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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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海之景光怪陸離,毒蛇游移般陰冷的觸感攀附上四肢,令她忍不住退怯。可龐大親切的力量又讓她靈魂顫動,好像鑰匙就擺在她眼前,拿起來便能開箱取錢。 封塵已久的畫面奇跡般地浮現(xiàn),人影幢幢,暗金色的鞋面、下擺晃蕩的流蘇金線和逶迤拖地的紗裙,掃過她眼前的一沙一礫。 蘊藏無盡道意的七彩光束鋪灑一地,她實在忍不住偷偷抬起頭,是云逸子攜他的發(fā)妻踏云而來。此夫妻二人,是修真界最幸福的人。 “英雄配美人。” “執(zhí)子之手,夫復何求?” 沒人調(diào)侃他的凌天劍宗,是如何被龍御尊者恣意掌控的,大家都羨慕他名利雙收,身側(cè)有解語花相濡以沫,是何等瀟灑。 楊真人發(fā)覺她神情不對立刻停手,可惡鬼還在耳畔重現(xiàn)往日的余音。 “你能比得上人家?你都沒法和人家比。” “打哪來的回哪去吧!” “言哥哥,你當了大俠是不是就能超凡脫俗,再也不用跟別人比來比去啦?” “我要是找個山頭超凡脫俗了,不知道今個誰來救你。” “你jiejie嫁與好人家,是要過去當主母的,你一同陪嫁要多幫她,姐妹齊心……” 不,不對!梨花滿猛地清醒過來,膽寒不已。 楊真人皺眉問道:“ 你怎么了?難道很可怕?”眨眼間徒弟便發(fā)生了些許不同,難以名狀。 “當然可怕。能看穿一個人心里最不想提起的回憶,怎么不可怕呢?”一時的惶惑消散,她語氣似是無奈,眼睛里卻唯有忌憚。 “我確實受到師祖指引,但大體位置有些飄忽,”參悟此等玄奧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她道,“需要進入空間裂縫,用上羅盤等物,祭出竹簡令牌再尋找方位。” 楊真人放心道:“你有辦法便好。這里有羅盤、驅(qū)獸引獸香、符箓?cè)舾桑衅缝`石兩千兩……” “好啦好啦,都給我吧。” “再加上為師一滴心頭血。”玉瓶里的血滴深紅瑩潤,梨花滿心下一動,不由得道:“師尊,這太過貴重……” 楊一水摸摸她的頭,憐惜道:“你在我門下數(shù)年,由于種種原因,不像你其他師姐師妹……第一次出遠門,保護好自己。”不是他沒有,而是他有卻不能顯露,因為這不是他的地界。 他又道:“怎么不開心,反倒嘆氣?” 梨花滿展顏一笑,道:“弟子還有個想帶走的東西,師尊忘了?等我不知猴年馬月回來,這小家伙都該長大了,我還是帶在身邊吧。”不會太久,十數(shù)年后小仙界開啟,她一定得趕上。 小毛團耳朵豎得更直。 “原本擔心它野性未馴傷到你……也罷,我先讓你和它締結(jié)主仆契約。” 楊真人轉(zhuǎn)身向它眉心點去,問道:“你可愿意?你若誠心尋死,我立馬送你上路。” 毛團炸開又驚又怕,他堂堂妖王后代,怎能甘愿做仆從,這堪稱奇恥大辱。可他更不能死,如此不明不白地死了,族人、殘部該怎么辦?哥哥和師伯都還在找他。 “喵嗷。” 楊真人滿意,另一只手牽住梨花滿,一人一妖之間凝聚一道金色法陣,潰散出兩路奇異之光進入二者眉心。 “成了。” “其實弟子還有件事……” 梨花滿神態(tài)扭捏,勾得楊真人抱著她坐下,柔聲道:“盡管問。” “師尊……和柳長老,那個……” 楊真人想了片刻哪個柳長老,恍然道:“她啊,怎么了?