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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面露失望,隨即又不死心地追問:“那明天呢?” 伊楠一只腳已經踏進門里了,手也麻利地解著工作服的扣子,揚聲道:“不知道啊,最近可能都沒空。你們去吧,別管我啦……” 伊楠并非故意推托,因為梁鐘鳴回來了。 他們整整一個月沒見面了,連電話聯絡都少了許多。伊楠有了新的開始,不禁想,這樣也好,漸漸地淡出,總有一天,她可以真正將他從心底抹去,還自己一份平靜。所以,當他毫無征兆地打電話過來,約她晚上一起吃飯時,她有過猶豫,猶豫著是否再與他來往。可是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間,驟然加劇的心跳和如潮水般涌上來的喜悅是如此明顯,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是多么渴望見到他。 她向自己妥協了。無論如何,再見他一面,即使這不亞于飲鴆止渴,飲得越多,中毒越深,可她又怎能抵擋得了他溫和低柔的聲音? 她甩甩頭,決定不去想未來,也不再讓灰色蔓延。快樂如此短暫,她想保持它的純粹,哪怕明天醒來,發現不過是個夢,至少夢里她曾真實地擁有過。 梁鐘鳴比她到得早,她推門進去時,看見他已經在包廂里翻著菜譜等她了。 “嗨!”她在門口神采奕奕地招呼了一聲。 梁鐘鳴聞言仰起頭來,目光落在她如花的笑靨上,唇邊的笑意也隨之徐徐展開。他明顯清瘦了不少,像經歷過一場大的變故,仍可追尋到某些驚心動魄的痕跡,伊楠看在眼里,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竟隱隱覺得有些心疼。 落了座,他給她斟茶,“怕你餓得等不及,菜我已經先點了。”他不疾不徐地解釋。伊楠笑著點頭,還是跟從前一樣。 很快,菜一道道地端上來,仍是她喜歡的那些口味,只是今天他還多要了一瓶紅酒。 伊楠看著他斟酒,有些好奇,“你今天不開車?”他是個謹慎的人,以往跟她見面,也從來不用司機,都是獨來獨往的。 “怕我喝醉?”他似笑非笑地給伊楠倒了一許,又把自己的杯子注滿。 酒還沒有喝,伊楠卻有些臉紅,訕訕地舉起杯子嗅了嗅紅酒特有的清爽果香,眼睛再次瞟向梁鐘鳴,小心翼翼地說:“你瘦了。” 他眼神驀地一黯,卻笑意彌深,“是嗎?你倒是胖起來了。” 伊楠立刻伸手捏捏自己有點兒嘟起的下巴,全是在家里混吃猛睡的惡果,嘆息道:“那我今天不吃晚飯了,減肥!” 梁鐘鳴挑了挑眉,“減肥?有個辦法效果不錯。” “是什么?”她被勾起了興趣。 “你不吃,但得看著我吃。”原來他也會開玩笑。 “啊!這招好狠毒啊!”她咯咯笑起來。 思念是個奇怪的東西,不見他時,朝思暮想,仿佛天地無光,一旦他就在眼前,卻又激動不起來,心底那些痛苦的渴望與糾結的想法立刻遁得遠遠的,僅僅覺得寧靜而踏實,只希望此情此景可以永駐。 伊楠真的餓了,他點的菜又很合自己的胃口,很快就將減肥之類的玩笑拋諸腦后。梁鐘鳴除了欣賞她香甜的吃相,卻極少動筷子,而是專注地喝酒。一瓶紅酒他飲了大半,伊楠只是陪著意思了一下。他越喝越暢快,忍不住喚來服務生又要了一瓶。 對于自己在意的人,再粗線條的人也會變得敏感起來。伊楠能感覺得到,這次他回來,似乎有什么地方變了,具體是什么,她又說不上來,或許是他目光瞟過她時格外的溫柔,讓她情不自禁地心神一漾,產生了某種錯覺;然而,有些時候他一旦沉默下來,心里似乎被別的事情所纏繞,漫不經心之余,又透出些沉悶。 山那邊是海 山:浮木(8) 梁鐘鳴于她,永遠是個猜不透的謎,她卻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他問伊楠工作怎么樣,她回答說不錯,又挑了些有趣的事講給他聽,逗得他開懷大笑。伊楠卻在他的朗朗笑聲中感到一絲怪異,因為他眼里笑意全無。 他的酒量驚人的好,一瓶多紅酒灌下去,也只是臉龐微紅,而話竟難得地多了起來,沒什么頭緒,僅僅是一些細節描述:他小時候怎樣討厭拉小提琴,但為了讓母親高興,還是很努力地每天堅持著;他隨父親出海時曾見過成群的海豚在海面上飛躍…… 他的聲調時而激越,時而悵然,嘮叨得不像原來的他。伊楠聽得迷糊,卻很快恍悟——他是醉了。 見他還要往自己杯子里倒酒,伊楠便不太客氣地奪下他手上還剩了一半的酒瓶,放得遠遠的,然后給他換了一杯清茶,嗔道:“再喝你就醉啦!” 梁鐘鳴的眼神有些游離,看看她,又看看面前白瓷杯里淺色的茶水,忽然皺起眉,一聲不吭地站起來探手去抓酒瓶。 伊楠吃了一驚,急忙攬住他伸過來的手臂,低嚷道:“你真的不能喝了!” 他被她使勁扳回椅子里,眼中竟流露出孩子氣的遺憾和茫然。她的手還扣在他的臂彎處,可是瞬息之間,他已經反客為主地將她拖入懷中! 她狼狽地撞在他的胸膛上,臉頓時漲得通紅。情急之下,她用腳抵住桌腿想借力起身,卻沒料到醉酒的人居然有這么大的力氣,竟被他牢牢地箍住了上半身。她越掙扎,反而在他的懷抱里陷得越深。 他們的臉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都像放大了數倍似的在耳邊呼呼作響。梁鐘鳴凝視著她眸中隱約跳動著的兩簇灼人火苗,扶在她后腦勺上的手稍稍往前一攬,他們的唇就碰觸到了一起。他先是試探性地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卻如燃起了一把火,那火焰肆意蔓延,剎那間吞噬掉了殘存的理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