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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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久又把自己的卷子和周傳陽手里的做了交換。 季降也沒再說話,很快改完了手里的那一份卷子,給了老師:還不錯,40分。 周傳陽撓撓頭,一時間沒明白季降是在夸他還是在損他。 白久扭頭看了一眼周傳陽手里自己的卷子:多少? 周傳陽沉默。 白久看著原封不動的卷面,低聲問:你怎么沒改? 我改了,周傳陽小聲說,答對的我會打個對號 一個對號也沒有,也就是說白久抿了抿嘴,沒說話。 季降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輕咳了一聲,聲音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任選一個,正確率的確是一樣的,不過也可能是避開了所有正確答案。 第13章 滿分和零分 季降的卷子成績也出來了,對面的學生看著手里滿分的試卷,有點呆愣。 這年頭能考滿分的人還用上補習班? 白久瞥了一眼季降的卷子,又看了眼季降。 季降的神情很淡然,似乎早就知道結果。 王升看了眼大家的成績,制定了針對每個人的補習計劃,又講了一點基礎知識,就宣布下課了。 所有人都離開了,屋子里只剩下白久和季降兩個人,氣氛卻慢慢凝滯。 季降沒動,白久也沒動,兩個人誰也沒看誰,一個低著頭,一個在思考。 過了好一會兒,低著頭的白久才打破了沉默。 我有話要問你。 嗯。季降沒動,只是應了一下。 我們以前認識嗎? 季降的眼瞳幾不可見地縮了一下。 白久又接著說:應該是不認識,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季降聞言,跟著應了一聲:嗯,不認識。 既然不認識,白久抬頭望向他,眼底帶著戒備,你為什么總跟著我? 季降也看向他,兩人的目光接觸到一起。 這是白久第一次仔細看季降,從前他只記得季降在鏡頭前總是彬彬有禮的,卻不知道季降還能像現在這樣,一邊風輕云淡地開著玩笑,一邊目的明確地接近著自己。 這個人到底想干什么? 季降的眼光也帶著探詢的意味,仔細看了白久一會兒,突然輕輕笑了出來。 你不用這么警惕。 我沒有惡意。 我只是覺得我們有緣。 白久臉色又黑了。 有個屁的緣。 我最后重復一次,離我,遠,一點。 白久連表面上的客氣都不再維持:不然哪天如果被揍了,我可不會道歉。 季降卻沒表態。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白久壓低了聲音,眼底是顯而易見的怒氣,我討厭別人離我太近。 周傳陽呢? 什么?白久一頓。 季降眨眨眼:我看周傳陽離你就挺近的,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這是什么邏輯,這能比嗎? 季降說:我一個人來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聽說你比較厲害,就想和你交個朋友。 白久聽到這話,驀然想起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 你為什么要來這里?王彭說你是從A市轉來的,A市那么好的資源,你卻來這里上學? 季降回答道:父母來這里做生意,我就跟著來了。 那為什么是這個學校?白久繼續問,Z市的高中里,這個學校只排第三。 任何一個從A市過來的人,都不可能選這個師資力量差、環境又不好的學校的。 季降繼續答:這個學校的校長是我家生意上的合伙人,于情于理,我都要來這個學校。 白久沉默下來,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查戶口的,一句接著一句刨根問底,季降居然也都答了。 季降看他不說話,就問:你現在清楚了,我不是故意跟著你的,那我們能不能 不能。白久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季降的話,站起來就往外走。 