公上馬車時一臉生氣,結果踏空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