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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宋致哀哀低問,他眸中含淚,“你就一丁點也沒為我動過心?” “早前你見我時,眼中明明有光!” 在學堂前,他的小小蘇,還有他手中那些飽含真心真意的信。 宋致心口酸疼,“蘇蘇,你再看看我。” 他不信,不信當初的小小蘇徹底消失在歲月之中。 掌心握住的傘柄上,還有個熟悉的蘇字。就連她拒絕的模樣,也與前世里一模一樣。 “宋哥哥,人都是會長大的。” 幼年時那份歡喜早在恐懼與不安中被消磨殆盡。 想起被里熟睡的小郎君,黛眉下的水眸彎彎,“如今我已經有一位珍藏在心間多年的夢中人。” “我希望宋哥哥也能幸福。” 她眉目間的溫柔猶如一記記重錘。 砸得宋致腳下踉蹌,那雙桃花眼里似是江河傾泄,淚珠兒滾滾而下。 除了緊緊捂住悶悶生疼的心口,他不知自己還能做些什么,才能抑制住身體里的寒意與無助。 他走得跌跌撞撞,蘇錦到底不甚放心,遣了文墨悄悄在他身后護著。 轟隆—— 天上隱隱有雷聲滾過。 外院里,小郎君正守在小灶房熬湯。 “公子,要不咱們先回去吧。” 淮安瞥了眼外面烏泱泱的云層,手下剝著蒜,低聲勸著在這院里待了許久的沈原。 小郎君搖頭,“蘇蘇還沒回來。” “公子,這要是被主夫發現,可不得了!”豆豆眼的小廝焦急。 “安心。” 沈原含笑,他這可是得了爹的默許。 淮安自然不信,大人與主夫治家一向嚴謹守禮。自家公子定然是迷了心智,糊涂了才會這么想。 沈原嘗了嘗湯的咸淡,低低提醒道,“淮安,你想想那些撤走的守門婆子與柳樹后虛掩的木門。” “主夫想甕中捉鱉?!”淮安這一月讀了不少書,話才剛剛出口,就被沈原重重彈了腦殼,“你這小廝,拐著彎的罵誰呢?” “哎呀,小的知錯了。”豆豆眼的小廝連聲求饒,就算主夫不說什么,可公子在這呆的也太久了些。 “公子,咱還是早些回去的好。”淮安苦口婆心地勸著。 “我還不能走。”小郎君面上一紅,垂眸瞧向自己小指上綁著的發帶,“蘇蘇說了,這結不解開,便是天上的仙君也不能消失。” “所以我得等她回來。” 第91章 人生情苦 如果說三月的春雨細如綿,那六月的夏雨便是散落的玉珠。 天空才響過三聲雷,黑壓壓的云層就好似再也盛不住沉沉的水花,只大風吹過,鋪天蓋地的雨水如豆,滴滴答答敲在房檐,落在地面,濺出一朵又一朵的漣漪。 沈原坐在書桌前,如墨似夜的丹鳳眼一瞥一瞥,瞧著放在一旁的小木箱。 小笨魚留在書院的東西基本都沒帶回來,唯獨這個小木箱,是她特地讓文墨拿回來的。 上面也沒有鎖。 也不知道小笨魚在里面放了什么。 沈原很好奇,可爹又教導過,不能擅自動她人的物品。 小郎君左想右想,修長的手指幾次觸到木箱,都又縮了回來。 灶上的湯有淮安看著。 沈原將小笨魚為數不多的衣裙拿出來重新疊了疊,也沒等到她回來。 小郎君懨懨趴在桌上,他面前還放著小笨魚沒有讀完,攤開的書本。 上面的批注歪歪扭扭,一看便是初學。 “唔,妻主怎么還不回來。” 沈原哀哀嘆了口氣,臉蛋蹭在蘇錦細心綁在手指上的發帶,那雙美極的丹鳳眼登時彎成了月牙,泛起了甜絲絲的笑。 昨夜到底折騰的時間長,今早又只睡了兩時辰,這會子聽著窗外嗒嗒雨聲,小郎君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將衣衫整整齊齊脫下疊好,這才揉揉眼又重新躺回了榻上。 院里的小池塘中,荷花開得正艷。 門外有了急促跑來的腳步聲,接著緊閉多時的院門就被人從外推開。 灶上的湯煮的剛剛好,聽見動靜的淮安擦了擦手出來,就瞧見打著傘的兩人,文墨倒還好,只有裙角沾了濕泥。 可蘇錦卻好似泡進了雨里。 豆豆眼的小廝有些費解,還不等問問文墨。就瞧見蘇錦懷里抱著的一小叢粉粉嫩嫩,開得正艷的韭蓮。 淮安驚訝,這花一般多長在郊外,尤其風雨之下開得最歡。 蘇錦這一身濕透的衣裙,分明就是臨時起意,又沒來得及撐傘。 心直口快的小廝正要問問,忽得記起昨夜里聽見的動靜,心下頓時明了。 要不是自家公子隨口念叨了一句想要粉粉嫩嫩的花。這蘇姑娘也不會記在心上,瞧見下雨便專程去郊外采了韭蓮。 “蘇姑娘,奴婢這就替您生火。” 文墨輕輕搗了搗身邊站著的小廝,兩人添水添柴,全都喜笑顏開。 稍稍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蘇錦坐在屋檐下歇腳。 透過窗,還能瞧見窩在被里睡得正香的小郎君。 她唇邊帶笑,靜靜看了一會,才低下頭用剪刀小心地修剪好花枝,擺進盛了水的花瓶。 吱呀—— 微涼的風順著衣擺輕飄飄的竄進房里。蘇錦懷里抱著花瓶,躡手躡腳走了進來。 --