為什么?季降在身后追問了一句。 白久停下腳步,扭頭看著他,夕陽的光從門口照進來,少年的側臉被光映的有些模糊,卻分外好看。 季降看著他的側臉,突然就有點愣神。 白久一字一句地回答 你英語太好了,我不喜歡。 白久說完就走,留季降在原地回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白久剛剛說了什么。 ? 第14章 父親? 白久沒空搭理這個憑空出現、又一直有意靠近自己的季大影帝,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掙錢和學習,白天上課,放學補課,晚上拍攝,忙得像個陀螺。 明明只是高二上學期,怎么課程多的像下個月就高考? 翻著足足有兩百頁的習題冊,白久咬牙切齒地寫著:以前怎么就沒發現學習這么累呢? 周傳陽坐在他旁邊,立刻附和:我一直覺得學習很累,但是沒辦法,不學要被爸媽打。 季降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白久瞥他一眼,季降胳膊下面的習題冊依舊干干凈凈。 他根本不需要補課,上次模考時,季降的分數都快是白久的兩倍了。 季降敏銳地發現了白久的目光,立刻迎了上來,語氣依舊溫和:需要幫忙嗎?有不會的題,我可以給你講。 白久冷笑一聲:謝謝,不用了。 周傳陽眼底一亮,探頭看向季降:季降,我也有幾道題看不懂,你能給我講講嗎? 季降微微歪頭,笑意依舊溫和:你先看看答案里的講解,要是看不懂,我再講。 周傳陽縮了回去:哦。 在白久的奮筆疾書下,終于在補習的時間里做完了老師規定的題目,他長舒一口氣,拿著背包起身就走。 今晚還要拍攝,這次要拍的內容很多,他得抓緊趕過去。 周傳陽收拾著自己的東西,突然一愣:白久忘了拿習題冊了,我給他送過去。 季降扭頭看過來:你知道他住在哪兒? 周傳陽點點頭:我給他送東西的時候去過一次,他媽還留了我吃晚飯呢。 季降:我去送吧。 周傳陽撓撓頭:這怎么好意思,我去就行, 這習題冊要今天寫完,你早點回去,早點寫完,他的我去送。 周傳陽想了想,笑了:那麻煩你了。 白久剛坐上出租車,就收到了李自明說有事、今天先不拍攝的短信。 他坐在出租車里揉了揉眉心,讓司機重新調轉車頭,直接回家。 走到樓下時,白久腳步頓了一下,轉頭看向一旁的一輛自行車。 是一輛黑色的老式自行車,腳蹬都有些變形,車身也很臟。 他盯著自行車看了幾秒,突然轉身,朝著樓梯上跑去。 昏暗的樓道里,白久速度極快,幾步就竄到了五樓。 他停在家門口,聞著空氣里彌漫的淡淡煙味,眉眼里滲出點戾氣。 樓上的拐角處一直放著一根鋼管,是白久第一天來這里時找到的,他拿著那根鋼管,緩緩推開自家的門。 鐵門發出滋滋的聲音,屋子里卻很安靜,像是沒有人。 白久將鋼管輕輕靠到門上,低頭卸下背上的書包,往客廳走了兩步。 吳秋蓮聽到門口的動靜,猛地回頭,發現白久居然回來了,臉上有點驚慌:小久 白久往里面走了兩步,直直望向桌子邊坐著的白良義:你怎么來了? 白良義臉上還有上次被白久打傷后留下的淤青,他臉色陰沉的嚇人,冷笑一聲:小兔崽子,長能耐了,會自己賺錢了? 白久眸光一頓。 白良義戳了戳桌子上的東西:你以為我認不出來這是你? 白久垂眸,桌子上是幾張照片,照片里的人戴著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薄薄的嘴唇和弧度漂亮的下巴,身上明明是很簡單的衣服,卻被他修長勻稱的身材襯托的設計感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大牌出的新款。 白良義說:你去拍這種照片,就不嫌丟人? 白久冷冷看他一眼,這是模特圖,不是什么奇怪的照片。 白良義冷哼一聲:什么模特圖,搔首弄姿的,你還像個男人嗎? 白久幾乎是瞬間就握緊了拳,他聲音冷了下來:你今天到底來這兒干什么? 白良義收起那幾張照片,站起身來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卻發現白久的身高已經和自己持平了,只能呲牙,顯得更加兇狠:不準再去做這種工作。 憑什么?你沒資格管我。 白良義提高聲音:我沒資格?!