她又找你說什么了?”眼見得師尊要起火氣,梨花滿道:“沒有,就是問問,你們兩個什么情況啦?” 這番話落在他耳朵里,可謂是一個心花怒放,只恨不得好好親她幾口,忙道:“那女人早都不敢碰見我了,還妄想當你師娘,真是不知所謂。” 梨花滿笑聲清脆,說:“以前在咱們這的孟子璋,后來去拜她為師了,而且……他同我說,當初是你讓他敗給李回風,真的嗎?” “嗯,”楊真人頓了一下,解釋道,“那小子心機重,不想放你身邊,他樂意去哪去哪吧。” 這還怎么提補償呢?梨花滿靠在師尊寬厚的胸膛上,不由自主地迷茫起來。從某個角度看,孟師兄的經(jīng)歷與她有幾分相似呢……不,他更慘一些。 師尊給自己的,都是贈而已,哪怕再貴重,也不是自己現(xiàn)在能駕馭的。 不止是李回風、孟子璋還未到傳說中的境界,她自己同樣成長得遠遠不夠。她不能再死得那么早,所以秘境中的力量,她一定要得到。 “你一定要讓她去嗎?”紫黑色元嬰道。 “你是舍不得?” 紫黑色元嬰嗤笑一聲,道:“那怎么可能。” 不是她選擇了相忘心經(jīng),而是相忘心經(jīng)選擇了她,若非選定之人,哪怕是他都看不到玉簡上的一個字。 一脈單傳、生機不絕……紫黑色元嬰簡直想放聲大笑。他并沒有問:仙家你可有想過,之前那些個傳人,都去哪了呢? 梨花滿最后一眼回望山門,夜幕下燈火中的龐然大物,群龍無首、各為其主。不待悲涼浮上心頭,她撕裂空間,像被虛無巨口吞噬。 …… “李大哥,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我這也沒準備什么。” 數(shù)月過去,林絮神采有所不同,一身青灰布衫姿態(tài)從容,減去往日的幾分執(zhí)拗。 不過她眼中的李回風變化更大,他眉宇間掩不住的煞氣,令她不禁心中嘆絕,身為同齡人,自己還沒有成為像他一樣自立的修士。 李回風道:“只是順路看看故人。我即將閉關(guān),可能十幾年,也可能幾十年。” 他神色平靜,林絮那所剩無幾的敘舊之情,隨之一掃而盡。她衷心道:“那先祝李大哥順心順意。對了,你師姐……我還有靈石沒還她。”她在劍宗這幾個月,經(jīng)歷了許多,雖然珍重保存著玉簡,可自己卻不好意思聯(lián)系她。 “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轉(zhuǎn)交一下,另外……” “我……我已經(jīng),”李回風落座以來第一次流露真情,復雜道,“不再是花間道弟子了。” “什么?”林絮大驚,以李大哥的為人,怎么也輪不到被逐出門墻啊。 “說來復雜……事關(guān)你我族人,等我查到水落石出再與你說。在此之前,你要小心花間道。”其實他對劍宗同樣沒有好感。 人生在世,有諸多身不由己,等了結(jié)當年之仇,如果林絮還值得交,那他們還是朋友,否則便是分道揚鑣、各自安好罷。 “那你師姐呢?那可是你親師姐,她怎么樣了?”林絮追問。 “不知道……不知道她是向著我、還是向著師門……”他嘗試不去想那些可怕的線索,心頭一團亂麻,從殺戮中凍結(jié)的心臟,又重新像個孩子般惶然。 “我覺得你師姐不是那樣的人,”見過大宗門的人情冷暖后,林絮真心勸解道,“但你不要太為難她了,男子漢大丈夫,我信你有分寸。” 這正是他師姐……連他為數(shù)不多的親朋,也受過她的恩惠……李回風的眼眶有些潮濕。她不在身邊,可她的氣息到處都在,像春風,像流水。 …… 六把飛劍圍成劍陣,竹簡閃爍著微弱的綠光,巨大的羅盤上,梨花滿戴面紗盤膝而坐。途中兩次竹簡黯淡,隨后羅盤指針飛旋,像是迷失了方向。 梨花滿如臨大敵,在竹簡黯淡第叁次時迅速出手打向虛空,竟出現(xiàn)一道道禁制閃爍幽光,眨眼間消失不見,如同幻象。 怎么會有禁制。 她揮手結(jié)印按在羅盤上,羅盤晃晃蕩蕩,開始偏移軌跡。 禁制與陣法相似,想要摸清它的規(guī)律,不僅需要強大的神識,還要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運算推衍,極耗費心神。 剎那間梨花滿一劍斬向前方,這經(jīng)過千百遍推衍的一劍,擊碎了隱藏的禁制,羅盤穿梭進另一個空間。竹簡重新亮起光芒,仿佛無事發(fā)生。 她的心卻越來越沉,這樣的禁制不知后面還有多少,更不知是什么人布下的。 儲物袋里的小灰一個勁地嚎,好比一個喇叭,梨花滿無語地把他掏出來。毛團瞬間安靜地趴在她對面,眼睛睜開一條縫,好像是在盯著她干活一樣。 他當然擔心自己小命別連累在這,妖王的血統(tǒng)能夠抑制契約的效用,他不斷催動血脈,甚至吐出一口血來。 梨花滿連忙往它嘴里喂丹藥,還以為是承受不住此地凌亂的氣息。他心道傻女人,化了藥勁繼續(xù)壓制這破契約。 不能離她太遠,不能對她起殺心,能感受到彼此的位置。他終于罷休,不再折騰自己,被這若有若無的限制煩得來回翻身。梨花滿破解禁制之余看它打滾的憨態(tài),倒也其樂融融。 第七天,梨花滿的神識推進到周圍十里范圍,禁制碎裂的光芒伴隨一路。 “ 原來如此,空間法則與禁制配合得如此巧妙!”她喃喃低語,飛快凝聚數(shù)道禁制按在羅盤上。而這次沒有碎裂的幽光,竹簡平穩(wěn)地懸浮半空,羅盤直接穿透了看不見的禁制前行。 禁制陣法乃天道法則的投射,修士奪天地造化,以自身法則在此處空間重塑另一方天地,而且一層套一層。因此羅盤才會時常找不到方位,竹簡也因此混亂。 “有意思,叫我弄明白了。”她滿意地重新坐下,表情與前幾日相比格外輕松,還給了小灰?guī)最w靈丹當零食。 又過了十日,竹簡光芒大盛,梨花滿睜開雙目,幾經(jīng)推衍后撕裂空間。 然而眼前出現(xiàn)的并非什么秘境,一只只兇獸從裂縫沖出,嗚咽哀嚎朝她撲來。 劍陣如同切豆腐般屠戮,可這些兇獸依然不知死活地沖上來,哪怕梨花滿點燃驅(qū)獸香也無濟于事。 這些兇獸雖然品階不高,但劍陣需要靈石維持,梨花滿全力催動羅盤,只想盡快甩開。 她拎起小灰的脖頸,開玩笑道:“你會不會獸語?不會是你引來的吧,告訴它們別追了。” 小灰自然不理睬她,心道:是你身上有東西招來的。 羅盤如閃電疾馳,竹簡光芒越來越亮,她推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她終于算出確信無疑的方位,然而一瞬間竹簡光芒炫目到極致,羅盤承受不住地震動纏顫抖。在她撕裂空間的剎那,指針沒能抵御巨大的斥力,竟落入空間裂縫。 而于此同時,裂縫中的景象也映入眼簾。 云霧繚繞,梯田如同排排綠浪,山勢綿延起伏,萬木蔥蘢。 是個宜居的好地方,但怎么也不像傳承秘境。 她愣愣地懸在半空中,小灰扒著她的前襟,第一次口吐人言:“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