吳秋蓮,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兒子! 吳秋蓮一直在一旁沒說話,眼圈紅紅的,看著白良義又看看白久,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勸架、先勸哪一邊。 我是你爸!我沒資格誰有資格! 白久拳頭捏的咯吱作響:你不是我爸,你不配。 第15章 血色 白良義一聲怒吼,帶著風的耳光砸了過來。 白久迅速出拳,狠狠打向白良義。 吳秋蓮尖叫一聲,想拉開父子倆,卻根本攔不住他們,眼眶頓時紅了:別打,別打了! 白良義的憤怒很快就熄滅了,他發現打起來自己根本不是白久的對手,少年的拳頭帶著血腥味,每一下都砸的他無力招架。 白良義猛喊一聲,硬生生把白久推開,拽著吳秋蓮的胳膊大喊:快報警!他敢打他老子! 報警?白久雙眼通紅,迅速將吳秋蓮從白良義手里拉開,理智一點點喪失,那些年你喝了酒打我們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報警? 你把錢全部輸光,害得我們無家可歸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報警? 白良義,就你他媽也配當一個父親?你該死??! 你在胡說什么!白良義漲紅了臉,不停擋著白久的動作,草!吳秋蓮,你沒看到嗎,你兒子瘋了!你管不管! 吳秋蓮邊哭邊拽著白久的手:小久,別打了,不能再把警察招來了! 白良義眼看自己實在沒退路了,慌忙一把拽住面前的吳秋蓮,用她擋住自己。 白久還想打,看清面前的人是母親,立刻停了動作,惡狠狠地瞪著白良義。 白良義縮在吳秋蓮背后,扯著脖子大喊:我看他是瘋了!我早就說了他有病,你不聽!他連他老子也敢打! 吳秋蓮崩潰地大喊:白良義!你別說了!別說了!我們上輩子欠你多少,這輩子也該還完了!你快走吧! 白良義趁機跑出了包圍圈,朝著門口跌跌撞撞地沖過去。 白久下意識要去追,卻被吳秋蓮哭喊的聲音震了一下,他的腳步一停,轉身直愣愣地看著吳秋蓮,意識有些分散。 白久喃喃地說:媽,別哭我我可以養活你的,我會掙錢 我會掙很多錢,你的病,你的病能治 你不會有呃?。?! 白久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視線里只剩下吳秋蓮突然變得驚恐的臉龐。 順著吳秋蓮的目光,他愣愣地向自己的右肩看過去,先是看到一片紅色在逐漸蔓延開來,隨后才感覺到強烈的、伴著眩暈的劇痛傳來。 白久艱難地回頭,剛剛自己藏在門邊的那根鋼管,此刻正被白良義牢牢握在手里。 白良義一臉報仇后的得意,喊著:哈哈哈,讓你們受受教訓!你們 他的聲音慢慢停了,臉色也變得驚恐起來。 因為他發現那根鋼管的末端并不是平滑的切口,而是凸出了一小片鋒利的鋼片。 此刻,那片鋼片正死死嵌在白久的肩膀上,連帶著鋼管也拔不下來。 大片的血色順著少年雪白的襯衫暈染開來,像是一幅艷麗的抽象畫。 而吳秋蓮的尖叫和白久緩緩倒下的身影,則成了這幅畫最后的定格。 白久的意識變得很輕,像是依附在一片薄紗上,隨著風輕輕墜落。 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畫面里只有空白,甚至連這片空白也是虛無的。 過了很久,其實也只是短短的一瞬,白久又感覺自己聽到了一點聲音,有了點觸覺。 自己似乎是置身于一輛快速行駛的車上,由于開的太快,車身不停地在晃動。 有個人在焦急地喊著他的名字,不斷試圖喚醒他的意識,又怕動作太大碰到他的傷口,只能小幅度地掐著他的人中和虎口。 那個人的手上全是汗,身上似乎也都是冷汗。 白久覺得自己似乎認識他,但又不知道他是誰。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白久迷糊地想著: 在這個世界,居然還有人這么關心自己? 第16章 離開 醫院人來人往,每個走道都是擁擠的,但此刻的一間病房里卻異常安靜。 病床上躺著一個黑發少年,少年皮膚原本就白,加上失血過多,更是從皮膚里透出一種驚人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